第9章 绮夢

绮夢

一邊賞景一邊吃幹糧,不一會兒,大餅就被吃的幹幹淨淨。

晏十九正要站起來,箱籠卻一陣震顫。緊接着,一絲一縷的黑煙升起,彙聚成人形坐到晏十九身邊。

“有本座在,區區幾個孤魂野鬼,根本不在話下,你為什麽非得和那幾個人湊在一起?”桑弦抱怨道。

如同他的聲音,他本人也長得相當俊美,只是那種豔麗之中,增添了許多攻擊性,一看就是個不好惹的主兒。

“還不是因為林清霜。”晏十九解釋道“待我要到解藥,定遠離他們!”

桑弦沉吟道:“本座還從未聽說過江夏林氏有什麽特殊的毒藥,你別是被他騙了吧?”

“你所了解的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好了你快回去吧!”晏十九拿出油紙傘“萬一這附近有道士什麽的,那可就麻煩了。”

“本座會怕他們?”桑弦嗤了一聲。再看到都快捧到自己眼前的油紙傘,他伸手敲了晏十九的額頭一下“喂,你搞搞清楚,本座可是為了你着想!他們那些人,渾身上下都是心眼,仔細你被人騙了還要替人數錢!”

“我沒那麽笨……”晏十九捂着被他敲過的額頭,小聲嘟囔着。

“懶得管你那麽多閑事!”桑弦狠狠白了他一眼,鑽回到油紙傘中。

沒了桑弦在耳邊唠叨,晏十九這才向雲行川他們落腳的客棧走去。

不過有一點桑弦說的沒錯,自己還是盡快和他們分道揚镳比較好。

回到客棧,他本想偷偷摸進入柴房,不料一粒石子打在他的後腦勺上,他極其不情願的扭過身,果然是林清霜那家夥。

“你似乎忘了什麽事。”林清霜掂着手中的石子,沒什麽感情起伏的對晏十九說道。

晏十九垂頭喪氣,只得問了店家,親自燒了熱水,端到林清霜的房內。

“你究竟什麽時候能給我解藥?”晏十九背對着林清霜,身後傳來嘩啦嘩啦的水聲。他不禁幻想着,若是自己也能洗上一個熱水澡該有多好。

“你還想要解藥?”林清霜冷笑一聲“你覺得你這個小厮做得如何?”

“那是因為我本來就不是你的小厮!”晏十九一着急,直接轉過身來大聲辯解着。

這一下,他将正在沐浴的林清霜看了個遍——濕漉漉的黑發粘在林清霜白皙的臉孔上,要不是那眼神太過吓人,此時的美人沐浴也不會好端端變成水鬼上岸。

“不想要你的眼睛了?”林清霜的聲音宛如冰霜。

晏十九慌忙轉過身。

“你過來。”

轉過去還不是要看到。晏十九腹诽着,卻還是乖乖按照林清霜說的去做。然而對方似乎嫌棄晏十九的行動速度太慢,大手一伸,毫無預兆的按住他的腦袋,立刻他大半個身體被壓進溫熱的水中。

忽然迫近的水面令晏十九慌張的揮動着手臂,并發出“唔唔”的聲音。盡管他拼盡全力,可林清霜的手猶如鐵爪,他根本掙脫不開,一不小心嗆了好幾口洗澡水。待到林清霜松開力道,晏十九的上半身全濕了。他狼狽的從浴桶裏爬起來跌跌撞撞的向後退了好幾步,又被地上放着的木盆絆倒,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這一幕終于使板着臉的林清霜好心情地笑了。

“你……你有病啊!”咳嗽了大半天,晏十九終于緩過來。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惱怒地罵道。

“生氣了?”林清霜毫不遮掩的從水中站起來。這次晏十□□聰明了,他連忙擡起手遮住自己的臉。

都是男人,誰稀罕看他!

很快,林清霜穿戴整齊,沒骨頭似的坐到床榻上:“過來。”

晏十九在原地獨自生了好一會兒氣,還是拿着毛巾走過去,為他擦着頭發。

“和你開玩笑呢。”林清霜似乎想起方才晏十九的倒黴樣,忍俊不禁。

“有你這樣開玩笑的嗎!”晏十九氣惱道。

“有誰希望看到你笑嗎?”林清霜輕飄飄一句話,頓時令晏十九如墜冰窟。他兩次出手,看自己出醜,都只是為了取悅他自己!

“解藥拿來!”晏十九扔掉毛巾,氣憤的喊道。

“什麽解藥?”林清霜反而沒有被晏十九激怒,焦黑的手撐着下巴,饒有興味的看向他。

“你說呢?”晏十九真是恨得牙癢癢。

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壞的人!

林清霜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的晏十九莫名其妙:“你笑什麽?”

随着晏十九話音落,林清霜的笑聲也戛然而止,仿佛剛才那個開懷的人根本不是他一般。

他語帶譏諷道:“沒有解藥。”

“什麽!”晏十九震驚的望着他。

他反倒語氣平靜地說道:“你不是知道這是詛咒嗎?”一邊說着,他一邊活動了一下那只手的手腕“詛咒還有解藥之說?”

“和他廢話什麽!十九,叫本座把他打個稀巴爛!”油紙傘劇烈的震動着,那裏面傳來桑弦憤怒的聲音。

不能對活人用術法。這是晏十九自打學藝開始,就銘記于心的一條準則。哪怕此刻他已經出離憤怒,可還是握緊拳頭,努力控制着自己。

“建寧鬼村還是有不少稀奇玩意的。”林清霜瞟了一眼油紙傘,漫不經心的評價道。

修煉到桑弦這個地步,管他是不是激将法,誰敢惹他,他就要錘爆誰。巨大的怨氣瞬間包圍住整個客棧。普通客人只覺得大熱的天突然冷了起來,雲行川和柳槿慈卻明白這是什麽,立馬趕往林清霜房內。見晏十九的架勢,雲行川連忙問:“晏兄弟,發生什麽了?”

“我……我不和你們一路。”晏十九對着雲行川說不出狠話,低着頭背起自己的箱籠“還是就此別過吧!”

“這麽晚了,你一個人趕路?”雲行川連忙拉住他。

晏十九有一肚子的怒火,偏偏雲行川待他不錯,他不能沖他發。他更有一肚子的委屈,可雲行川與他相交甚淺,他也不能向他訴說。

“以前我也是自己一個人行路的。”晏十九幹巴巴道“無礙。”

如此這般,雲行川也不知該如何勸解他。

“好了,詛咒什麽的,也是逗你的。”林清霜走過來,忽然舉止親昵的捏了捏晏十九的後頸。他可以感受到,用的依然是他那只被詛咒的手。他猶如炸毛的貓,惡狠狠地格開他的手,林清霜的臉瞬間冷下來。

“晏公子,不急這一時,天明離開也可。”柳槿慈開口道。

這下子,晏十九更無法拒絕。

“滾回你的柴房去。”林清霜揣着手,冷冷道。

晏十九正想說些什麽,雲行川奇怪的問道:“晏兄弟,你怎的會住在柴房?”

“我……”晏十九頓時尴尬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我”了半天也“我”不出個所以然。

他一個大男人,自然是不能與柳槿慈同住一屋,更不可能和林清霜,否則還不知要鬧出什麽亂子,雲行川只好把他帶到自己的客房。

在晏十九的執意要求下,他在地上簡單打了一個地鋪,雲行川睡床上。

明天一早還要趕路,兩人又無話可說,很快便入睡了。

晏十九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夢裏前半部分是今夜發生過的事,後半部分,卻忽然變了味道。

林清霜的臉不知道為什麽變成了桑弦。在雲行川和柳槿慈離開那間屋子後,他嘆了口氣,溫柔的抱住委屈的晏十九,任由他嚎啕大哭。

醒來之後,他的臉上的确有未幹的淚痕。

他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怎麽會把桑弦和林清霜扯到一起!

難道……晏十九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後脖頸。

難道真是林清霜下的詛咒?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