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七夕

第17章 七夕

回到卧室, 溫柚簡單洗漱了下,躺到床上。

醒酒湯帶來的熱意好似還未散去。

甚至愈發加劇, 就連她攥着被單的指尖,都在微微發燙。

沒想到能從雲深那張吐不出象牙的嘴裏,聽到一句好話。

不是直白的誇獎,也不溫柔動聽,甚至還帶着一絲傲慢地,誇她長得好看。

溫柚從小到大, 常常被人誇贊長相,所以她這會兒不斷告訴自己,雲深誇她,那是在陳述客觀事實, 并不帶有什麽感情。

就算有,那也是把她當成妹妹, 心情好了就哄她兩句。

溫柚把自己裹在被子裏,讓心情漸漸平靜下來。

手機在這時突然響起,溫柚看了眼來電顯示,懶懶地接通:“才走多久, 這麽快就想我了?”

“我快憋死了,在你家的時候什麽也不敢說不敢問。”朱意雯激動道, “大佬也太太太帥了, 近看比遠看還帥, 我和他碰杯的時候簡直心髒驟停……”

“夠了。你是有家室的人。”溫柚提醒道。

朱意雯:“小杜現在在洗澡呢, 聽不見。況且我只是眼睛出軌了, 我的身心還是屬于他的。”

溫柚:“……”

朱意雯促狹道:“倒是你, 你和大佬的關系,看起來不像普通的房東和房客啊?我看見他給你夾了好多菜, 你的油碟也是他幫你換的,換了三次呢。”

溫柚一愣:“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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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然完全沒注意。

溫柚解釋道:“他是我閨蜜的親哥,我們認識很多年了,有時候相處起來,就像兄妹一樣。”

朱意雯:“又不是親的。我說你啊,這麽帥氣多金的男人每天在你身邊晃,你怎麽把持得住的?不想把他拿下?”

溫柚在床上翻了個身,趴着抱住枕頭,道:“他那種人,戀愛絕緣,誰也拿不下的。”

朱意雯:“你努努力嘛。”

溫柚又翻了個身,道:“我是什麽很閑的人嗎?每天代碼都寫不完了。”

“好不容易放假,求別提代碼。”朱意雯頭疼道,“反正,我就是覺得,大佬對你挺不一般的,女人的第六感。”

溫柚:“那你用你的第六感預測一下明天老板會不會發需求……”

“就聊到這吧再見。”朱意雯飛速挂了電話。

溫柚笑了笑,将手機放到床頭櫃上,重新平躺下來。

不自覺想到,她是雲深身邊為數不多的女生朋友之一,而雲深從小習慣了照顧妹妹,所以有時候對她也照顧有加,就像一種條件反射。

或許是性格原因,他不太會關照人的心情。

但一直在盡己所能地,做一個好哥哥。

所以,如果她對他沒有抱有不尋常的心思和無法被滿足的情緒,在他身邊,就像雲嬈一樣,做一個單純的妹妹。

那她一定會過得很滿足,很開心吧。

溫柚緩緩吐了一口氣,讓身體完全放松下來,一遍一遍地,就像過去十幾年那樣,把心底深處的某個期望無限地縮小。

窗外風驟雨急,愈演愈烈。

臺風龐大的雲翼掃過海港,就要登陸了。

-

次日晨,溫柚被窗外呼嘯的風聲吵醒。

時間不早了,她爬起來洗漱,對着鏡子抹了點護膚品。

見唇色有點蒼白,她又上了層淺淺的唇膏,讓氣色看起來好點。

走出卧室,外面的噪聲更大,玻璃窗嘩嘩地顫動着,連帶着整個房子好像都在震。

雲深坐在客廳吧臺,邊喝咖啡邊敲電腦。

溫柚經過他身邊,道了句早安。

男人身穿墨灰色T恤,襯得膚色冷白,氣質淡漠。

他擡起眼,不鹹不淡地說了句:“睡得真沉。”

聽起來像在誇她睡眠質量好。

但溫柚知道,他其實是在嘲諷她睡着跟死了似的,外面吵成這樣都醒不來。

溫柚就當他在誇他了,微笑回應,轉身走進廚房。

流理臺上放着現成的煎蛋、西紅柿、雜蔬和煙熏牛肉。

溫柚只需要拿兩片吐司,用面包機烤一下,把那些食材夾起來,一頓豐盛的早餐就完成了。

坐在餐廳吃完早餐,溫柚準備和雲深道一聲謝。

走到客廳,才發現他已經不在吧臺旁邊。

似乎轉移陣地到書房了。

外面狂風肆虐,無休止的噪音将整個房子包圍。

不知為何,溫柚卻覺得室內很寧靜,像擁有堅實壁壘的安全港一般。

今天是她搬到這裏之後,第一次和雲深一整天都待在家裏。

兩人雖然處于同一屋檐下,卻各有各的事要忙,除了吃飯,很難産生什麽交集。

今天名義上放假,實際還要居家辦公,溫柚回到房間,打開電腦和同組的同事開了個線上會議。協調好工作,她便一頭紮入了代碼的海洋。

過了快兩個小時,溫柚做好一組圖形架構。歇口氣的時間,她看到同事卓然在半個小時前給她發了兩條消息,問她家裏怎麽樣,有沒有漏雨或是吹落什麽東西。

最近幾個月,卓然三不五時就給溫柚發消息聊天;在公司的時候,他偶爾也會來找溫柚一起吃午飯。

溫柚能感覺出來,他對自己應該是有點好感的。

但他的行為都很禮貌克制,溫柚便把他當普通朋友相處,進退有度。

溫柚回消息說家裏很安全,什麽事也沒有。

過了會兒,卓然又發來一條:【突然發現,今天是七夕來着】

溫柚不知道該怎麽回。

對話框沉默許久,卓然似是意識到這個話題不好,立刻開啓另一話題:【今天工作的時候,丸子一直趴在我腿上,感覺效率變高了不少】

說罷,他發來一張貓咪窩在他腿上的照片。

那是一只海雙布偶,圓眼圓臉,非常可愛。

溫柚回了一串被萌到的表情包。

休息夠了,她打算繼續投入工作。

就在這時,手機鬧鈴突然響起。

十一點一刻了。

溫柚立刻關閉電腦,從座位上起身,出了卧室,快步趕到餐廳。

雲深果然開始做午飯了。

溫柚可不敢像個千金大小姐似的一動不動等着人投喂,所以她特地定了鬧鐘,就算什麽忙也幫不上,在他身邊晃晃,找個存在感也是好的。

“學長。”她輕手輕腳湊到雲深身邊,“有什麽我能幫忙的?”

雲深完全不給她面子:“別添堵就算幫忙了。”

溫柚:……

她咽下這口氣,自己給自己找事做:“那我榨點果汁喝吧。”

榨果汁沒什麽技術含量,把水果削皮,切塊,丢到榨汁機裏就行了。

溫柚想喝青瓜雪梨汁,于是抱着一根黃瓜兩只梨,蹲在垃圾桶旁邊削。

她削的時候,雲深就站在她旁邊切菜。

男人垂着眼,餘光從高處落下,停在溫柚抓削皮刀的那只手上。

女孩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注視。

她默不作聲地轉過身,把垃圾桶挪到另一邊,用背擋住了男人的視線。

十分鐘後,溫柚把削好切塊的水果丢進榨汁機。

等待榨汁機運作的時間裏,溫柚洗幹淨手,靠在流理臺邊緣回微信消息。

卓然給她發了一段現拍的貓咪視頻。

溫柚饒有興致地點開看。

視頻挺長的,看到一半,榨汁機的轟鳴聲停止了,廚房安靜下來。

直到這時,溫柚才發現,原來自己的手機音量開得這麽大。

視頻中傳來年輕男人和貓咪對話的的聲音:“……丸子,過來過來,乖,和柚子阿姨打個招呼。”

因為在和貓咪說話,所以卓然刻意掐尖了嗓音,輕輕細細的,很是柔軟,不太像正常成年男性的聲音。

雲深就站在溫柚身旁不遠,自然也聽到了。

他停下動作,神情古怪地打量溫柚。

溫柚解釋道:“同事在給我看他養的貓咪。”

“同事?”雲深哂笑,“有十六歲嗎?”

溫柚:“人家只不過用比較可愛的語氣說話罷了。”

雲深打開水龍頭,邊沖洗廚具邊漫不經心道:“幼稚。”

“是,學長您最成熟了。”

溫柚懶得理他,手機擱在臺面上,随意地點開卓然發來的下一個視頻。

依然是可愛的布偶貓出鏡,不知被什麽食物引誘着,它睜着圓圓的大眼睛湊近鏡頭,擡頭親了鏡頭一下,又一下,就好像在親屏幕這邊的人。

雲深瞥見這一幕,扯唇冷笑道:“男朋友給你發的?”

“都說了是同事。”溫柚把手機抓起來,心情有點煩躁,倒了杯剛榨好的果汁喝。

冰涼的果汁滑過喉嚨,她漸漸平靜下來,雲淡風輕道,“他是學長的校友來着,好像還是同一個院的。”

雲深聽罷,沒什麽反應。

就在溫柚以為這個話題要揭過去的時候,身旁的男人忽然微微側身,視線不輕不重地在她臉上停頓了下,淡淡道:“感覺不太行。”

“什麽不太行?”溫柚眨眨眼,思考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說的是,我同事?”

雲深又沒反應了,漆黑的眸子微斂,面無表情,仿佛置身事外。

溫柚有點好奇:“他哪裏不太行了?”

雲深剛才就是瞎幾把說的,這會兒便随口應付道:“頭像不太行。”

溫柚點開卓然的頭像,深藍偏灰的場景顏色,其中有一道清瘦身影,是在夜裏拍的單人側影。

溫柚欣賞了會兒,誠懇地評價道:“我覺得還挺帥的。”

話音落下,身旁的男人又停止了動作。

他身子轉過來大半,憑借優越的身高,居高臨下瞅着溫柚,幽黑的眸底映出她身影。

溫柚微微仰臉看他,就見他輕描淡寫地扯了扯唇角,語氣散漫地,又帶着幾分嚣張道:“你管那叫帥?”

頓了頓,他像是覺得挺好笑,又補上一句:“是沒見過帥的?”

空氣靜默須臾。

就連室外的臺風天,好像也靜止了。

溫柚手指攥着冰涼的流理臺邊角,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曾經,她一度以為雲深是那種對外貌完全沒有概念的人。

他的世界裏好像只有學習和賺錢,極少數的空閑時間也全部交給了籃球和游戲,從未聽他談論別人的長相,也從未見他因為自己長得好看而産生有別于旁人的心理。

就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長得很帥一樣。

直到今天。

溫柚才發現,原來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不知道自己長得多帥多美的人。

就連雲深這樣的超級直男。

也在此時此刻,當着她的面,恃帥行兇了。

溫柚看着他那張桀骜又冷淡的俊臉,無比清晰地,甚至帶着幾分蠱惑地展現在她眼前。

她聽到自己心跳加快,呼吸也變得急促。

時間過去了許久,久到雲深都有點繃不住,淡定的表情将要出現裂痕時,他終于聽到了溫柚的答複。

女孩直視着他眼睛,聲音很輕,柔柔軟軟的,卻又很堅定:“見過非常帥的來着,很久以前就見過了。”

須臾,她接着道:“靳澤學長真的好帥好帥。可惜,已經是別人的老公了。”

……

話音落下。

雲深像吃了蒼蠅,眉頭蹙起,看起來好像要嘔吐了。

“行。你真行。”雲深被氣笑了,抓起面前的東西,拿得離溫柚遠些,好像怕靳澤腦殘粉的氣息污染了他的菜,“你去找你的靳澤學長吃飯吧。”

溫柚搖頭,可憐巴巴道:“學長,哥,我都看見了,你明明做了我的。”

雲深又挪得離她遠些,過了會兒,他似是想起什麽,冷淡地對溫柚道:“你之前說,要付菜錢和人工費來着。付哪兒去了?”

溫柚跟過去:“不是說不用給嗎?”

“什麽時候說的?”男人冷笑了下,裝模作樣地思索片刻,然後微側着頭睨了她一眼,好像要對她網開一面,唇邊的弧度加深,吊兒郎當道,“你要是實在想吃飯,也不是不行。”

溫柚表情僵了下。

不知為何,有種即将掉入陷阱,被打包賣到非洲當苦工的不祥預感。

雲深看着她,視線難得透出幾分溫和。

更多的,好似是引誘。

片刻後,就見他低垂着眼,拖腔帶調地對溫柚道:“說聲哥哥最帥——”

“哥哥就給你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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