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趙冰冰

趙冰冰

護士一晚上進進出出的向安子墨投去異樣的眼神,他一個人呆呆的坐在床上,不說話也不理人,像是丢了魂似地一動不動的看着手中的報紙。

盡管過去20年,那雙藍眼睛他永遠也忘不掉。周瓊邊上的男人帶着帽子口罩,僞裝的很隐蔽,但他轉過身時陷在帽檐陰影下的藍眼睛還是重重地撞擊着安子墨的心髒。是他,一定是他!

周瓊為什麽說他死了,為什麽又在淩晨來醫院看心理科?那個女醫生的工作牌上寫着心理專家張柳葉。趙冰冰和安辰深又是什麽關系?一系列未知又匪夷所思的問題在安子墨的腦子裏反複旋轉。那些他沒有參與安辰深生活的20年裏他是怎麽過來的?

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他在心裏自我安慰,最重要的是安辰深沒有死。就在剛剛,一個小時前,他就完好無損的站在自己身後不到3米的距離。如果當時他站起來面對着安辰深,他會不會也像自己一樣一眼就認出他來?又或者他看到安子墨臉上顯眼的胎記時會不會脫口而出那一聲聲久違的哥哥?或許……他早就把安子墨給忘了,或許……他會恨安子墨當初選擇抛棄了他……

一旦你對某個人産生了愧疚便再也不敢理直氣壯的出現在他的面前,明明剛剛他有機會叫住安辰深,又或者流下愧疚的眼淚緊緊抱住他說句遲到的對不起!但他又一次選擇了逃避。他不遠萬裏來京市不就是為了找安辰深,可他卻選擇了放棄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他一直都沒變,還是那麽懦弱,一直都是!

“你還好吧?”

安子墨擡眼看着眉頭緊鎖的護士一直盯着自己,他還沒有意識道自己兩眼濕濕的樣子有些狼狽。直到護士态度突然轉變的有些溫和,遞給他一張紙時他才忙不疊地胡亂擦了一把臉,假裝若無其事的搖搖頭。

“不好意思啊……”護士有些自責的抿着嘴,“我以為你是故意碰瓷王師傅的,對你态度有點差。剛剛我在醫院大門口遇見老王,他跟我說了你們的事……”

“沒事,至少你沒讓我多挨一針。”

見他沒有放心上,護士一邊替安子墨拔針一邊笑着說,“老王是個苦命的人,女兒丢了,老婆也瘋了。他為了找女兒才去開出租車的,每一個坐他車的乘客,不管是誰他都會給他們一張尋人啓事,他覺得只要他一直給天南地北的人遞消息,總有一天能等來他女兒的消息。但他又是個倒黴蛋,每次都有醉漢找他事,要不就是故意碰瓷的。他還傻乎乎的把人送醫院來。”護士無奈的搖着頭,“小孩子都知道人善被人欺,老王就是吃了老實的虧!”

看來護士和那個王師傅交情匪淺,話裏話外都是怒其不争的同情。

“他每個月的生活本就拮據,自己省吃儉用也要給老婆看心理醫生,還是挂的我們院最貴的專家號。”她利索的拔完針示意安子墨按住針口的棉簽指了指門口的位置說,“就是剛剛你打碎瓶子進來問我們有沒有事的張醫生。”

安子墨耷拉的眼皮一擡,明知故問,“那個美女是心理醫生?”

“還是京市赫赫有名的心理醫生!”護士說,“她救了很多掙紮在死亡邊緣的抑郁症患者,其中讓她名聲大造的就是救了富商周氏幾度自殺未遂的千金,這個人也就是現在香港富商薛強的原配夫人。

安子墨将信将疑的看着護士一邊小聲的八卦一邊又囑咐他不要亂傳,這是她們的內部消息。看來這個內部消息馬上就要人盡皆知了。看她那繪聲繪色的表情,想必不止一次說出這個內部消息了。

要不是她說出薛強的原配,安子墨壓根就不會把那個冷酷無情的“取蛋殺手”周瓊和幾度自殺未遂的周瓊聯想到一起。難怪剛剛看她和方醫生的樣子像是很要好的朋友。

如果說周瓊是自己來看心理醫生為什麽會帶着安辰深?

安子墨打趣道,“有錢人也會抑郁嗎?”

護士眉毛一挑,似是有些得意狀,“在疾病和天災面前沒有富人和窮人之分,只有人。”

安子墨故作無所謂的試探,“那你們的內部消息不知道有錢人為什麽抑郁嗎”

護士無奈的聳聳肩,“病人的隐私,我一個護士怎麽可能知道,唯一聽院裏其他人議論薛強的原配夫人是在出國留學回來後就抑郁的,嫁給薛強的時候已經被張醫生幹預的差不多了。”

見安子墨陷入沉思,護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以回去了,沒什麽事,就是最近不要喝酒,忌辛辣。”

“好,謝謝!”

離開病房時安子墨去心理咨詢科的門外瞄了一眼,裏面空空蕩蕩,周瓊和安辰深已經不在醫院。看來想要見到安辰深只能從周瓊入手了。從安辰深刻意包裹着嚴嚴實實就知道想要再次見到他難于登天。

從那天開始,安子墨白天去9度KTV,淩晨去醫院大廳的角落裏蹲着,活像個鬼鬼祟祟的流浪漢。趙冰冰一點也不懷疑他每天都會去KTV的動機,相反,她好像很高興天天在KTV見到安子墨。

他本來就是團購的白天場次,便宜不說時間還多。趙冰冰還總是時不時的送一點小吃或者果盤酒水給他。一來二去雖然沒有再見到周瓊但是卻和趙冰冰混成了朋友。

每次趙冰冰都會過來陪安子墨喝幾杯,看她那架勢就知道這個女人酒量是無敵的存在。要不然也不能混到天上人間的經理,一杯一杯的全是業務能力。要不是安子墨每次喝酒時趁她不注意耍了幾次心眼,沒準又要去醫院挂水了。

一向精明的趙冰冰不可能沒發現,但她卻沒有一次拆穿安子墨的小心思,反倒在她喝的微醺的狀态下開始和安子墨聊起了以前的天上人間。不枉費他花了将近500塊錢的包廂費,終于算是得到了一點關于安辰深的事情。

趙冰冰口中的傻子就是安辰深,如果安子墨沒猜錯的話,她喜歡安辰深,還是單相思。這既是他的意料之中也是他的意料之外。意料之中當然是安辰深一向都不差被人喜歡,從小到大亦是如此。意料之外卻是趙冰冰是有男朋友的,雖然一個月前已經分手了。

她對于自己的前男友并沒有過多的言語描述,唯一能讓安子墨确定的是,前任是個男的,目前還活着,僅此而已。感情應該是有的,但好像不多。

“那個傻子第一次來會所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問他叫什麽名字他說安辰深,讓他寫卻寫安子墨。”

安子墨心裏一顫,攥緊了手裏的杯子一言不發。但那些在孤兒院嘔心瀝血教安辰深寫名字的畫面依舊歷歷在目,不管他怎麽教,安辰深只會寫安子墨。沒想到他最終都沒有教會安辰深寫自己的名字。

“你也知道,在那種地方上班名字已經不重要了,不管你的名字過去被多少人賦予多少希冀和意義統一用藝名代替,管他是叫什麽安辰深還是安子墨,直接一個”王子”便開啓了他的新生活。”

趙冰冰口中他沒見過的安辰深正是那個和他從小長大的安辰深,但此時此刻他只能控制住自己顫抖的杯子,故作無所謂的問,“這麽傻的人你們會所也要嗎?”

趙冰冰半靠在沙發上搖晃着手中的杯子看着安子墨幹笑了兩聲,刺眼的大紅唇格外明顯,如果安辰深那個傻小子不是真傻,她們倆還是挺配的。趙冰冰給他的感覺很矛盾,風塵但不豔俗,精明卻不狡猾,反倒讓他有一點同情,不知出于何意的同情,感覺很奇怪。

“這就是他不幸的地方!”趙冰冰看着安子墨的眼睛,眼神有無奈劃過,“傻就算了,還有張好看的臉。”她冷嘲的笑了,“這不就等于在自己臉上寫着‘來欺負我啊!’”

他想反駁卻發現自己是最沒有資格的。

“這個傻子你知道嗎?”她笑着拍了拍安子墨的肩膀,“剛來會所那會,我天天叫他傻子,還給他介紹口味獨特的客人,為的就是看他是真傻,還是裝傻。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長得這麽好看的男人,還是個混血,可他居然是個傻子!誰說老天爺不公平,我第一個不同意!”

趙冰冰一口一個傻子,安子墨連看她的眼神都變得有些冷漠。對于自己心裏的那股無名之火,他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內疚,可能這個時候的無聲憤怒能減輕他的負罪感。

“我其實早就猜到他會死!”趙冰冰的臉色變的比安子墨還難看,她猛灌了自己一瓶酒,昏暗的包廂裏安子墨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屏幕的光影在她臉上交錯,“他長的太好看了,想得到他的人太多了,他們想養一個聽話的寵物,但他畢竟還是人。他只是傻了點,并不是什麽都不知道………”

趙冰冰口中的“他們”安子墨心知肚明,他意識到自己的沉默充斥着整間包廂時趙冰冰正意味不明的盯着他。

“你也姓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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