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神
神
說幹就幹。
晏十九掏出身上的黃紙，咬破指尖，滴了一滴血在上面。在血液被黃紙吸收的一幹二淨之前，他迅速的畫了一堆奇奇怪怪的圖案。
“去！”随着晏十九一聲令下，黃紙無火自燃，向着一處地方飄去。
“我們快跟上！”晏十九喚着林清霜，自己先跟上那一小團似乎随時會熄滅的火焰。
林清霜一言不發，跟在他身後。
許是晏十九體質特殊，沾了他的血的符紙雖然火光忽明忽暗，但總歸不熄。而走在前面的晏十九本人，也不受死氣影響，神智清晰。
越走，霧氣越重，幾乎看不清前方道路。而那符紙終于無法抵禦，火焰逐漸熄滅，掉落的灰燼窸窸窣窣落下。
這……是什麽地方？
晏十九環顧四周。
除了樹木，還是樹木，且根本區分不出這兩棵樹木與那兩棵樹木之間有何不同。
最重要的是，它把他們指引到這裏，可這裏根本沒有雲行川和柳槿慈的身影。
晏十九還要再畫符，被林清霜攔住：“障眼法。”
死氣太重的确會影響感官。
那麽……他二人若真被困在此地有兩三日之久，再見天日之際……還算是作為人活着嗎？
林清霜狠狠一掌劈出，周圍的樹木，花草，像是被飓風吹過，紛紛讓路，露出一塊石壁來。它無依無靠，仿佛憑空出現，那一掌落到上面，只有幾塊碎石滾落，卻不見其上有一絲一毫的裂隙。
“他們在那？”晏十九問道。
“這是靈石。”林清霜簡單解釋道“上面有琴川雲氏的家徽。”
家徽？晏十九仔細觀察，還是沒發覺上面有什麽紋路。
林清霜嗤笑一聲晏十九的愚笨：“不是靠肉眼去看。”
難怪他要出掌。
“既然找到雲大哥，那還等什麽！”晏十九迫不及待想要離開此地。
“這麽重的死氣，沒了靈石庇佑，他二人很快便會被同化。”林清霜悠悠閑閑道。
“那……那怎麽辦？”
“你忘了我們此行真正目的？”林清霜斜眼睨着他“如此蠢笨，能走到今日這一步，實屬不易。”
“你！”晏十九紅着臉，被氣得不輕。
這個林清霜，要麽不說話，要麽說話氣死人！
“這所謂的神，見了你我二人，竟連面都不敢露。”說完晏十九，也不管他想法如何，林清霜自顧自尋找起作亂的精怪來。
說不定雲行川和柳槿慈，正是在查探的過程中，才中了精怪的道。
“你能找到它嗎？”晏十九問道。
畢竟對于死氣，林清霜可謂是如魚得水。
聽聞晏十九的疑問，林清霜沒有馬上回答，反而入定一般，出神的望着某一處。
半晌，他說道：“我有一個主意。”
“什麽？”晏十九好奇的問道。
“什麽樣的人才會供養神明？”林清霜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問出這個問題。
“當然是麻煩纏身的人。”晏十九毫不猶豫的回答道。說完，他立刻明白林清霜的意思。
之所以這個所謂的神明會如此強大，并非是他自身擁有強悍的能力，而是百姓的供奉。那麽，若是有人有求于他，他自然會現身。
想也不想的，晏十九立馬跪在地上：“山神啊，雲大哥和柳小姐究竟在何處？請您為弟子指一條明路吧！”
不管林清霜是否為随口一說，但這法子竟然真的奏效了！
黑色的死氣緩慢的流動着，逐漸凝聚在一起，形成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他的聲音聽不出男女，尖細異常，一點也不像想象當中的神明：“年輕人，你看我，像神，還是像人吶？”
這與林清霜遇到的情況一模一樣，可惜當時晏十九在誦念，完全不知外在發生的一切。他迷茫的看看眼前這所謂的神明，又看向林清霜：“啊？”
——他也沒告訴自己，神明還要問問題！這下好了，他該怎麽回答？
林清霜又要發笑了：“你算哪門子的神？倒不如來看看，我何時成仙！”
話音落，林清霜的三叉戟随之而至。
那團黑色的人影，不見拿任何武器，但與林清霜的三叉戟相觸，發出一連串叮叮當當的響聲。
若是這般，林清霜不輸這所謂的神明，自然晏十九相信，憑借雲行川和柳槿慈的實力，斷斷不會被他逼至靈石中。倘若一開始有這麽濃重的死氣，他二人也不會貿貿然闖進去。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正在晏十九百思不得其解時，林子上方忽然凝聚出一只巨大的黑色手掌，直直向林清霜拍去。而他壓制着黑色人影，身上黑氣纏繞，整個人幾乎要化為同黑色人影一樣的存在。也不知是不在意還是自顧不暇，總之他根本不理會從天而降的手掌。
無法，晏十九只好打開油紙傘，撐在二人頭頂。
黑掌落下，千鈞之力，晏十九雙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
“見到本座，竟敢不跪！”林子裏四面八方傳來那男不男女不女的尖細聲音。
此時已附身晏十九的桑弦不快的挑了挑眉：“什麽玩意兒，也敢對本座說這種話？”
他手上青筋暴起，收傘，猛地用傘尖戳向黑掌中心。
只聽一聲尖銳的慘叫，與林清霜對戰的黑色人影顫顫巍巍的舉起自己的手掌，那裏有銅錢般大小的黑洞，黑色的血液不斷滴落在地上。那血液仿佛含有劇毒，落在草葉花朵上，瞬間便會枯萎。
“還想當神？”桑弦不屑的笑了一聲“你這種二流貨色，連給本座提鞋都不配！”
他如一道疾風，沖向黑影，嘴裏對林清霜喊道：“滾開，林家小子！”
黑影頓時被桑弦打散，可那尖細的聲音沒有消失，它無處不在：“小小厲鬼，口出狂言！”
晏十九的身體遠遠不如桑弦的本體，或是——他的目光落到林清霜身上，可他還沒有所動作，晏十九瞬間切換回來：“桑弦！”
聽到這個名字，林清霜被黑色霧氣籠罩的臉扭向晏十九，他神情古怪，重新念了一遍這個名字：“桑弦？”
桑弦重新掌控了晏十九的身體。他握着油紙傘，仿佛握着一把多麽趁手的武器，漫不經心的應着晏十九：“知道啦，知道啦。”
他眯起眼睛，看向林清霜：“這次就先放過你。”
——下次這具軀殼究竟還是不是林清霜，那就完全看桑弦的心情了。
不過現在，桑弦的心情十分不爽。
晏十九的不強悍，導致他沒辦法一舉擊殺這個狂妄的小妖，膽敢向自己叫嚣，桑弦看它是嫌自己的命太長。
他迫不及已轉頭對林清霜道：“喂，林家小子，合作一下？”
林清霜似乎覺得事情變得有意思起來：“怎麽合作？”
“布陣！”說着，桑弦扣住林清霜的脈門，源源不斷的怨氣輸入到林清霜體內，他身上的死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暴漲。
只見林清霜閉住雙眼，所有的死氣順着他的腳鋪在地面上，形成一個奇怪的圖案，範圍竟可以達到整片林子！
住在山下的百姓，忽然聽到無人敢踏足的神山傳來一聲巨響，沖天的亮光讓他們吃驚的張大嘴巴。
這是……這是神仙顯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