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游艇派對
游艇派對
歡迎會在李家的一艘豪華游艇上舉行,不僅維克托的高層悉數到場,李家的親朋好友也來了不少。
最得意的是莊雅芸,她蓄謀已久想要讓自己兒子入主公司的事情竟然因為別人的失誤就成功了。她穿了一件明麗的黃色針織長裙在人群中游弋,左手碩大的黃寶石戒指襯得她愈發光彩奪目。
李羨瑜難得穿了一套定制西裝,他自嘲還沒去上班已經把自己收拾得一絲不茍,莊雅芸撫了撫他肩膀上并不存在的折痕,命令道:“敬一圈酒,給董事會和員工留個好印象。”
李羨瑜松了松把自己勒得喘不過氣的領帶,老天,他最不喜歡正兒八經穿西裝打領帶了。他一邊漫不經心地倒酒,一邊掠過游艇上形形色色的人。
莊雅芸捏住酒瓶,“找什麽呢?酒都要滿出來了。”
李羨瑜抿嘴一笑,“意中人。”
莊雅芸以為他在說宋婉儀,“婉儀跟你二姐在樓上。”今天的場合也是李羨瑜第一次攜宋婉儀見長輩,宋家大小姐落落大方搏得李家老小喜歡。兒子事業和家庭都有着落,做母親的自然更是喜上眉梢。
過了一會兒,李羨瑜的眼睛在不遠處的身影上停留下來。
赫藺淵今天穿了一身灰色細紋西裝,寬肩窄腰大長腿,很是養眼,平凡的西裝套在他身上頓時變得精貴,有些人要靠衣裝,有些衣裝卻要靠人。
莊雅芸順着李羨瑜的目光望過去,看到李文哲和他的四名大将靠着圍欄談笑風生,“啧啧,你哥哥倒是敢會用人,搞走一個資深的老将,換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來做事。”
李羨瑜聽出母親的嘲諷,笑了一下,“有其父必有其子,媽,你看老爸不也安排我這一天沒上過班的人去管物流嘛。”
莊雅芸白他一眼:“他能跟你比?你從小耳濡目染,公司的生意還是不駕輕就熟的。你記住這個位子你必須坐穩,不然公司又要被你大哥一手遮天。”
李羨瑜沒留心聽莊雅芸的叮囑,他打量着前方的身影,心裏想着一會兒跟赫藺淵打照面他會有什麽反應。
李羨瑜打量片刻,抛下莊雅芸,慢悠悠朝那個地方走去。
“哥。”李羨瑜笑嘻嘻地朝李文哲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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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哲說:“來啦。正好給你介紹一下,這幾位是我下面各大市場的負責人,澳洲市場的茂青,歐洲市場羅恩,美洲市場負責人明州。這位是新加入的亞非市場負責人赫藺淵。”
“早就有所耳聞,都是大哥的得力幹将。”李羨瑜一一同這些人握手,玩味的眼神在赫藺淵身上駐足一會兒便不着痕跡地移開了,兩個人都很默契地假裝不認識對方。
在場的都是人精,尤其這幾位市場負責人都是在職場一路摸爬滾打才坐穩如今這個位置,交際場合種種虛與委蛇、阿谀奉承自然是信手拈來。雖說擺明了就是李文哲的人,但對于公司的另一位太子爺自然也不敢怠慢,他們使出渾身解數,你一言我一言,不着痕跡地讨好新來的太子爺,另一頭又拍足李文哲的馬屁。
連平日在李羨瑜看來像個悶葫蘆的赫藺淵,也端着酒杯與他們觥籌交錯,相談甚歡。
過了一會兒,李文哲被熟人叫去,其他幾個同僚便也散開各自去應酬,這片小地方就只剩赫藺淵和李羨瑜兩個人。
“你看到我一點都不驚訝嘛。” 李羨瑜又給自己斟滿酒,他沒有刻意隐瞞自己的身份,反正稍微一打聽,多少都知道他家裏是做礦石交易的。
“彼此彼此,李少爺是不是也一早知道我就在維克托工作。”
李羨瑜不滿地碰了碰他的酒杯:“說了別叫我少爺。”
避而不談,權當默認了。
赫藺淵心裏有些複雜,淡淡地說:“豈敢。”
還是摘掉面具,不恭維的赫藺淵更可愛,李羨瑜攤攤手,解釋道:“要不是老爺子非得把我塞進來,我也犯不着抛下賽車跑馬的好日子跟一群無聊沉悶的家夥應酬,當然也不會跟你在維克托上打照面。做朋友的話,沒必要非得互掏名片吧。”
赫藺淵只好笑笑:“不管怎麽說,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李羨瑜往前走近一步,伸手拉過赫藺淵系得一板一眼的領帶,一下就把兩個人的距離又拉進,語氣有些不滿:“赫藺淵,你跟我這麽見外?再怎麽說,你也是跟我親過兩回的人。”
李羨瑜剛才的眼神帶着世家公子哥的傲慢與矜貴,可是人一散,他看向赫藺淵的眼神又變得慵懶散漫,仿佛卸下一身行裝,真的只是來游艇度假。
他們倆靠得太近了,只一拳的距離,再往前一點鼻尖就要碰在一起,赫藺淵怕有人走過來撞見,那就不知道茶水間八卦的走向會變成什麽模樣了。何況現在他站在李家大公子的陣營,旁人眼裏的初次見面便有這樣親昵的舉動實在不妥。
于是他輕輕推開李羨瑜超出安全距離的手,“喂,阿羨。”
聽得赫藺淵叫他一聲阿羨,李羨瑜的臉色稍微好轉,但看見他那雙急着要推開自己的手,他的目光又沉了下去。李羨瑜存心捉弄他似的往前又走了半步,兩個人的鼻尖真的碰在一起,赫藺淵連李羨瑜臉上後須水的清淡氣味都聞到了,他趕緊往後避開幾步,也不知道撞上什麽,兩個人忽然間就跌進一個小儲藏間。
李羨瑜的重量忽地壓到赫藺淵身上,赫藺淵險些跌倒,不過很快就穩住了,一只手還摟住李羨瑜的腰。
“沒事吧?”赫藺淵問。
李羨瑜的重心還靠在赫藺淵身上,黑暗中輕輕笑了笑,“你這樣抱着我,我怎麽會有事。”
赫藺淵開始漸漸習慣李羨瑜随時随地蹦出的戲言,只希望他在公司上班的時候能夠正經點。不過他剛才在衆人面前翩翩有禮、游刃有餘的模樣任誰也挑不出毛病。感情他就喜歡在他面前發瘋。
赫藺淵松開扶在李羨瑜腰上的手,說:“這個地方又小又熱,黑燈瞎火,我們趕緊出去。”
誰料李羨瑜拉住赫藺淵,“你是不是怕我?”
赫藺淵一頓,“我沒有,怎麽這麽說……”
李羨瑜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登時整個儲物間亮起來,這裏面什麽都沒有,只放着幾只椅子,他就着一只椅子坐下去,仰起頭說:“那就是怕跟我單獨在一塊兒?上次在游輪上,一票難求的蜜月套間,你可是連多躺一會兒都不樂意呢。” 他故意在“蜜月”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赫藺淵臉一熱,解釋道:“那會兒還有事情要做……”
“現在沒事,總可以多待一會兒?”
“你不是暈船嗎?在這裏待着沒問題?”
李羨瑜沒想到赫藺淵把自己的事情記得那麽牢,頓時心情也明朗起來,他點點前面的椅子,赫藺淵只好松了松領帶坐下,“話說回來,今天這個派對你是主角,這麽消失不大好吧?”
“你在擔心我?”李羨瑜靠着牆壁,松快地笑起來,也不知道他為什麽忽然這麽高興,那張漾開的漂亮面孔襯得昏暗的空間熠熠發光,赫藺淵也不自知地露出今天派對上第一個真正的笑容。
其實他讨厭應酬,讨厭一切虛與委蛇,但為了最終的目的,他也要像鋼鐵森林裏所有人一樣戴起僞裝的面具,披上文明人的新裝,說出适時的恭維,露出恰到好處的微笑,讨論枯燥的高爾夫、股票、房地産。
赫藺淵搖搖頭,李羨瑜是主角,他更應該有選擇權才對,“我是擔心沒有你在派對會變得很無聊。”
李羨瑜摸摸下巴,“哦,原來我能提供那麽強的情緒價值。那你現在跟我坐在一起會不會覺得很有趣?”
又來,赫藺淵扶額,李羨瑜這家夥真是難纏。
兩個人都沒說話,心照不宣地看着對方,然後無聲地笑了。
儲物間外面,李仲言拉着委屈到快要落淚的女朋友,“寶寶,我媽媽那人就這樣,你別生氣。”
女朋友甩開李仲言的手,眼眶發紅,眼裏蓄着淚水,将落不落,李仲言看着心軟地一塌糊塗。
他早就想帶新交的女朋友過來讓爸媽見見,之前拜托小叔攢局,他最愛的小叔竟然沒忘,囑咐他今天可以帶女朋友過來。
女朋友其實不願意來,他倆都是學生,她的社交生活更簡單,她說自己應付不來這種場合,雙方也沒有到見家長的程度。可是李仲言對小女朋友着了迷,非得帶她見識見識這種場合才好。于是千哄萬哄,女朋友終于答應跟他一起來了。
葉柏黎上次奚落過李仲言之後,以為他這回帶來的會是獅城某家千金,畢竟這孩子從小就聽話。于是她便耐着興致跟小姑娘聊了一會兒,直到小姑娘自報家門,她才想起上次私家偵探發給她的照片,恍然大悟李仲言是想來個先斬後奏。
她大動肝火,這種來自底層商販家庭的女兒竟也有臉來豪門派對,她低聲警告李仲言,下次別把什麽人都往家裏帶。葉柏黎的輕慢和冷漠刺激了小女孩,她感到非常委屈,明明是李仲言非拉着她來不可,怎麽倒成了她要死纏爛打了。她負氣地掙開李仲言,想要下船離開,李仲言追過來,兩個人又在外邊兒争吵起來。
他們的對話被儲物間的兩個人聽得一清二楚,李羨瑜心想,李仲言這小子又嚯嚯哪家好姑娘,卻只見對面赫藺淵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第一次在這種處變不驚的臉上看到生氣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