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神仙妃子
第5章 神仙妃子
感動的淚水只是這個家庭小小的插曲,等到粱勉挑水回來的時候,這個家早已經恢複成往日的溫馨。
今日飯桌上多了一盤炒雞蛋,而五郎和六郎則是分吃一碗嫩嫩的雞蛋羹。
六郎第一次開葷,不敢給他多吃,就舀了兩勺,剩下的都給了五郎。
五郎也不願意吃獨食,從爹娘到哥哥,一個一個喂過去,他們都說不吃才送到自己嘴裏。
粱聿看着四郎雖然饞的緊,但弟弟五郎裝着蛋羹的調羹都送到了他嘴邊,他也緊閉着嘴巴,和父母兄長一般拒絕了五郎的蛋羹,粱聿也是一陣心疼。
默默把自己碗裏的炒雞蛋夾到了四郎的碗裏。
“阿兄。”四郎擡起小小的腦袋,眼神中說不出是驚喜還是感動。
粱聿對他笑笑:“吃吧,阿兄做活,在主家那邊也吃過不少好東西,不饞蛋。”
四郎原本還猶豫,但是聽阿兄都這麽說了,就沒有負擔的高興的吃了阿兄給的炒蛋。
心裏還想着果然孔融讓梨的道理是對的,五郎讓蛋羹給他們,他們又讓給五郎吃,阿兄又讓炒蛋給他吃了,他們就是兄友弟恭的一家。
四郎聽不懂阿兄善意的謊言,不代表二郎和三郎兩個大的也聽不懂,兩個人看着阿兄欲言又止。
但他二人知二兄性情,也沒法多說,也狠不下心去教訓不懂事的弟弟,只不是滋味的吃掉自己碗裏的飯,然後決心更加努力做事,給家裏減輕負擔。
吃罷飯,粱勉去私塾,三郎在家中帶着弟弟幫着阿娘處理苎麻。
苎麻的莖皮剝下來,經過處理,得到麻絲,麻絲可以織布。
苎麻的麻絲做夏布最好,阿娘的手藝好,織出的白纻細布,薄如蟬翼,做成衣裳穿在身上挺括爽滑,排汗又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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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有這麽一身衣裳,就算有人給他們拿絲綢換,他們都不換。
粱聿把二郎送到了文思街集賢堂,自己才悄悄繞了幾個彎,去了宜春樓後巷。
畫着巨幅屏風上的美人春睡圖,粱聿腦子裏還想着怎樣才能光明正大的把那五十兩銀子交到家裏去。
之前花娘們給的散碎銀錢,因為數額不大,粱聿謊稱有人看上他的畫,已經把除了買顏料以外的錢都上交給娘親做家用了。
也沒有多少年,這年頭的顏料貴,粱聿拿那錢才不過買了幾個顏色,就手裏的錢就只剩下幾顆碎銀了。
吓的他不敢再花了,找人換成了銅板。
幾顆碎銀大概兌了一貫半的銅錢,都交給了阿娘。
不過就算只是一貫半的銅錢,也把柳娉娘吓着了,她兒子才多大啊!
粱聿就拿他那根岔峰的毛筆給他娘露了一手,表示有人看上了他的畫,賣了點錢。
柳娉娘還不知道兒子有這手,但也沒覺得奇怪,公爹去世前就在畫道一途上頗有名氣,大郎是公爹的孫子,繼承一點也不奇怪吧?
雖然郎君沒有繼承公爹的天賦,最多也就畫幅小雞啄米圖,但保不齊公爹畫畫的血脈天賦繞過了郎君,全留給了她大郎啊!
柳娉娘心裏:我兒子就是最好的!
梁大郎有沒有隔代血脈覺醒,先放到一旁,且說粱聿這邊,他在現代也是沒趕上好時候,各個行業從996到007,粱聿本人更是直接做到886,每個行業都是卷生卷死。
但也不是沒有好處,至少現在粱聿畫畫速度快啊!
彩圖也不在怕的,當年他的畫就是以國風彩圖出圈。
雖然在雜志連載的時候是單色的,但他只要出單行本,那就絕對會畫全彩的。
而他本人也是卷王之中的卷王,常年雙開連載兩部漫畫,還能每周抽出空來在X站直播畫同人圖。
他在X站的馬甲比他連載漫畫的馬甲人氣高多了,一段時間沒更新,底下催更評論就一堆,還有很多金主爸爸給他打賞。
粱聿心裏過意不去,所以就算連載再忙,他也要抽出時間來給金主爸爸們直播。
粱聿畫畫的速度也就是這麽練起來的。
粱聿在宜春樓石舫的一個空房間裏畫畫,白天的時候宜春樓不營業,花娘們還有過夜的客人也都還在睡覺,他也不用擔心會有人來打擾他。
不過幾天的功夫,粱聿的屏風就已經完工九成了。
他還有一部分的顏色要重新上一下。
那部分是用的謝小玉給準備的顏料,比不上粱聿自己調的顏料色彩鮮豔,上色牢固。
這個時代的顏料顏色淡,還不容易上色,要多凃幾遍才能呈現粱聿原本想要的效果。
不過也粱聿在一開始上手着色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這個問題,除了沒有辦法換的地方,他全部都用了自己調的顏料,至于剩下的地方——淡點就淡點吧,用色也講究一個濃淡相宜。
因為就差一點了,粱聿今天也沒有申時就離開。
他延遲了半個時辰的時間,打算在今天把這幅屏風畫完。
粱聿的最後一筆是落在畫中花魁的臉頰胭脂上。
他的毛筆撤離畫時,這畫中的花魁乍眼一看,仿佛似活了一般。
“好畫。”
粱聿一轉頭,竟是謝小玉盛裝打扮站在石舫門口,一時間他竟恍惚分不清,究竟誰才是畫中花魁。
“阿姊,太美了。”
謝小玉的婢女仙仙望着那畫也癡了,她雖然日日來監工,看着小畫師畫的怎麽樣,但也沒有料到,這畫成之後竟是如此栩栩如生、美豔絕倫。
仙仙瞅着這畫,覺得這畫中花魁美的不似真人,雖然像阿姊,但又不是阿姊。
她心裏說句對不起阿姊的話:她覺得小畫師畫的阿姊比阿姊本人更好看。
原諒仙仙是個沒見識的古代小婢女,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磨皮美顏這等技術。
“真美,把阿姊畫的比天仙還要美。”仙仙癡癡望着屏風。
從前她老聽人說神仙妃子,現在見了這畫,才真正明白什麽是神仙妃子。
她現在沒有喝醉酒都覺得有些分不清真假,若是喝醉酒了,這又是一張等身比例的屏風,怕是都分不清這到底是自己入了畫,還是畫中人走了出來,又或者以為阿姊真成了那神仙妃子,當即就要飛升回仙宮了。
謝小玉聽了婢女仙仙的話,粉白臉蛋上浮起一片嬌羞紅暈,倒是更與畫中人像了三分。
“我怎能和那天仙比。”雖然這話聽着開心,但她還是要謙虛否認,若真承認了,還不得讓畫出這等絕作的小畫師見了笑話。
仙仙卻噘嘴不依:“如何不能比?這畫裏畫的本就是阿姊,我說阿姊是那天仙也沒有說錯,小畫師,不,您這技藝也當稱一句先生了,小先生,您說是不是啊?”
她還特意把問題扔回給了粱聿。
“小子畫技還有待磨煉,當不得先生!”粱聿先是推拒了仙仙稱呼自己為先生的話語,他不想讓自己顯得過于情況,然後才笑了笑回答仙仙扔給他的問題,“仙仙姐說的也沒錯,畫中人畫的就是謝大家,只不過我卻以為畫中人和謝大家是無法相較的。”
“為何?”聽到粱聿這麽說,謝小玉倒是好奇了起來。
粱聿也不賣關子,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一個是真,一個是假,畫中人就算畫的再真,也是比不了真人鮮活靈動的。”
“倒是這個道理。”仙仙聽了粱聿的解釋之後也點點頭認同。
謝小玉聽完後卻有些怔愣——比不過真人鮮活靈動嗎?
她似乎悟了些什麽,再次擡頭的時候,目光中有些東西都不一樣了。
“謝過小先生。”她也沒說謝什麽,“小玉宴請友人賞琴,琴雖好,卻也是老生常談,怠慢了客人,恐丢臉面,如今有了先生此畫,今日席上應無人敢說小玉招待不周了。”
謝小玉此話當然只是謙虛的客氣話,宜春樓花魁謝小玉才貌雙絕,當年晉王豪擲千金才換得謝大家一曲陽春白雪,她的琴怎麽都不會怠慢了客人。
粱聿也知道,與謝小玉又說過一輪客套話,才起身告辭。
“是小玉耽擱小先生了。”謝小玉不愧是宜春樓第一花魁,什麽話說出來,聽進人耳朵裏都如沐春風一般。
“仙仙。”她朝着婢女伸出手,仙仙即使從袖兜裏掏出一個荷包放進了她手裏,“這是小玉的一點心意,比不上先生的畫,權做潤筆罷了。”
這話比之前所有話都讓粱聿聽的更舒服。
又你來我往的客氣一番,然後才安心地把他的勞動所得收入懷中。
謝小玉這麽一個花魁,這幅屏風的又比老鸨徐娘的歡喜佛圖還要大,這報酬總不會比徐娘給的少吧!
當着人面,粱聿不好意思看,連掂量也沒敢掂量,只覺得還挺有分量的,就囫囵塞進了懷裏。
\"仙仙,送小先生出去,別讓人沖撞了小先生。\"謝小玉吩咐。
為了完成這幅畫,粱聿在這多留了一會兒,又和謝小玉說了會兒話,此時宜春樓各處已經點起燈火,開始營業了。
謝小玉能讓仙仙送他出去,粱聿還是很滿意的。
這輩子沒遇到過這麽好的甲方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