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沙塵暴
沙塵暴
直升機艙門開着,有士兵舉着槍朝吉普車掃射,李羨瑜為了躲開子彈左搖右擺地開車。馬路上一片荒蕪,他們想找個能藏身的地方都沒辦法。
赫藺淵端着槍瞄準直升機上的狙擊手,距離太遠,他開過一槍之後覺得還是不要浪費子彈比較好。
李羨瑜說:“公爵就像一個小皇帝,連首都附近的兵力都能調遣,我們要是留在首都,估計已經身首都分離了。”
赫藺淵說:“他們這樣追下去,我們身首分離是遲早的事情。”
李羨瑜笑了下,“你是對我沒信心?”
“你看,那是什麽?”
轉瞬間,道路前方就聚集了漫天沙塵,飄飄搖搖往這邊侵襲過來。
“不好,我們遇上沙塵暴了。”李羨瑜皺眉。
吉普車車門緊閉,大風裹挾着沙塵一粒粒往車子上砸下來,李羨瑜停下車子,“還好這輛車子夠沉,能抗一會兒。”
剛才還呼呼作響的直升機已經不見蹤影,不遠處黃塵中出現的一點點猩紅昭示了它的命運。
沙塵越積越厚,頃刻間它已經累成一片厚厚的土牆,愈發快速地朝吉普車靠近。
赫藺淵和李羨瑜很有默契地放倒座椅,果斷迅速地爬到汽車後座,但還沒趴好,就聽見“轟”地一聲巨響壓在車身上,天與地完全失去了界限,車子仿佛駛進了一片不見五指的深淵。
赫藺淵習慣性地把李羨瑜罩在自己身下,細紗從窗縫間不斷漏下來,先是落在赫藺淵的身上,然後又鑽進李羨瑜的衣服裏。
他們豎起耳朵聽外面的動靜,大風還在呼嘯,好似沙漠裏悲情的巫女在吟唱,嗚咽悲戚,沙子密密匝匝地聲音又好似匠人的榔頭在捶打車身。有一陣吉普車身搖晃起來,馬上要離地而起,被狂風卷走的樣子,兩個人的心也像懸在空中的葉子,随風波動着。
兩個人全神貫注留意着外面的環境變化,并未覺察到因為空間狹窄,他們雖然側躺着,但是雙腿已經蜷曲重疊在一起,若是在平日裏看,這姿勢裏面的暧昧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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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沙塵暴來勢洶洶,恐怕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 赫藺淵開口,他的呼吸就噴薄在李羨瑜的頸間,本來沙子漏進衣服裏就很癢,赫藺淵一開口,李羨瑜就想擡手撓一下脖子。
“怎麽了?不舒服?” 赫藺淵關切道。
“有點癢。” 說着李羨瑜擡了擡腿,他錦衣玉食慣了,身體也變得嬌貴,衣服布料不合适都會過敏,現在沙子越漏越多,仿佛披了一件沙衣,細膩的皮膚更是經不起磨。
“忍一忍,越抓會越癢。”
“反正這沙塵暴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下來,不如繼續聊聊天。”
“還是剛才的話題?”
“對,我很好奇,你為什麽會追殺我家老頭?”
赫藺淵沉聲說:“我父親是因他而死,他是我的仇人。”
李羨瑜問:“我是你仇人的兒子,你不恨我嗎?”
赫藺淵說:“冤有頭債有主,你跟這件事情無關。”
赫藺淵問:“我也好奇,你為什麽不阻止我殺他?”
李羨瑜悶悶一笑:“巧了,他也是我的仇人。”
這下輪到赫藺淵沉默了,他不小心通過照片窺探過李羨瑜被虐待的童年,難以想象他怎麽能夠在經歷過小時候地獄般的折磨後像如今這般雲淡風輕,“你們之間……”
“還記得我在皇室酒店說的話嘛,‘下次做也來得及’。說實話,如果你當時一槍斃了我家老頭,我會覺得很可惜,因為像他這樣的人,只有緩慢的死刑才是他的歸宿,而我會讓他嘗到這甜美的滋味。”李羨瑜有意繞過自己的事情,只是聲音冷酷無情,比外面的烈烈風暴還殘忍。
但他越是這樣,赫藺淵越覺得心疼,他忍不住摸了摸李羨瑜的耳朵,“那我們得好好活着才行,首先要躲過這場沙塵暴。”
“躲不過就葬身在沙漠,倒是死得也痛快。”李羨瑜說。
赫藺淵捂住他的嘴,“別說不吉利的話,我不想你有事。”
“這麽關心我?”李羨瑜又開始不着調。
“嗯。”
“我可以親你嗎?”
“嗯?”赫藺淵一下子沒繞過來,怎麽就繞到親吻上去了。
李羨瑜的嘴唇貼到赫藺淵的嘴唇上,嘴唇上的沙子讓這個吻的觸感更加清晰,唇舌交纏濕漉漉的吞咽聲、動情時的低吟聲,黑暗掩蓋了羞恥心。
天昏地暗,他們忘情地擁吻,如果世界在這一刻坍塌,他們之間也沒有任何遺憾了。
吻了很久,兩個人都口幹舌燥,赫藺淵舔舔唇角,“車上有水嗎?”
李羨瑜調侃:“我不夠解渴?”
赫藺淵發現這人特能撩撥,他伸手地捏了捏他的臉:“你不渴?”
李羨瑜微微喘着:“後備箱有,等沙塵暴停了去拿。”
耳邊的風逐漸消停下來,黃色幕布也漸漸消散,天色一點點亮起來。
兩個人一左一右跳下車檢查車身,他們清理完擋風玻璃上覆蓋的塵土,然後把輪胎從沙堆裏推出來,之後馬不停蹄地趕往麥城。
好在去往麥城的路上再沒直升機圍追堵截,他們輪流開車,片刻不休,終于在太陽落山的時刻進了城門。
麥城是全國朝聖聖地,在這種祭祀的節日,成千上萬的外來信徒擠滿了麥城的大街小巷。夕陽的餘晖下,聖城沐浴在溫柔又耀眼的金光裏,仿佛天堂般靜谧寧和。
李羨瑜的計劃是先找到一個旅館下榻,泡一個熱水澡,然後填飽肚子,大睡一覺,再找機會搭上出境的航班。
但顯然他們的第一個計劃就遇到阻礙。
麥城大大小小的旅館因為外來信徒的湧入而爆滿,當第五家旅館的老板搖搖頭表示沒有空房可以接待的時候,他們的腳步已經有些麻木。
“真不行就在車上睡一覺。” 赫藺淵說。
“不行,我要髒死了。”李少爺堅定否決。
兩個人的白袍經歷過風沙的洗禮已經染了一層淡淡的淺黃色,李羨瑜扯着袖子聞了聞,皺眉問道:“我身上是不是有味道。”
赫藺淵靠近嗅了嗅,模樣很認真,“是古龍水的味道,跟你日常的氣味一樣。”
李羨瑜不可置信,用力嗅了嗅,“沒有啊,我沒聞到。”
赫藺淵拉住他,“別聞了,繼續找地方。”
他們拐進一個巷子,一戶人家門口挂着一個不起眼的旅館招牌,赫藺淵拍了拍木門。
門“咔哧”一聲開了,一個瘦小的小男孩探出腦袋。
“小朋友,有空房嗎?” 赫藺淵問,指了指門口的招牌。
小男孩打量了他們一會兒,點點頭,“請進。”
“婆婆,有人來投宿。” 小男孩朝裏屋喊。
木門進來是一個小院子,院子後邊是一幢兩層的小樓,面積不大,從外面看它似乎沒有做旅館的容量。
屋子裏面慢慢走出來一個個子嬌小的老婦人,上下打量了下他們,說道:“小店只有一間客房。”
兩個人互看了一眼,李羨瑜點點頭,“一間就夠了。”
“那請跟我來。”
客房在二樓,面積不大,但是出乎意料的幹淨整潔,還帶着有浴缸的衛生間,李羨瑜的物欲降到極低,他喜出望外,“終于可以洗個熱水澡了。”
赫藺淵進去放好熱水澡,“你先洗。”
李羨瑜笑吟吟地邀請他:“不一起?”
赫藺淵掰着他的肩膀,把他送進浴室,低頭在他耳邊說:“不怕暈過去?”
李羨瑜怔了一下,其實他只是單純地想說兩個人一起洗澡節省時間,沒想到赫藺淵想歪了,說到這個,他想起上次明明是他最開始因為藥物欲求不滿,但是到最後卻是被赫藺淵折騰地死去活來,他明明喊着不要了,赫藺淵卻停不下來的模樣。他推了一把赫藺淵,“我高估了你的自制力。”
赫藺淵笑了笑,“趕緊洗吧,不然熱水就不燙了。”
李羨瑜優哉游哉地泡了半個小時,洗完出來才發現沒有換洗衣服,他在浴室裏掃了一圈,除了手上的毛巾,其他什麽也沒有。
正一籌莫展,浴室門被敲響了,“阿羨,你開下門,換洗的衣服拿一下。”
李羨瑜覺得自己的胸口仿佛被什麽燙了一下,暖意從胸口蔓延至嘴角,他看見鏡子裏的自己嘴角上揚,像是一個中了□□的傻瓜。
他穿好衣服走出來,赫藺淵正坐在沙發上,仰頭看着他,“衣服合身嗎?”
李羨瑜走過去,“你從哪裏變出來的?”
“讓小孩兒跑腿買的。” 洗過澡的李羨瑜似乎還帶着熱騰騰的水汽,連眼尾都是濕潤的,赫藺淵一時挪不開眼。
李羨瑜在他邊上坐下,故意湊過去,吐出溫溫的熱氣:“不錯,連我內褲的尺寸都剛剛好。”
赫藺淵把毛巾蓋在他濕漉漉的頭發上,用力揉了揉,“你再撩撥我,我們就不去外面吃晚飯了。”
李羨瑜悶悶笑了,“那你快去洗幹淨,我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