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英雄救美

英雄救美

安子墨很生氣,只是他氣的不是王陽,而是自己。失手揍了王陽大概是因為這樣能讓自己心裏好受一些,就像是他為了安辰深做了些什麽。哪怕毫無意義。

王陽至少收留了安辰深大半年,而他卻是造成今日安辰深流離失所的罪魁禍首。他确實沒資格生氣,他甚至發現自己連替安辰深打抱不平的資格都沒有。因為始作俑者是他自己。

他覺得平平淡淡的20年,他畢業工作的20年卻是安辰深最昏暗的20年。他慶幸安辰深是個傻子,因為傻子不知道什麽是苦難。他又恨安辰深是個傻子,因為他遭受了苦難卻不知如何求救。

王陽覺得他這輩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把安辰深送給了趙冰冰,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活着。如果當初他沒有回去,安辰深指不定已經在老婦人的墳前餓死了。

安子墨沒心情聽王陽自以為是的善念,在他離開王陽家時他留下了一句令安子墨痛不欲生的話。

“如果見到傻子幫我帶句話,告訴他我沒有食言。至少,我真的找到了他哥哥。”

安辰深為什麽要找他?他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選擇,無論是福利院的院長,還是陳良。随便哪一個都比他要好,他難道還不明白,害他變成如今這樣的就是他日思夜想要找的哥哥,那個毫無任何血緣關系的哥哥,那個自始至終從來沒有拿他當過真正家人的哥哥。這種哥哥有什麽可惦記的?

他就是太傻,把混蛋當家人,對安子墨如此,對王陽也是。怎麽能随随便便就信任王陽這種不安好心的人?以前福利院的楊過難道還沒有讓他長記性嗎?

陳良那麽多年的東奔西走發尋人啓事,終究還是和安辰深擦肩而過。也許他們在海市就曾見過面,只是那時的安辰深已經變成了他不認識的流浪漢。也許他們在京市也曾一次次的錯過,那時的安辰深正被王陽以不明緣由的動機圈養在他家裏。

越是一點點了解了他不曾參與的安辰深,心裏的罪孽就越深重。就像當年院長得知安辰深走丢了以後什麽也沒說,而是在安子墨的肩膀拍了三下,一下比一下重。直到他和陳良離開時,院長看着安子墨說了一句,“一定要找到辰深,你要相信,這世界上沒有第二個安辰深,他對你的愛是無條件包容。不管你做了任何事。”

那些話是說給他聽的,或許,院長早就看出來他對安辰深的嫉妒。以前他可以裝作沒聽懂,現在,事實就擺在他面前。安辰深一直都是當年那個把他當家人的傻子,而他再也不是當年給他讀課文,教他寫字的好哥哥了。應該說,他一直都不是一個好哥哥。家人這個詞,他用了将近20年才漸漸看清它的輪廓。但,卻讓無辜的安辰深替他的自私買單。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想,如果安辰深平安來到他身邊,他該怎麽補償自己這麽多年的過錯。或許安辰深至今都未曾恨過他,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卻希望安辰深此刻是恨着他的。哪怕忘了他也行,至少給他一個重新和安辰深成為家人的機會。這次,他希望換他來說,“傻子,你是我的家人,永遠都是!”

安子墨沒有在周瓊的私人別墅裏看見安辰深,倒是在她的別墅區外看見了趙冰冰。看她那樣子應該不是第一次來周瓊的私人住所。他沒想到的是,一個趙冰冰居然能如此受周瓊的器重。顯然,她比安子墨想象的還要有能力。

只是她從周瓊的別墅出來後臉色不太好看,可以用驚恐來形容。他沒有傻到在周瓊的別墅外上前假裝偶遇,而是一直跟着她乘地鐵出地鐵。最後她坐在了一家咖啡店的靠窗邊好像是在等着誰。安子墨進去找了一處角落伺機找機會制造一場有預謀的碰巧。

他正想着哪個時機比較合适時,沒想到在趙冰冰面前坐下的一個年輕的帥小夥給了他一個猝不及防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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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抓着男人的手時三個人都怔住了。眼下,是個人都知道要不是安子墨出手制止,一記響亮的巴掌就落在了趙冰冰如花似玉的臉上了。

他本無心摻和別人的私事,但眼下趙冰冰怎麽說也沒有為難過他,甚至告訴他安辰深的事情。于情于理,作為不太陌生的陌生人他還是擋下了那巴掌。但他也因此受到了帥小夥的冷嘲熱諷。

從帥小夥諷刺趙冰冰的口味越來越獨特,怎麽找的下家不是智障就是醜八怪的語氣中,他因該曾是趙冰冰的前男友。

幸好是前男友,安子墨心想。

趙冰冰眼裏噙着的淚水還是出賣了她僞裝很久的硬撐,她朝帥小夥扔了一張銀行卡,并冷冷的警告倆人從此一刀兩斷,互不相欠!随後便潇灑的拉着安子墨離開了咖啡店。

還在雲裏霧裏的安子墨就這麽被她蒙着頭帶到了一處拐角,确定看不見咖啡店時她才突然停下來。

見她一直低着頭不說話,安子墨關心的問了一句,“你還好吧?”

趙冰冰背過他胡亂擦掉了眼淚,轉過身看他時依舊兩眼濕濕,“剛剛……謝謝你。可否賞個臉喝幾杯?”

安子墨不傻,白送的機會他怎麽會拒絕,更何況他剛剛還充當了一次英雄救美。此刻的趙冰冰必定會對他十分感激,說不定有機會從她那套出她和周瓊的關系。

但他又不能表現得太迫不及待,他只好故作猶豫的思考了片刻才紳士的說了一句,“如果是我請客的話我很樂意。”

趙冰冰愣了幾秒破涕為笑,“你前女朋友多少有些不識貨。”

“你前男友也是。”

趙冰冰沒有帶他去周瓊的KTV,而是在一家不起眼的燒烤店和安子墨舉杯暢飲。酒過三巡他才知道這個燒烤店是她之前和前男友經常來的地方,也就是今天下午在咖啡店險些要揍她的帥小夥。

他對趙冰冰的兒女私情沒什麽興趣,所以只字未提今天下午咖啡店的事情。可他沒想到趙冰冰卻開始跟他回憶起那段錯誤的舊時光。也正是在他耐心的做了一個合格的傾聽者後他終于得到了他想得到的信息。

這是一個遇人不淑的悲催故事,安子墨在新聞部工作,不缺故事。但第一次感受到無力卻又惋惜的故事目前來說趙冰冰的經歷穩居第一。

趙冰冰和前男友都來自不起眼的四五線城市的農村。重男輕女家庭的根深蒂固導致她初中畢業就一腳踏進了社會這座大染缸。她父母從小就向她灌輸一種理念,“要想走出這片無窮無盡的大山,除了讀書就是出去打工賺錢。之所以讓品學兼優的趙冰冰放棄前者的選擇,她的父母還準備了另一種說辭。她是女孩子,一是有先天的優勢,二是村裏能一直讀書的女孩子幾乎為零。最後都是以各種這樣那樣的理由沒有繼續。她們除了讀書打工改命還有嫁人。而她的弟弟只能選擇前者,哪怕他根本無心學習,一心只想辍學出去打工賺他的第一桶金,從此過上夾着皮包戴黃金的大老板生活。”

父母一直對趙冰冰寄予厚望,這個厚望是自信的覺得自己的女兒能找個金龜婿,從此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他們的女兒在村裏算不上萬一挑一,百裏挑一還是綽綽有餘的。除非男人不喜歡好看的,不然他們的女兒就是富貴命。父母對自己的孩子總是有着不知天高地厚的自信。

趙冰冰的金龜婿沒找到倒是找到了個帥氣的窮小子。那時她跟着村裏的熟人進了一家襪廠,村裏打工回去的人都改頭換面了一般。穿的新潮又靓麗,頭發更是五顏六色,鞋子更像是鑲了一層黃金,踩在泥濘的土地上都能感受到他們的心疼和嫌棄。

趙冰冰的父母圍着村裏打工回來的人一圈打聽才知道他們都來自京市的襪廠。一個月的工資是他們在家幹農活的好幾倍。為此,他們特地托了人,給點好處,希望她們能把趙冰冰帶出去賺錢。

剛滿18歲的那年夏天,趙冰冰踏上了陌生的旅途,終點是她父母希望她能發家致富的起點。一路上不情願的趙冰冰,當她跟着村裏人第一次腳踩在陌生的京市時心裏對父母的偏心竟被眼前的繁華沖散的一覽無餘。或許,她的父母是對的。

稚嫩的她一進廠就遇見了帥氣的前男友,那時的他還是比她大一級的機修工。車間裏所有機器的問題都要找他,趙冰冰也不例外。

趙冰冰第一次找他時她現在仍舊記憶猶新。那是她來襪廠的第三個月,已經從學徒轉正了,由于她學習能力強手腳又利索,僅用了兩個月的時間,她的日産量就已經超過了當時一直穩居第一的大姐,這個大姐在襪廠做了8年之久。

這讓她從一個不起眼的學徒工一瞬間成了車間的紅人。連主任都承諾下個月會給她加工資。對于剛步入社會的趙冰冰第一次被主任表揚就相當于在學校裏考了第一被老師表揚一樣興奮且自豪。也就此點燃了她一心努力工作的熱情,以為只要她夠努力,相信在不久的将來她一定會掙很多錢

趙冰冰說,“我到現在都不明白那時的自己為什麽每天都有用不完的精力。那本來就是計件的工作,多做多得,我甚至為了想多做一些犧牲掉了午飯和晚飯的時間。從睜眼起床就在機器面前幹,餓了就啃幾個饅頭或者餅幹。我在那裏幹了一年去食堂的次數屈指可數。下了班就回宿舍吃泡面。”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的機器經常會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機器第一次壞掉的時候她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找誰,她甚至害怕自己會因此賠償機器。

就在那個無助的瞬間,前男友走到她身邊,低頭檢查。他一句話都沒說只是專注着搗騰趙冰冰壞掉的機器。

眼前這個男人雖然沒有和她有過任何交集,但關于他的事情卻沒少從車間別的女人那裏聽說。她們讨論的話題都比較統一,那就是這個男人是一衆女生中公認的帥哥。

他長長的睫毛嵌在白皙的皮膚上,棱角分明的臉部輪廓散發着男性的陽剛之氣。好看到趙冰冰一個女人在他面前都有些自卑。她從未近距離見過這麽好看的男人。他的每一次彎腰,低頭,甚至是煩躁的爆了幾句粗口都讓趙冰冰那顆未曾見過世面的懵懂之心緊張的亂了呼吸。

趙冰冰自嘲的笑了,“孽緣就在這時候慢慢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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