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并沒有談過戀愛吧?
你并沒有談過戀愛吧?
趙冰冰對男女之情并沒有過多的期待,因為她父母的相處方式讓她很排斥男女之情。她打小聽過太多父母的争吵,甚至是真刀真棍的大動幹戈。他們在趙冰冰的眼裏不像夫妻倒更像是仇人。
傷心的母親無人訴苦,弟弟還小只會嫌她煩。只有聽話懂事的趙冰冰能充當她細數父親十宗罪的宣洩口。這麽多年母親的每一次訴苦都讓趙冰冰對男女之情絕望。
她在還沒有明白愛情是什麽的時候就從母親的口中聽說了她父親的風流往事。第一次從自己的母親口中聽到關于自己父親的越軌,她是震驚的。以至于有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會在背地裏偷偷的恨她的父親。
但随着她們争吵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他聽到的離譜事情就更多,以至于她都開始麻木了。直到母親憋了很久,憋了個連趙冰冰都無法原諒父親的事情。那些出軌對象的其中之一還有她的阿姨,也就是母親的親妹妹。
也正是因為聽說了這件事,趙冰冰曾一度勸自己的母親離婚。結果就是沒有結果。
有自己父母這個反面教材的存在,她對愛情和婚姻根本沒有任何興趣。她甚至覺得男人都是薄情之人。
可當她遇見他,一切的原則和教訓都未能阻擋她一步一步走向自己母親的老路。
誰知道那頓并沒有什麽意義的晚餐卻拉近了她們之間的距離。本以為吃完飯就會恢複到以前點頭之交的關系,可到了宿舍樓他便站在樓下不走了,而是掏出一根煙斜着一條腿點上。
趙冰冰拘謹的擺了擺手,“你……不回去嗎?”
他在昏暗的路燈下吐出一口稀薄的煙霧,“你先回。”
趙冰冰見他專注着抽煙便沒了話題再打擾他,對于她來說,今天所發生的事情足夠她暗自竊喜很久了。她點點頭進了女生宿舍。可他不知道,每一次和他擦肩而過的時候她都會偷偷的回頭無數次,今天也不例外。
她走到沒有燈光的走廊上時還是忍不住探出頭往下看,這一次她猝不及防的對上了他擡頭看向自己的眼神并說了一句,“你走路總喜歡回頭嗎?”
趙冰冰就像是被舉着搶的獵人精準的射中了心髒,她倉惶躲進了宿舍卻還是透過窗戶看見了他站在樓下望着她宿舍的方向傻笑。
那一夜,她感覺自己好像戀愛了。
從那天開始,他們之間的關系變得有些微妙。上班時他只要看見趙冰冰就會主動打招呼,不管車間有多少雙八卦的眼睛正盯着他們。
而她每天上班前都會在浴室的鏡子前收拾自己很久,頭發有沒有油,眼睛有沒有眼屎,嘴巴有沒有口氣,衣服會不會土。室友對于她每天在浴室呆的時間叫苦不疊,總是打趣要不要送她一箱開塞露。
她一直以為愛情開始的時候都是轟轟烈烈或者浪漫的永生難忘。但她和他之間就是每一個日日夜夜的見面,打招呼,或者是下班後的壓馬路。她們就這麽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水到渠成,她的英雄為了她而來了。
她們之間的暗流湧動了差不多三個月的時間終于确定了關系。
趙冰冰說,“其實從我主動向他尋求這段關系的名分時我就輸了。可那時我并不明白。”
确定關系後的倆人總是在廠裏出雙入對,就連以前不怎麽去食堂的趙冰冰也開始每天和他一起去食堂吃飯了。廠裏的人對于她們在一起的事情除了驚訝就是不敢相信。兩個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居然能在一起。
她們對趙冰冰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你們是真不般配。”
以前的趙冰冰聽到這句話時總是氣急敗壞,覺得她們純粹就是嫉妒,見不得她好。現在她只想對自己說,“人還是要聽勸,旁人比當局者看的更清。”
那時的趙冰冰完全沉浸在愛情裏無法自拔,感覺全世界除了他誰都是路人。
“愛情就是有一種神奇的能力,它能讓人甘願為之堕落,甚至失去原本的自己。”
她承認那段時間自己确實是開心的,甚至從未有過的幸福。至少,他不像自己的父親,他不會和她吵架,更不會朝三暮四。工廠裏那麽多比趙冰冰漂亮的女孩子,他都沒有多看一眼,甚至是所有男人日思夜想的廠花,他都未曾像對待自己那般對待她,甚至對她們只有冷漠。
關于這個問題,趙冰冰曾問過他很多次,為什麽會看上不怎麽起眼的她?他每次的回答都是語焉不詳的,“因為你和所有女人不一樣。”
這個“不一樣”每次都能讓趙冰冰開心很久,換一種說法,她就是最特別的那個。直到她的特別變成了唯一的籌碼,趙冰冰才意識到了自己的特別只不過就是和某個人相比而已。而這個人就是他覺得趙冰冰特別的原因。
那是一次再尋常不過的壓馬路,那條馬路已經被她們的腳給夯實了,就連路上有幾個井蓋她都記得一清二楚。他的電話響了,這并沒有什麽奇怪。奇怪的是他看着手機上一串號碼愣了半天一直沒接,直到電話自己挂斷他才反應過來。
趙冰冰疑惑的問他是誰,他神色說不上來的複雜,驚喜中又有些憤恨。最後只是用騷擾電話搪塞了她。
接下來的約會他都是心不在焉的,都是趙冰冰一個人在自言自語。有時候問到他意見時他都沒有在聽。她知道是那通電話導致了他的心不在焉,但她沒有拆穿。
果不其然,那晚才走了半個小時他就說困了。甚至都沒有等身後的趙冰冰,自己加快了步伐回了工廠。
趙冰冰因此生着悶氣,在接下來的幾天故意不理他。原以為他會來哄自己,沒想到他不但沒來,就連請假沒來上班都沒有和她說。這讓她氣急敗壞,可最終還是她忍不住打電話詢問他的去向,接電話的卻是一個女的。
很快,趙冰冰就見到了這個女人。還是以現女友的身份去見他的前女友,為的就是證明他沒有腳踏兩條船。
如果不是他親口承認,趙冰冰怎麽也不會相信,眼前這個塗着厚重的濃妝,衣着暴露的有些風塵的女人居然是他的前女友。她唯一肯定的是,這個女人比自己漂亮。
他解釋這個女人是來這邊出差,正好來看看他。可趙冰冰一點也不相信。如果他沒有貼心的給她調火鍋蘸醬,沒有皺着眉頭勸她少喝點,沒有偷偷挑掉她碗裏的花椒,她或許會信的。因為這些都是趙冰冰平常對他做的,原來他也有細心的一面。
她不像是來看他的,倒像是來向趙冰冰示威的,以此來證明她這個白月光的回馬槍有多厲害。
趙冰冰強忍着內心的不悅吃完了那頓飯。回去時,她率先挽着他的胳膊,像一條狗撒尿标記地盤一樣害怕別人占領她的位置。但她一廂情願宣示主權的手臂最後還是空了,他不放心前女友一個人去車站,卻放心讓現女友一個人回工廠。
接下來的幾天趙冰冰每天都要求他給個說法,各種冷戰,無理取鬧她都用上了。奈何他始終都是一句,“我和她早就結束了!”
氣頭上的趙冰冰提出了分手。他只是愣愣的凝視着她半晌沒有任何表态就離開了。趙冰冰看着他決絕的背影竟開始為自己的沖動後悔了。于是,她又一次沒臉沒皮的求他,“我就是想要個保證就這麽難嗎?”
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點上煙和趙冰冰提起了他曾被前女友綠了的失敗感情經歷。
他倆是鄰居,同學,更是青梅竹馬,初中時倆人開始背着家人偷偷早戀。前女友長得好看,不乏衆多追求者。也就是說他的情敵衆多。但他覺得他們已經是男女朋友了,就算其他男人想觊觎也為時已晚。但這是他的一廂情願。
前女友有着一顆強大的心髒,裏面可以容納一整個足球隊,而他只不過是隊裏的成員之一而已。但他不相信。直到前女友跟着班上一個帥氣的混混小子辍學出去打工時他才明白自己被抛棄了。
可偏偏他執拗,不惜跟家裏反目也要辍學去找前女友。最後找是找到了,但前女友已經成了邊緣少女,出賣自己的身體掙錢。他終于認清了現實,但自己也因為任性斷送了自己的前途,淪落到工廠打工。
趙冰冰從一開始的生氣變成了心疼,她覺得他也是個受害者,正是因為如此。她一廂情願的覺得他同時還是個很深情的男人。
“對!那時的我就是這麽的無知又自負。”趙冰冰自嘲道。
誤會解開以後,她們又恢複了以前的相親相愛,雖然只是趙冰冰單方面覺得的。也正是因為這次的小矛盾讓她更加信任眼前這個男人。于是在不久的将來,她們同居了。
談戀愛後的趙冰冰每個月的生活費不斷上升,以至于她每個月都要絞盡腦汁找各種理由跟父母克扣多點生活費。父母當然少不了責備,可她已經沒法體諒父母的辛苦了。她只覺得這是她辛辛苦苦掙的錢,怎麽花應該自己說了算。
她第一次頂撞了父母,她決定每個月不給她們轉錢了。沒認識他以前父母一直都是她優先考慮的人,認識他以後便覺得世界上所有人都不及他重要。應該說他就是全世界。
“我知道你會說我愚蠢,”趙冰冰舉着杯子伸出食指指着安子墨打趣道,“我自己也是這麽覺得,所以不必勞煩你說出來了。”
“很勇敢!”安子墨并不是安慰,“就是缺了點理智。”
趙冰冰突然笑的前俯後仰,她笑的顫抖的手搭在安子墨的肩膀上,狡黠的看着他,“你并沒有談過戀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