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浔陽桑氏

浔陽桑氏

畫卷裏呈現出的建寧鬼村十分安靜,毫無人煙。

晏十九帶着他熟絡的走進一座房屋中。

“桑弦會盡可能的把我們帶到安全的地方。”晏十九向林清霜解釋道。

“你知道桑弦是什麽人嗎?”林清霜忽然發問。

“桑弦……桑弦就是桑弦啊……”晏十九有些莫名其妙的看向林清霜“怎麽了?”

林清霜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轉而觀察起四周來。

這裏的一切都很真實,并不像是一幅畫這麽簡單。

“這是誰制作的?”林清霜又問道。

“不知道。我出門之前,我爹給我的。”晏十九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林清霜的手指觸摸着桌子,上面沒有一絲灰塵。

“那些鬼呢?”他記得,之前晏十九使用畫軸的時候,起碼有十多只厲鬼。如果它們存在于這幅畫中,當他二人進來的時候,不可能在這裏遇不到。

“這畫卷大得很,我們碰不到它們的。”晏十九耐心的說道。他像是想起什麽,轉換了話題“對了,你沒事吧?我看到那團死氣……”

林清霜卻并不理會他,仍然打量着這裏。

“林清霜……”晏十九搞不懂他在想什麽。

“我渴了。”林清霜猛然間收回目光,端坐在椅子上,自然地使喚着晏十九。

“哦……”晏十九乖順的倒好水,遞到林清霜面前。最終,他忍耐不住,詢問道“外面那不是你的家人嗎,為什麽不和他們相見?”

“為什麽要和他們相見?”林清霜一邊喝水一邊漫不經心的應道。雖然只是一杯白水,但林清霜喝起來,卻仿佛裏面放的是上好的茶葉,需仔細品味一般。

若是從前,晏十九定不會多問,但如今他已是林清霜的道侶,自覺應該關心一下:“你和他們鬧矛盾了嗎?”

“當然沒有。”林清霜語氣真誠“我脾氣那麽好,怎麽會胡亂發火?”

晏十九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

當初見面,是誰用果子丢自己,還嫌棄自己相貌醜陋,不允許自己多看一眼?又是誰打打殺殺,險些取了自己性命?

“莫再提起他們。你我二人,一路閑逛,看些景色,豈不美哉?”林清霜含笑的眼睛望向他,頓時,晏十九的心漏跳一拍。

這本來就是他的打算,自然沒什麽不好。

讀萬卷書,也需行萬裏路。他正是抱着此種目的,才踏上除了建寧鬼村以外的土地。

“好是好,可……”晏十九為難的看了林清霜一眼。到了現在這一步,再不谙世事,晏十九也知曉,這一路的絆子,全是江夏林氏給林清霜下的。他們擅長利用死氣,而林清霜是他們的子弟,落入圈套只能說再正常不過。事到如今,若想一同走下去,晏十九恐怕需開誠布公的與林清霜談一談“你的家人還會找你麻煩吧?”

林清霜沒什麽表情的問道:“你怕了?”

“我肯定不怕,就是……”

林清霜打斷他:“既然如此,便放寬了心。”他把杯子放下“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晏十九沒有說出來,可心裏卻暗暗嘆氣。

但願如他所說這般順利。

“我堅持不了太久。”晏十九伸出手指,在半空中畫了一個圓“得看看他們走了沒有。”

從中可以看到,他們仍然在這片水域上飄着,江夏林氏的船倒是開走了。

“這附近沒有江夏林氏的船。”晏十九扭頭對林清霜道“我們趕緊走吧!”

“出去是什麽地方?”

“可能比之前我們落水的地方要稍遠一些,不過還是在水中。”說到這,晏十九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道行淺,只能維持一小會兒桑弦的實體,他最多讓我們遠離江夏林氏的船。若是我爹在,桑弦起碼可以把我們送到距離這裏最近的岸邊。”

“這裏的東西可不可以帶走?”

晏十九迷惑的環顧四周。

這裏……也沒什麽可值得帶走的東西啊……

“你要帶走什麽?”

林清霜身體力行,直接将二人剛剛坐的木凳的四條木腿用三叉戟砍斷。好端端的武器,這會子在他手中,仿佛成了一把斧子。他朝着晏十九晃動了一下這塊木板,等待着晏十九的回答,結果迎來的,卻是對方更加深切的迷茫:“帶走它幹什麽?”

“你不會水,這裏也沒船。”罕見的,林清霜好脾氣得向他解釋着。

晏十九的臉頓時紅了。

自己果真是榆木腦袋,竟連這點都沒想到!

“我……我可以折一只船!”晏十九慌忙說道。緊接着,他在這間屋子裏找出一張燒給死人的黃表紙,迅速對折。很快,一只小船在他手中成了形。他展示給林清霜“好了!”

在林清霜的注視下,他嘴唇微微翕動,不知在念什麽咒語,但那紙做的小船一絲變化也無。他将它從自己畫出的圓圈中送出,回頭對林清霜道:“我們也走吧!”

這時,林清霜注意到,本來晴好的天空開始下起了雨,且越下越大。那雨水彙聚到地面上,竟無法滲透進半分,漸漸地積攢成一小窪。看來果然如晏十九所說,他只能支撐到此般地步。

二人從畫卷鑽出時,一艘小木船漂浮在水面上,兩人連忙扒住船舷,爬了上去。

“糟了糟了!”晏十九念叨着,将畫軸和油紙傘從水中撈起,把畫軸平鋪在船板上,油紙傘則撐開,任由陽光曬幹。

細細看去,畫卷上是有些地方被水浸濕。他匆忙取出火折子,小心翼翼的炙烤着。

“你倒是一點也不關心本座。”桑弦不快的聲音傳入晏十九耳中。

“你道行高,這點小事,不在話下。”晏十九随口應付道。

桑弦“哼”了一聲,也不知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林清霜用從畫卷中帶出來的木板劃着水,聽到晏十九自言自語,擡起眼睛看向他:“又在和那只鬼講話?”

晏十九手一抖,差點沒拿住火折子:“是……是啊……”

“你們關系很好?”林清霜的語氣平淡無波,可莫名的,晏十九心裏暗自敲起了鼓——他今天詢問桑弦的事情太多次了。他敷衍的應道:“還好吧……”

“那你知不知道浔陽桑氏?”

晏十九實誠的搖搖頭。

“不知道也正常。”林清霜專心致志的劃着船“畢竟沒落的氏族。不過——”他擡眼,望向那把油紙傘,別有用意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若此時此刻桑弦有實體,他的臉一定比鍋底還要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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