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醉後

第30章 醉後

女孩柔軟白皙的身體緩緩沉入浴缸, 淺粉色泡沫争先恐後地擁上來,覆在她纖瘦的鎖骨之下。

浴缸上橫了個竹制置物架, 溫柚伏在上面,左手捏着郁金香杯,金黃色酒液在杯中旋轉,她盯住酒中一個細小的漩渦,雙眸漸漸失神,像被漩渦吸了進去。

霧氣升騰, 浴室裏好似濕熱的雨林。溫柚平靜地倒酒,品嘗,幾乎每喝一口,都會被嗆得臉皺成一團。

她腦袋放空, 什麽也不想,就這麽一杯接一杯, 任由醉意侵襲,漸漸将所有神思都占據。

……

“咳咳……”

門窗緊閉的總裁辦公室內,男人坐在桌邊,弓着身劇烈地咳嗽了幾聲。

雲深已經很多年沒生過病, 前幾天不小心感冒,他以為很快就能好, 未料到症狀一日日加重, 這兩天高燒不退, 去醫院确診了流感, 他便以工作忙為由推掉了今年的生日, 沒必要讓家人朋友擔心。

下午在醫院挂了瓶, 狀态稍好一些,他回到公司接着工作。

不出意外的話, 雲深今晚應該還睡辦公室。

原本和父母說好讓他們今年不必來申城,沒想到他倆還是來了,昨天到的,雲深聽說後急匆匆躲到公司,二老現在住在金虹區那套房子裏,見不着兒子,一天給他打八百個電話,雲深生病的事兒最後還是被他們知道了。

夜幕降臨,繁華的商業區燈火通明。

雲深坐在窗邊看報表,手機鈴聲響起,他揉了揉眉心,把這一頁看完再接通電話。

姜娜質問他是不是還在加班,雲深咳了兩聲,敷衍應道:“我在家躺着呢,都被你吵醒了。”

此前,雲深一直對姜娜說他在禦景東方那套房子裏養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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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娜狐疑道:“你有沒有好好養病,我很快就知道了。”

雲深一激靈:“你過來了?”

“沒。”姜娜笑了笑,“我剛和宜嘉見了一面,她聽說你生病了,很擔心,我就讓她代替我去照顧照顧你。”

雲深:?

他太陽穴突突跳了下,語氣流露煩躁:“媽,你快讓她回去。”

姜娜自然不依:“你們不是接觸得挺好的嗎?人家去看望你一下怎麽了?況且你生着病,沒人照看我也不放心。”

雲深按了按額角,頭疼欲裂,不知該怎麽解釋。

姜娜不知道他把房子租給溫柚,更不知道他和賀宜嘉之間,根本什麽也沒有。

雲深很快撂了電話,內線叫司機開車到公司樓下接他。

幾分鐘後,他上了車,醫用口罩遮住半張臉,卻掩不住湧動的黑氣。司機小心地通過後視鏡觑他,就見男人潦草地解開襯衫領口紐扣,喉結艱澀地滑動,漆黑眼眸帶着病态的暴躁,又透出一絲少見的緊張。

轎車疾馳在馬路上,雲深微微弓身,撥通了賀宜嘉的電話。

他和賀宜嘉大學就認識,賀宜嘉确實猛追過他一陣,但那時追雲深的人很多,他從不放在心上,畢業後兩人鮮少聯系,他漸漸就忘了賀宜嘉那段。

直到今年夏天,兩人都被家人催促相親。雲深早就有賀宜嘉微信,發消息和她說,他沒時間相親,如果長輩問起,就說他們已經約見過了。

沒想到此舉正中賀宜嘉下懷,她告訴雲深她有男朋友,但是家人不滿意,她希望能和雲深把“正在接觸”的假象維持久一點,這樣就不會再被安排亂七八糟的相親了。

雲深見她有男友,想來彼此不會牽扯太多,而且雲深創業初期,賀宜嘉在融資方面給了他不少幫助,念着這份人情,雲深便答應了她的提議。

這幾個月裏,賀宜嘉經常找雲深聊天,偶爾也約他見面,說要在長輩面前做做樣子。

雲深從未答應她的邀約。直到今天,他和賀宜嘉只見了一次,就是這個月月初,星期日,賀宜嘉軟磨硬泡要請他吃飯,雲深沒那個時間,只在工作行程中抽出十幾分鐘,買了杯咖啡,在路邊和賀宜嘉說了幾句話。

那天天氣很好,金洲湖畔微風習習,不遠處有劇組在拍戲,圍觀的人很多。

賀宜嘉向雲深表白了,她說她并沒有男朋友,希望能和他認真相處看看。

直到這時,雲深才依稀想起,大三還是大四的時候,某天雲嬈突然打電話給他,說他學校有個女生為了追他都讨好到她那兒了,屬實有點手段。

那個女生好像就是賀宜嘉。

雲深捏了捏眉心,電話很快接通,女人含笑的聲音傳來:“雲深?你現在好點了嗎?”

“你去見我媽了?”雲深開門見山,語氣十分不耐煩。

“是啊,姜阿姨一直很想見我,就約着吃了個飯。”

雲深:“我好像說過,對你沒興趣。”

賀宜嘉不以為意:“你對哪個女人有興趣?況且,我只是看望生病的朋友而已,姜阿姨擔心你,托我帶了點東西,我再去藥店買點藥,一起給你送過去。”

雲深頭更疼了。面對曾經一起創過業的朋友,他不好說太狠的話。

而且,就憑賀宜嘉這麽多年對他的死腦筋,估計說狠話也沒用。

雲深靠着座椅,又解了顆扣子透氣,腦中忽然浮現一張點綴深邃藍眸的美麗臉龐。

那天在咖啡廳被搭讪,這招似乎非常管用。

他下意識對賀宜嘉說道:“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賀宜嘉怔了怔,并沒有太驚訝:“哦,你媽都不知道?”

雲深漫不經心道:“剛在一起的,還沒告訴她。”

賀宜嘉顯然不信:“她和你一起住嗎?我等會兒有沒有機會和她打個招呼?”

雲深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才答:“我問問她。”

電話就此挂斷。

賀宜嘉背後有姜娜撐腰,今晚是鐵了心要去他家做客。

雲深此刻的心情稍有變化。他抓着手機,打開溫柚的聊天框,發燒令他頭腦滾燙,但暴躁的情緒莫名緩解了一點,私人領地被随意侵犯的惱火也被另一種奇妙的感受覆蓋。

時間緊迫,他飛快發了幾句話過去——

【柚子】

【有個事】

【等會兒麻煩你僞裝一下我女朋友】

【具體我回來和你說,二十分鐘後到】

發完,雲深喉嚨幹澀得厲害,擰開礦泉水灌了半瓶,喝完還是重重咳嗽了幾聲。

他盯着手機屏幕,手背探了探額頭,感覺體溫又高了不少。

時間在寂靜中流逝,極為漫長的五分鐘過去,雲深收到了回複。

溫柚:【動畫表情:胡亂地拍】

溫柚:【動畫表情:扭曲·分裂·尖叫·奸笑地行走】

溫柚:【動畫表情:女人,你在玩火】

……

聊天記錄刷刷地往上飛,溫柚連續發送了二三十個表情包,仿佛在用臉滾屏幕。

雲深緩慢地回了一個符號:【?】

溫柚還在持續不斷地輸出表情包。

雲深試圖給她打電話,但撥出不到一秒就被挂斷。

他不明白她這是何意,只能根據對她的印象猜測——

溫柚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人,如果她不願意,應該第一時間就拒絕了。

至少還有的商量。

雲深讓司機再開快些。十分鐘後,轎車在單元門前停穩,雲深立即下車,上樓回到家。

家裏很安靜,客廳燈亮着,暖氣開得非常猛,如同走進了夏天。

雲深先去洗手間洗了把臉,來不及換衣服,穿着襯衫西褲便走到溫柚房門前,輕輕敲了敲。

一門之隔的次卧中,溫柚正坐在床邊擦頭發。

家裏溫度太高,她又泡了很久的澡,整個人熱得要化作蒸汽。

溫柚聽到敲門聲,怔了怔。

她醉得厲害,腦子像一片白茫茫的沙灘,酒意如金黃色的海水,肆意地拍岸沖刷。

溫柚望向門口。不記得為什麽,她好像有點恐懼門外的事物。

不能開門,今晚一定要待在房間裏。她心裏有這樣的印象。

敲門聲持續了一會兒,又停頓了一會兒。

“溫柚?”

她聽到外面有人喊她的名字。聲

音低低的,很沙啞,但依然好聽,讓她心尖莫名跳了一下。

敲門聲加重了些。門外的人又喊了她兩聲,锲而不舍的。

溫柚揉了揉耳朵,終于還是站了起來,擦頭發的毛巾丢在床上,她走到門前,擰動門把手。

咦?

怎麽打不開。

雲深聽到門鎖發出輕響,裏面的人搗鼓了許久,才解開反鎖,胡桃色的木門在面前緩慢敞開,濕濕熱熱的水蒸氣撲面而來,帶着馥郁的玫瑰花香和迷離的酒香,雲深看到水汽氤氲中出現在門口的女孩。

她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條芋色真絲吊帶睡裙,薄薄的布料貼着雪似的柔軟身體,纖秾曲線被清晰勾勒出,起伏有致,曼妙宛若嬌花。

半濕的長發如海藻般披散在肩,攏着一張粉若蜜桃的臉,墨藍色的眼睛覆着一層淺淺水霧,眼尾緋紅,點染着醺然的醉意。不及膝的裙擺下方,兩條細白的腿并着,沒有穿鞋,左腳輕輕踩着右腳背,像兩塊純白剔透的玉,茫然地摩擦着。

雲深見狀,整個人都怔了下。

從前在家裏遇見,她總是打扮得精致得體,衣服穿得嚴嚴實實,從未展現過這樣一面。

溫柚仰臉看着他,一開始眼神并不友好,無意識地掃了圈他身旁,見并沒有其他人,她眼皮眨巴兩下,目光漸漸變得柔軟,習慣性地問:“你回來啦?”

她眼眶一圈都泛紅,不僅穿的少,渾身上下又熱又濕,旖旎至極,太容易引人聯想,好像剛被欺負過。

“你……”雲深望着她,眸色漸深,鋒利的喉結滾了滾,道,“有必要演到這份上?”

溫柚不明所以,櫻唇微啓:“啊?”

雲深喉嚨幹澀得像火燒,他偏過頭去,抵着唇,難耐地咳嗽了兩聲。

女孩的目光茫然無辜,好像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打扮成這樣有什麽奇怪。

雲深發着燒,嗅覺不太靈敏,沒聞出她身上的酒味。

他垂眸盯着她看,溫柚沒有避開視線,非常坦然地直視着他。

許久之後,雲深像被她逗樂,忽地挑了挑眉,唇邊不自覺勾起笑意:“行。我覺得挺好。”

他終于移開視線,轉身向外走。

發覺後面的人沒跟上,他慢悠悠地道:“杵那兒幹嘛。出來。”

溫柚小步跟上,走到客廳,身前突然丢來一雙嶄新的男士棉拖鞋。

她盯着看了一會兒,直到雲深出聲讓她穿,她才慢吞吞地穿上。

雲深看出她的狀态有點奇怪:“今天怎麽這麽呆?”

溫柚醉後不會發酒瘋,也沒有什麽特別的舉動,整個人像放空了一樣,很乖很安靜,反應會變得很慢,對外界的防備心也會減少很多。

溫柚知道自己喝醉了什麽樣,被拐賣了說不定還幫着人數錢,所以她喝酒非常謹慎,從不會在關系一般的人身邊喝多。

她坐到客廳右側的單人沙發上,雲深去廚房倒了點熱水喝,順便也給她一杯。

雲深走到旁邊的長沙發坐下,看着溫柚捧起杯子喝了一大口,一滴水珠從唇角滑下,順着臉頰低落至胸前,沒入一片白膩的雪色。

他移開視線,低頭看手機。

客廳裏靜得落針可聞。須臾,一道極輕的沙沙聲響起。

溫柚平常洗完澡之後都要塗身體乳,今天喝醉了,自然不記得塗,這會兒身子又燙又幹,皮膚發癢,她下意識擡手撓脖子,動作沒輕沒重,引來身旁男人的側目。

脖子抓爽了之後,她又開始撓腿。

她坐在沙發上,裙擺本就往上竄了一截,閑不下來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在大腿上撓,時不時就把裙擺帶起來,露出白膩的景色。

她偏偏還渾然不覺,這只腿抓完了抓下一只,動作幅度不大,但客廳裏僅有他們二人,空氣流速極緩慢,她随便動一下,雲深都覺得非常顯眼。

男人懶靠着沙發,冷白的臉上浮着一層淺淺血色。

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燒得出現幻覺了,才會看見溫柚這家夥撚着裙擺在他眼皮子底下搔來搔去展露春光,兩條腿快全露出來了,她還在那兒和自己的皮膚過不去,大腿抓完抓小腿,整個人俯下去抓,細細的肩帶幾乎要從肩上滑落下來。

“喂。”雲深呼吸沉重得厲害,終于忍不住,冷冰冰地喊了她一聲,“不把你哥當男的?”

溫柚直起腰,嘴巴動了動,只有一個茫然的單音節:“啊?”

雲深目光暗了幾分:“還是,你在男的面前都這樣?”

溫柚滞澀的大腦轉了轉,答:“這不是在家裏嗎?”

雲深點了點頭。這個答案他還算滿意,說明她只在他面前這樣。

他又咳嗽了幾聲,說起正事:“等會兒賀宜嘉過來……”

話音未落,只見溫柚聽到“賀宜嘉”三個字,突然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反應速度一下子靈敏了,鞋也顧不上穿,轉身就往卧室跑,背影透着幾分慌張。

跑到卧室門口,她正欲推門進入,門沿卻忽然被人攥住,怎麽也推不開。

雲深一只手攥着門,一只手扣住她肩膀,把她轉過來,面向他。

他微微欺身,高大身軀帶來壓迫感,像捉住了獵物。溫柚被夾在狹窄的空間裏,手掌下意識抵着他胸口,觸到一片灼人的滾燙。

“跑什麽?”雲深手一帶,直接把門關上。溫柚背靠着冰涼的門,胸口微微起伏,眼眶好像比剛才更紅了,有點憤憤地盯着他。

雲深居高臨下,從這個角度看到了不該看的,竟然真的沒穿。教養令他退後了一步,手滑下來,落到女孩臉上,輕輕捏了下,手感軟得叫人難忘。

他語氣慢條斯理,像是安撫:“等會兒都聽我的就行。”

話音落下,他散漫地轉身走出去,很快又回來,彎下腰,寬闊平直的肩膀在溫柚面前低下去,把她剛才穿丢的兩只棉拖整齊地擺在她光裸的腳丫子前。

“地上涼。要跑也把鞋穿上。”雲深漫不經心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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