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入虎穴
入虎穴
這次他沒戴帽子,安子墨看清了他的眼睛。雖然他也是藍眼睛,當眼前這個人一定不是安辰深。不僅如此,他甚至覺得這個神似安辰深的人有點面熟,他一定在哪裏見過。
“她又讓你換身份了?”張醫生出門時說。
男人沒說話,而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張醫生先走。
張醫生笑着搖了搖頭,“我還以為她現在已經不需要你的扮演了。”
男人停住了腳步,雙手捏成了拳頭站在原地。張醫生詫異的回過頭,“怎麽?不走了?”
男人放下緊繃的肩膀和雙手跟了上去,走到一半突然停住了腳步。他猛的一回頭,安子墨根本來不及收回自己探出去的頭。情急之下他只顧着起身往消防通道的樓梯間跑。他感覺後面追他的聲音越來越近,安子墨根本不敢擡頭往上看,他跑的一度缺氧,心髒感覺馬上就要頂出來了。
就在他跑完無數的臺階看到眼前的草地時,他沒有直接跑出去而是趁機爬進了一樓的窗戶,躲進了一間有些嘈雜的屋子裏。他聽見一樓追逐的腳步聲在窗外徘徊了許久,最終消失。
安子墨兩腿一軟癱坐在地上,他不順暢的大口呼吸,好像緊張到忘記了上一次呼吸是什麽時候。漸漸平複下來的安子墨想起剛剛狠厲瞪着他的眼神,他終于知道那個酷似安辰深的男人是誰了。
“最近有沒有□□?”一位女醫生的聲音突然響起。
一位男病人支支吾吾的不肯說。
“你這已經不能再□□了,要節制了!去後面簾子裏把褲子脫了,我看一下。”
安子墨忙不疊地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從簾子側邊的窗戶爬了出去。他四處張望,沒有看見那個追逐他的身影。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繞了一圈去了人多的醫院大廳。很快,他又再一次見到了那個酷似安辰深的男人。看來他的猜測沒有錯,難怪他在醫院蹲守了四天都沒有蹲到安辰深和周瓊的人影。原來是直接請到私人住所來了。
他瞥見大門口的方向站着一個人,這次他換成了一身黑的西裝,耳朵帶着耳麥,連剛剛差點把他當成安辰深的藍眼睛也沒有了。看來他不是天生的藍眼睛,而是戴了美瞳。
吸取了伴晚的教訓,安子墨這次躲在隐蔽的草叢中注視着別墅區的一舉一動。晚上更有利于他藏身,只要他避過監控呆一晚上應該是不會被發現的。
他實在很難想象,一個平日裏身手矯捷的冷酷保镖居然也有臭美的愛好。美瞳戴就戴了還挑了個最顯眼的藍色,要不是對安辰深藍色眼睛的刻骨銘心。剛剛在醫院他真就把這個保镖當成了安辰深。
但方醫生對他說的那番話又是什麽意思?什麽又是換身份又是扮演的?難不成周瓊還有特殊的癖好?讓貼身保镖cosplay?想到這安子墨突然有些細思極恐。假設這個想法成立,那周瓊為什麽偏偏只讓他戴了藍色的美瞳?再加上天上人間被查以後周瓊第一時間把安辰深帶了出來,卻對趙冰冰謊稱他已經死了。其實是把安辰深藏在很少人知道的私人住所。如果心理醫生也是給安辰深找的,那周瓊想讓保镖扮演的那個人難道是安辰深?
安子墨總覺得哪裏不對,如果周瓊真的像其他富婆那樣喜歡安辰深的樣子,當初在天上人間為什麽沒有直接把他包了,而是在會所被查了以後才不顧一起在媒體面前把他帶走?帶走後不僅沒有為難他還替他找心理醫生?趙冰冰說安辰深不愛說話是在會所被查以後,難不成和周瓊有關?
他真恨不得直接沖進去,站在樓下喊安辰深的名字,這樣,或許一切謎團就能解開了。他怎麽也沒想到,很快,他的想法竟成了現實。
他不知道保镖是怎麽看見他的,總知,不知什麽時候他的身後就站着一個人。如果是被發現他到沒什麽好緊張的,大不了裝傻充愣就好了。随機應變的能力他還是有的。之所以讓他吓的差點尿褲子是因為抵在他後腦勺的東西是把搶。
安子墨甚至都不敢回頭看一眼這槍是真的還是假的,就這麽哆哆嗦嗦的被保镖帶到了周瓊的私人住所內。
說不害怕是假的,他恨不得現在就連夜飛回江市,安辰深他也沒能力管了,先保住自己的命再說。
保镖把他帶入一間像是地下車庫的地方,他收起槍腳步清晰的走到安子墨面前居高臨下的凝視着他。“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他淡淡的開口,聽不出一絲的情緒。
安子墨僵硬的哈哈大笑了兩聲,“可不是嘛,我今晚酒喝的有點多,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麽走到這來的,哈哈……哈。”
保镖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拿出手機的視頻,視頻裏的安子墨從第一次在周瓊的私人住所外蹲點的時候就已經被發現了。KTV那次躲在衛生間角落偷聽也被拍了下來,甚至包括在醫院挂水時偷偷摸摸的觀察張醫生的候診室時都被拍了下來。
也就是說,他們早就知道安子墨在跟蹤她,卻一直沒拆穿。安子墨看完視頻不寒而栗,眼下再狡辯只會讓他死的更快。但如果實話實說他們也未必會信。
保镖收起手機冷哼了一聲從西裝的內側掏出一把亮堂堂的水果刀,光是看着那能倒映出人影的刀刃都讓安子墨覺得這個保镖刀功肯定了得。
他感覺到自己的腿都在不受控制的發抖,腦子裏拼命回憶自己看過的所有動作電影。通常被俘虜後主角都是怎麽機智脫身的。
他餘光掃視了周邊一圈愣是幹淨的連個石頭子都沒有,這下連還擊的方法都不可行了。直接和一個保镖肉搏不是上趕着送人頭嗎。他腦子飛快地尋找着別的辦法卻被保镖一腳踢中了膝蓋,他單膝跪地腳卻被保镖死死的踩住。剛剛還在他手中把玩的水果刀此刻已經和安子墨的臉親密接觸了。
安子墨心想,他的臉都已經夠特別的了,這要是再來個幾條觸目驚心的刀疤,疼不疼他不知道,但以後肯定別想出門見人了。
“你是自己識趣點老實交代還是需要我幫忙?”保镖漫不經心的用刀拍打着他的臉。
“我是安辰深的哥哥!”眼下已然走到這一步了,是死是活就看運氣了。安子墨害怕的哆哆嗦嗦,“我叫安子墨,你可以去問問安辰深。”
本來沒什麽表情的保镖眉頭漸漸收攏,他把玩着水果刀的刀尖橫眉冷眼的看着安子墨,從他眼裏的怒意安子墨已經料到自己八成是運氣不好的。他緊繃着下颌瞪着安子墨片刻随即手起刀落,安子墨閉着眼睛等待着冰冷的刀尖刺穿他身體的某個部位。
瀕臨死亡的那一刻,他後悔沒有給陳良的醫院多留點錢,沒有交代李斌照顧好小藍,別讓它跑丢了或者跳樓了。他後悔臨死前也沒能見到安辰深,當面對他說一句對不起,告訴他自己這20年來沒有一天是不自責的。他只是不敢想,不讓自己去想,而是把他藏在心底的角落塵封起來。或許他說的這些安辰深根本就不明白,但沒關系。他現在只想見安辰深,想了20年!
等待他的不是冰冷的刀子而是保镖在和另一個人說話的聲音,“可是……好……”他感覺到踩在自己膝蓋上的重量漸漸消失,保镖不爽的把刀放回了西裝內側拍了拍安子墨的肩膀。早就吓得魂飛魄散的安子墨還是沒敢睜開眼睛。
“周總要見你!”保镖利索的擡起他的胳膊,沒等他從死裏逃生中反應過來時又被保镖蒙住眼睛帶到了一間極簡的客廳。說是客廳更像是足球場,因為裏面除了簡單的沙發和桌子沒有任何的擺設,簡單到有點簡陋。
他驚魂未定的朝沙發上坐着的女人擡了一眼又慌忙垂下眼眸,生怕和她對視都能引來殺生之禍。偏偏安子墨在這個時候又想起了周瓊跨國取蛋的事跡,他不由的下身一緊,成了內八字。
“坐!”周瓊客氣的指着安子墨旁邊的凳子。
他不安的瞥了一眼站在他身邊的保镖後還是不敢有任何動作。
“楓,你去外面守着吧。”
“可是……”
周瓊眉頭微蹙,卻什麽話也沒說。
“是!”保镖退後了幾步,明顯不情願周瓊把他支走。因為他離開時又橫眉冷眼的瞪了安子墨一眼,安子墨心裏一顫。
“現在可以坐了,我不喜歡讓客人站着說話。”周瓊微笑的看着他。這是他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看着周瓊。她比實際年齡要年輕,即使是半老徐娘的年紀也還是能看出以前出色的樣貌。這麽好看的人他只見過兩個,一個是周瓊,另一個就是安辰深。唯一給安子墨的不一樣的感覺就是她看着有些消瘦,病态的消瘦。按道理來說,富人不應該這麽瘦的。
想到安辰深安子墨突然發現周瓊的眉眼好像和他的有幾分相似之處,但很快他就打消了這個荒唐的想法。安辰深怎麽會和她長的像,一個是天使,一個是惡魔。
許是保镖走後讓他沒了無形的壓力,又或者是被周瓊剛剛的微笑打消了警惕。他最終還是說了聲謝謝,便在周瓊的對面坐了下來。
周瓊一只手捧着咖啡杯一只手翻着雜志,瘦骨嶙峋的手即使塗上鮮紅的指甲油也掩蓋不住驚悚的感覺。她耳邊的頭發因為低頭而垂下了一縷擋在了胸前。她似乎并不急着要和安子墨說些什麽,而是旁若無人的喝着咖啡看着雜志。就好像她是來聽安子墨講故事的。
這讓安子墨有些不安。未知的恐懼往往都最可怕,正如眼前這種沉默寂靜的氛圍。他緊張的摩挲着手掌,像是等待被周瓊判刑的犯人一樣坐立難安。
“我能見辰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