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随心
随心
然而晏十九放出去的小紙人打聽回來的消息，均是那家人喪事辦的順順利利，并未有邪門的事情發生。
“既然左右擔心，不如我們現在就離開吧！”晏十九提議道。
林清霜靠在榻上，左右兩邊各一個晏十九剪出來的紙人，為他執扇扇風。它們如同正常成年男子般大小，臉上沒有畫五官，只有簡略的四肢，遠遠看去，大體是個人形。
“林清霜，你是怎麽想的？”晏十九又問道。
直到他叫了三遍，林清霜這才懶洋洋的擡起眼睛：“你這紙人，只要剪下來便是活的？”
晏十九剛想說話，桑弦清了清嗓子：“謹言慎行。”
本來想要全盤托出的晏十九話在嘴裏滾了一圈，最後吞吞吐吐的“嗯”了兩聲。
“是那只鬼不讓你告訴我，還是你自己不想說？”林清霜冷不丁的問道。
“他沒有說話。”晏十九趕忙為桑弦遮掩。
“那就是你不想告訴我？”
“怎麽會！”晏十九脫口而出。
林清霜沒有再說話，但眼神中的意味已然明了。
“我……我出去走走！”晏十九抓起油紙傘，躲避開林清霜，急匆匆的走出客棧。
“他對本座有猜疑！”桑弦恨得牙根癢癢。
“可是……”晏十九為難道“你不是也是如此嗎？”
“你也不想想，本座是為了誰！”桑弦氣惱道。
“我知道是為了我……”晏十九委屈道“可是林清霜的确不是壞人。”為了不令桑弦更加憤怒，他立馬補充道“當然，他也不是什麽好人。”
“你知道就好。”桑弦哼哼道。他像是忽然想起什麽“哎，說起來，他毫無防備，你這便走了算了！”
“可是箱籠……”
“那堆破爛玩意，不要也罷！”桑弦不耐煩道“本座可護你一路周全，你就說走不走吧？”
晏十九不知該如何是好，他抿着嘴巴，努力在腦海裏編着适當的借口。
一看晏十九這副模樣，桑弦頓時對晏十九的想法一清二楚。他恨鐵不成鋼道：“你被那姓林的騙了還要替人家數錢！”
旁邊傳來一個女子的驚呼，終于分散走他二人的注意力。他回頭看去，在那天送葬的道路上，年輕的女孩差點摔倒，幸好身旁她的夫君拉住了她，在旁人眼中看來，她只是踉跄了一下。
肉眼自是看不到，桑弦卻是看得一清二楚：“橫死的亡魂跟上她了。”
晏十九心中第一個念頭便是回去告訴林清霜，好不容易轉移的話題再次被桑弦拾了起來：“你以前不認識姓林的小子，難不成什麽事都做不成嗎？”
“我只是……”
“只是什麽？”桑弦尖銳的問道“堂堂建寧鬼村，連這點小事都擺不平，還需要靠他？”
再争執下去，怕是沒完沒了。況且桑弦本來就對林清霜存在偏見，盡管晏十九也不知道這是為何。按理來說，兩人此前并不相識，桑弦若說死，起碼死了有百年之久，如何認得林清霜？
晏十九心道，他先去确認一下這亡魂與江夏林氏是否有關，再去告訴林清霜也不遲。于是他對桑弦說道：“好，那就你我二人先去查探一番。”
那小娘子只當是被路上的小石子絆了一下，并不以為意，照舊和自己的夫君有說有笑的。
晏十九距離他們不遠，一邊看着路邊攤販賣的小東西，一邊關注着兩人。
直到二人走進一間氣派的宅子中，上面挂着“陳府”的牌匾，門口有家丁，晏十九才停住步伐。
他握住樹上的一枝花，隔空對着它比劃着什麽，嘴裏念念有詞。放開的一剎那，似是有一陣風，吹拂着樹枝，那朵花不堪搖晃，随着風吹離開樹枝，飄向半空中。兜兜轉轉的，就這麽飄入了陳府。
辦完這一切，晏十九向客棧走去。
他小心翼翼的推開門，發覺林清霜臉朝着床裏面，在兩個紙人的伺候下，已然熟睡。
以前倒不覺得，和林清霜在一起時間久了，似乎他只要得了空閑，便總要睡覺或是閉目養神。
“你去什麽地方了？”林清霜毫無預兆開口問道。
晏十九被吓了一跳：“我……你沒睡着？”
林清霜保持那個姿勢不動，他向來沒有重複言語的習慣。
晏十九乖順的把在路上看到的原原本本向他複述一遍。
結果林清霜對此并無任何反應，好像剛剛問的那一句話是夢話似的。
他輕手輕腳走到林清霜身邊，探過頭去，望着他的臉龐。
屋子裏光線明亮，但由于林清霜背對着光亮，又有晏十九遮擋住了大半，以至于他的臉孔處于一種暧昧的昏暗中。
林清霜的容顏自不必多說，纖長濃密的睫毛，白皙如瓷的皮膚，晏十九不禁看得入了神。
“什麽事？”林清霜猛地睜開眼睛，毫無感情的眼神令晏十九渾身發冷——他怎麽好像一具屍體複活了一般？
“沒……沒事……”晏十九向後退了好幾步。
而林清霜沒有再說話，依然是側躺着，好像又進入了睡眠。
為什麽……為什麽剛剛晏十九會覺得林清霜像死人？晏十九恍恍惚惚想起來，林清霜方才的呼吸十分微弱！宛如瀕死！怪不得自己會有這種感覺……
他有心詢問林清霜，可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這一路上他勸說過許多次，叫他放棄現在的修行功法，想必這便是那修行功法帶來的弊端。
晏十九不禁嘆了口氣。
所幸晌午用飯時，林清霜起來了。
面對豐盛的菜肴，他依舊是用筷子精細的挑着，細嚼慢咽。
“你不用擔憂那姑娘。”林清霜說道“一時半會兒，那橫死鬼還作不了什麽妖。”
“我知道。”晏十九趁機問出“我不擔心她，倒是你，為什麽老是如此沒精神？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林清霜的筷子停頓半刻，他懶洋洋地看向他：“是呀。”
“哪裏不舒服？”晏十九立馬緊張的問道。
林清霜用焦黑的手指點了點自己心髒的位置。
“我……我去叫郎中！”晏十九慌手慌腳的站起來要出去，被林清霜攔下：“倒也不必。”
“那……”
“一會兒一起出去走走。”林清霜打斷他的話。
話題轉變之快，晏十九壓根摸不清林清霜的主意。
他以為林清霜是想去陳府看看情況，沒想到真的只是單純意義上的走走。
也許，晏十九心中暗暗想道，林清霜其人根本沒那麽多想法，或許他是一個心思單純之人，心裏如此想的，便如此做了。
是桑弦錯怪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