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敬業的打工人
敬業的打工人
安子墨知道他說這句話意味着什麽,他并不是心血來潮,更不是被一時的自責和同情沖昏了頭腦。他是認真的,他打算重新和安辰深成為家人。20年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他不忍心哪怕一天放任安辰深在他鄉自己卻獨自離去。
安辰深沒有回答,只是張着嘴巴愣愣的看着他。
“跟我一起回家,好嗎?”
安辰深一瞬間淚如泉湧,他等這一天等的太久了,家在他心裏的樣子早就漸漸模糊。他唯一的執念就是安子墨,他只記得安子墨是他永遠的家人。“回家”這個詞這20年裏他聽過太多遍,可沒有一遍是對他說的。他一時間只顧着哭忘記了回應,安子墨被他的反應慌的手足無措。
“傻子……你別哭,你要不想跟我回去我就不說了,”他指了指周邊的攝像頭,“等會周瓊那個女人還以為我欺負你了。”
“是真的嗎?”安辰深抽泣的說,“你真的會帶我回家?”
“當……”安子墨信誓旦旦的脫口而出陡然想起了周瓊,他面露難色的抿了抿嘴巴,小聲的湊到安辰深面前問,“你和那個周總很熟嗎?”
安辰深沒有得到他想要的回答有些沮喪,他疑惑的搖搖頭,眼光卻從安子墨身上移到了院子裏的一顆桂花樹上。
安子墨小心的斟詞酌句,“那……她有對你不好嗎?比如罵你或者打你?”
依舊是搖頭。
“事情是這樣的。”安子墨鄭重其事的說,“傻子,這個周總算是你的老板,我不知道你當初跟她有沒有簽過什麽不合理的合同。我很想帶你回家,應該說我一定會帶你回家!”
安辰深失落的臉上漸漸揚起了笑容,他向安子墨投去期待的眼神。
“但是……”安子墨盡量說的通俗易懂,“如果你的老板不肯放你回家,我可能要想辦法下次來接你,你放心!”安子墨見安辰深的臉色一下變得很難看立馬把手搭在他得肩膀上安慰他,“我一定會帶你回家!一定!”
安辰深低着頭,右手慢慢抓住了左手的手腕,他什麽也沒說只是緊緊的抓着手腕。安子墨瞥了一眼他正在摳自己的手腕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面露愠色,“你幹什麽?為什麽要傷害自己?”他一邊指責一邊強制抓住安辰深的手撸起他左手腕的袖管,“你………”
安子墨紅着眼睛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牽着安辰深的手站了起來。他眼神堅定的看着安辰深,“走!這次無論如何我都要帶你回家!”
周瓊背靠着沙發上不動聲色的打量着安子墨和安辰深,像是在聽一個荒唐的笑話。
幾天沒有露面的周瓊明顯比上次憔悴了不少,像是生了一場大病還沒有痊愈。之前的盛氣淩人也在她身上淡然無存,雖然她肉眼可見的虛弱,但安子墨不容置否要帶安辰深回江市的決定還是把她驚的面紅耳赤。
“你!滾出去!”站在一旁的楓言辭兇狠的瞪着安子墨,感覺下一秒他就會掏出那把致命的槍蹦了安子墨的腦袋。
安子墨到底還是怵了,他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正好踩到了躲在他身後的安辰深。他想起了安辰深那只沒有一處好肉的左胳膊,上面布滿了觸目驚心的傷疤,全是他自己掐出來的。他攥緊了安辰深的手,一下沒動,他的意思很明确,他這次勢必要帶安辰深回家。
楓的腳步剛有移動的跡象就被周瓊的一句,“楓!你先出去。”給停住。
楓不解的看了一眼周瓊又狠狠回瞪着安子墨,最後還是不情不願的留下一句“是!”便氣鼓鼓的離開了。
他一離開安子墨整個人都放松了不少,甚至得寸進尺的還想在沙發上坐下來。但礙于他現在也算有求于周瓊,還是不能太嚣張為好。
周瓊勉強擡起嘴角笑了一聲,“安子墨,33歲,在一家新聞單位上班,月薪15000。有一個老年癡呆的父親,常年住在精神病醫院,一個月5000的護理費。有個兩室一廳的房子,沒房貸。至今未婚,應該說至今都沒有任何的感情經歷。”
“所以呢!”安子墨理直氣壯的質問她,“這和我要帶傻子回家有關系嗎?”
“沒關系,”周瓊擡起疲憊的眼皮看着安子墨,眼神卻過分的犀利,“我只是覺得,你拿什麽養一大家子?”
“這個就不需要周總操心了!虧待誰,我也不會虧待辰深!”
“是嗎?”周瓊輕蔑的笑了一聲,“你也能代表将來這個家的女主人的意思嗎?”
安子墨頓時語塞,他沒有想到周瓊能想的這麽長遠。以後的事他确實不能給一個交代,更何況是感情的事。
見他沉默,周瓊像是早就料想到他會是這樣的反應,她搖了搖頭,“出去吧,想好了再來找我。”
安子墨感覺到安辰深的手慢慢的在他掌心松開。
“不用想了!”安子墨收緊了自己的手掌心,不讓安辰深的手從自己掌心溜走。“這個假設不會成立的!周總也是女人,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他的回答顯然讓周瓊有些意外,因為她正出神的看着安子墨,近乎忘記了自己接下來要說什麽。回過神時,她把目光轉移到了躲在安子墨身後的安辰深。
不知道是不是安子墨的錯覺,周瓊的眼神停留在安辰深身上時明顯變了,變得柔和的甚至有些慈祥。就像是嫁女兒的母親那般不舍的眼神。
“你們先出去吧!”周瓊突然扭過頭背對着他們,“明天……”她極力的克制住自己的哽咽聲,“明天楓會和你們一起回去。”
安子墨從決定踏上京市找安辰深的第一天,他有想過無數個他将面臨的可能。唯獨沒有此時此刻他正和安辰深一起坐上了回江市的飛機,更何況身邊還有一個時時刻刻想嘣了他的保镖。這種荒唐到幾乎有些魔幻的結果讓安子墨到現在都沒有反應過來。
楓一看就非常不滿意周瓊這個決定,可他又為什麽乖乖服從?這份工作是非做不可嗎?
安子墨趁着安辰深睡着的時間铤而走險的移到了楓的身邊,小心翼翼地詢問,“帥哥,其實我看得出來你并不想跟我們一起過來。你看要不這樣,我家也住不下這麽多人,你到了江市山高皇帝遠的,你們周總也管不着,你愛去哪就去哪,不用寸步不離的跟着我們。我這人挺仗義的,不會打小報告,你放心!”
楓斜睨了他一眼閉上眼睛。
行!這人是将冷酷進行到底了。安子墨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好心替他減輕工作量,沒想到這人這麽不識好歹!反正他沒多餘的空房間給這尊雕像睡!
但他低估了這人的敬業能力。他都沒打算睡房間,一到安子墨家就相中了他的沙發。
“那是小藍的地盤!”安子墨指了指地上的貓糧,“得經過它同意才行!”
楓皺起眉頭随即又斜了他一眼,一臉漠不關心的表情。
安子墨聳了聳肩,只好去安頓安辰深。雖然之前離開時沒有做好能把安辰深帶回來的準備,但安子墨這麽多年來始終都有一個習慣。家裏大大小小的生活用品和衣服他都喜歡買兩份,另一份正原封不動的放在另一間房。也多虧了這個習慣,安辰深此時倒是啥也不用買。
他對與自己的衣服和安子墨衣服都是相同的這件事很滿意,雖然他什麽也沒說,從他一直沒有放下去的嘴角就知道,他是喜歡的。
趁着安辰深洗澡的時間,他得空終于聯系了李斌。
“你小子真夠意思!你要再不打電話過來我都準備把你這只讨厭的蠢貓扔了!它抓壞了我一張幾十萬塊的沙發,打破了我一個幾十萬的花瓶。最不能原諒的是它居然抓了我好幾次,我現在的手天天都是傷痕累累的!養了半個月了,一點良心都沒有!白眼狼!”李斌還沒給安子墨開口的機會就一通抱怨。
“今晚就讓你解脫,可以把小藍送過來了。”
“這……這麽突然?我給白眼狼買的豪華貓爬架還沒到呢!”
“可以等到了再送我家來。”
李斌冷哼了一聲,“我倒是想啊,就怕你家放不下!”
安子墨瞟了一眼浴室,安辰深還在洗,浴室裏的熱氣都從門縫裏冒了出來。他又瞟了一眼正背對着他站在窗戶邊上的楓,他好像正在和誰打電話。看他這隔着屏幕都畢恭畢敬的樣子八成是在和他的老板周瓊彙報今天的工作情況。
他好奇的往楓身邊挪了幾步,直到聽清他的聲音才停住。此時李斌在電話裏說了什麽他早就無心去聽了,而是楓對着電話輕聲細語的一句,“周總……最後的時間,我想陪着你!”說到這他猛然回過頭堵上電話聽筒,眼神向刀子一樣刺穿安子墨,“你在偷聽我講話?”
安子墨吓的一激靈,後退了幾步,随後想到這是在自己家,又理直氣壯的伸長脖子支支吾吾的說,“兄弟……真不是有意的,除非我的家有你們周總的別墅那麽大。”
此話一出,他就後悔了。因為他看見楓的額頭上青筋暴起,下颌崩的緊緊,抓着手機的手都能清晰的聽見關節因為用力而發出咔咔響的聲音,像極了即将要殺人滅口的殺手,恐怖至極。
要不是他的手機響起了周瓊的聲音,楓不得不狠狠瞪了安子墨一眼随後開門出去繼續打電話,此刻的安子墨肯定已經英年早逝了。
安子墨心有餘悸的倒吸了一口涼氣,楓的眼神是他見過最冷酷狠毒的。如果眼神能殺死人,安子墨早就涼的透透的了。可他轉念一想,他對誰都是這副冷酷的表情,唯獨對周瓊不是擔憂就是溫柔。也不管她要求合不合理始終言聽計從。
就拿這次周瓊讓他和自己一起來江市來說,原本一直在老總身邊伺候的人突然被派遣到三線小城市的不知名的人身邊,這種差距懸殊的工作調動不是擺明了周瓊不器重他了嗎!他居然也能毫不抱怨的就跟過來了。來了就算了,對待老總交代的工作還兢兢業業的絲毫不帶馬虎的,彙報工作時也不忘卑微的提出自己想回到周瓊身邊的要求。
安子墨正尋思着,看見浴室門縫往外滲的熱氣越來越模糊。他猛地收回思緒看了一眼時間忙不疊地拍着卧室的門,“傻子!你洗好了嗎?”
裏面除了水聲沒有任何回應的聲音。
安子墨有些慌神,因為安辰深把門給反鎖了,“傻子!傻子!”安子墨的動靜把門外正在打電話的楓給引了過來,“怎麽了!”他嚴肅的問。
“傻子把門反鎖了!”他着急的指了指手機上的時間,“他已經進去一個多小時了!”
楓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又坐回了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