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花香讓人展顏,酒香惹人迷醉,多爾衮有點失控,或者說他并不想控制自己,也就沒聽見程子敬和檀香走到門口的輕微動靜。
二人聽見梁九玉的話,正瞪大眼睛看着他們。
就在二人嘴唇馬上就要碰到之時,梁九玉突然扭頭:“還是不可……”她突然記起來這是個腰軟男,再好看也不能下嘴。
後頭的話她沒來得及說出口,就哇一聲吐了出來。
程子敬和檀香:這是惡心吐了?
多爾衮看着衣擺上的嘔吐物,餘光也看見了門口的二人,這會兒即便是他易着容也再遮不住臉上的漆黑。
檀香趕緊進來扶住梁九玉:“小姐,咱們回吧?”
梁九玉扭頭看見她和程子敬來勁兒了,她猛搖頭:“不!”
說完她指着多爾衮,雖然大舌頭可仍脆生生的:“把他給我抓起來,讓魏公公狠狠地打他,虐待他!他欺負我!”
程子敬心裏想,這話夠不要臉的,到底誰欺負誰?
“你,你聽不聽話?不聽話還讓,讓魏公公罰你!”梁九玉趔趄着去指程子敬,膽氣空前高漲,“魏公公可疼我了,天山雪蓮知道不?随便用!錦衣衛知道不?随便用!”
“……”
前一個還好說,後一個你怎麽用的?
多爾衮黑着臉,實在有點忍不住他這暴脾氣,作為一個男人他覺得他有權利在被這麽侮辱的情況下發點瘋。
所以他上前直接把梁九玉抄起來往外走,倒不是不想扛,他怕梁九玉吐他一背。
“哎喲,你敢摔我……嗚嗚,好疼……”梁九玉被仍在馬車的厚毯子上,被檀香扶住後歪七扭八地叫嚣,看到多爾衮幾欲噬人的目光,後頭變成了哭唧唧的哼哼。
“程公公請。”多爾衮完全不想理會這個醉鬼,面無表情下了馬車沖着程子敬拱手。
程子敬對着他和氣地笑了笑,非常理解周千戶這會兒的憋屈。
回到督主府後,梁九玉雖然惦記着告狀,可魏忠賢沒心思聽醉鬼說話,她直接被送進了北園。
“春天裏那個百花香啊~”
“花開水自流~天涼好個秋啊~不醉不罷休~”這一晚的北園被打破了寧靜,某個唱歌跑調帶拐彎的人鬧騰了許久才睡下。
第二日直到日上三竿,梁九玉才醒過來。
一醒了她就捂着腦袋呻-吟出聲,只覺得渾身都疼,見只有檀香在,她咬牙切齒:“多爾衮肯定又打我了!”
檀香把醒酒湯端過來伺候,說了句公道話:“小姐昨晚喝多了,還不叫人碰,您這都是自己摔的,可跟十四貝勒沒關系。”
梁九玉有些懷疑,她喝斷片了:“不可能,我喝多了還能背唐詩呢。”九九乘法表也不在話下,有時候還能做函數題呢。
“北園伺候的奴才們都看見了,奴婢騙您作甚。”檀香聞言笑道,“反倒是十四貝勒臉上挨了您一拳,還叫您踹了好幾下,那臉黑的都沒法兒看了。”
梁九玉聞言雖然有些心虛,可還有點暗爽,叫那個狗比男人不幹人事兒,該!
“督主遣人過來吩咐,說是等您醒了酒,叫您過去一趟。”檀香看出她幸災樂禍了,她也覺得好笑,可從沒見十四貝勒憋屈成那樣過呢。
梁九玉直到晚膳後才覺得舒服些,她帶着檀香溜溜達達去了正院。
“咦~公公今日瞧着臉色格外好,出去說您是我哥哥也有人信呢,怕不是有什麽喜事兒要跟九玉說呀?”一進門梁九玉就開始叭叭。
魏忠賢嘴角抽了抽:“聽說陛下認了個小兄弟,就住在雜家府裏,這可是叫雜家蓬荜生輝,怎能不喜?”
梁九玉嘿嘿笑着縮了縮脖子,站到魏忠賢身邊:“俗話說感情有沒有,就看喝幾口,九玉也是想着戴罪立功呀。如今我身為督主府的人,既然遇到了,肯定要跟陛下拉進關系為公公分憂嘛,只是一喝多就……就有些胡言亂語了。”
“呵呵……你真想為雜家分憂?”魏忠賢輕笑出聲。
梁九玉趕緊點頭,做狗腿子若是沒有點用,還怎麽抱大腿茍命啊?雖然刀山火海她是上下不得,可酒池肉林她還是沒問題的,來一個她打一雙!
“既如此,葉家從武的大将軍葉君羨自邊關回來了,葉家要辦洗塵宴,廣邀京城的權貴們前去賞菊,也是為葉家小輩相看娘子,到時候你便替雜家去吧。”魏忠賢拿出張賞花的帖子遞給她。
葉家?那不就是她這身份的祖父家?
“我去合适嗎?”梁九玉接過帖子眨巴着眼睛問,“若是有人知道我的身份,只怕葉家也會尴尬吧?”
外室子的後代,對一般大戶人家都是羞恥,更別說葉家這等清貴門戶。
“無妨,雜家已跟葉家家主葉耘濤說過你的身份了,他是你大伯。雖然你不願意回葉家,當個親戚走動一二還是好的,也算是尋得着根兒。”魏忠賢道。
他也是好意,認祖歸宗總歸是個大事兒,哪怕梁九玉不願意認,起碼叫葉家認認人,以後別大水沖了龍王廟。
更重要的是,魏忠賢聽宮裏的眼線禀報,陛下有意讓葉君羨回京做指揮使。如今錦衣衛算是聽東廠的指揮,無非是因為指揮使一職空缺已久。
葉君羨在前線受了傷回京,不會再回戰場。若他做了指揮使,只怕東廠的勢力就要被削減,魏忠賢自然不能坐以待斃,能跟葉家親近些許多事兒就好辦了。
宴會就在三日後,梁九玉回到北園就跟檀香說了這事兒。
“你說這親我到底認不認?梁九玉父母的過去我記不清明,萬一葉家有老人兒知道些她父母的事兒怎麽辦呢?”梁九玉以小玉兒的身份有模有樣地擔憂着。
檀香也不知道梁家父母的事兒:“這事兒,恐怕只能問十四貝勒了。”
梁九玉有些抵觸,她和多爾衮如今那是是挨過刀劍,也動過拳腳的關系,能不見她還真不想看見多爾衮那張易容後格外喪的臉。
可也沒時間給她矯情,到底還是保命要緊。第二天晚上,多爾衮又做了一回梁上君子,他這次沒易容。
雖然燭光黯淡,可身着墨色緊身衣袍的美男從天而降,翩若驚鴻,屋裏瞬間仿佛亮堂了許多,讓梁九玉忍不住晃神,誰還不是個星星女孩兒咋的?
也幸虧他平時要易容,不然清醒的時候她還能保持距離,喝醉了指不定怎麽禽獸不如呢。
“怎麽,今天不覺得爺醜了?”多爾衮冷哼,打破了梁九玉的恍惚。
很好,一張嘴仍然是那個狗比男人,她迅速找着了黑粉的感覺。
“一個男人長得美,你很自豪嗎?你美,你最美,行了吧?”梁九玉昂着小巧的下巴抱着胳膊,特別有氣勢。
“美得讓你忍不住想親是嗎?所有美好的事物都值得珍重,嗯?”多爾衮冷笑着坐在床榻旁邊的凳子上,比她那氣勢還要盛上三分。
梁九玉腦海中突然閃現出自己捧着多爾衮的臉耍流氓的片段,她這胳膊抱不住了,她不要面子的嗎?
“你到底來做什麽的?哪兒那麽多廢話,快點!”在這深夜裏,在這偷偷摸摸的氛圍中,梁九玉說了句讓自己更後悔的話。
這話一出,兩個人都沉默了,尴尬是今夜的星空,屋內星河燦爛。
“這是梁家父母的過往資料,你仔細記熟後燒掉。”多爾衮開口打破了尴尬,他從懷裏掏出一封卷起來的信,“後日我和劉三兒也會陪你過去,你不必太過緊張,若是能跟葉君羨親近些沒有壞處。”
梁九玉捏着信:“為什麽要跟葉君羨親近?是需要我打探什麽情報嗎?比如邊關的守衛圖和戰備辎重所在地什麽的?”
她這才有了點身為暗探的自覺,電視劇裏不都是這麽演的嗎?只是她有點緊張,暗探暗探,一個不小心就會暗戳戳死球的。
“邊關守衛七日一換防,十五日便會大幅度調整,辎重更是重兵把守,沒腦子就不要瞎問,這些都不必你來操心,爺自會安排。”多爾衮斜睨了她一眼嗤笑道。
梁九玉這才放心下來,她又沒打過仗,不知道很正常好嗎?
靠腦子制勝才是上策,不管是哪個世紀,人才都是最重要的財富,她只做最貴的那一撥,打打殺殺的交給術業有專攻的人就好。
“你可以走了。”說完該說的,梁九玉一副拔吊無情的渣女樣子。
雖美色當前,不能享用還總被嘲笑,她受不了這個委屈,還是眼不見為淨的好。
多爾衮挑着眉深深看了梁九玉一眼,倒是有了跟她多說幾句的興致:“一年多不見,你跟過去不太一樣了。”
過去小玉兒雖然跋扈,可在自己面前卻一直極力忍着脾氣做出漢人的閨秀樣子來。如今她卻是在外頭乖巧,于自己面前反倒嚣張的緊,這讓他很懷疑,小玉兒真對他不感興趣了?
莫名有些放松之餘,他心底深處竟還有絲絲的失落,更有些莫名的違和感。
梁九玉聽見多爾衮的話,心裏莫名咯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