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三年前謝逐橋以組合名義出道,正式出現在大衆視野之內。

一年前組合解散,直至今天,還能被一衆網友提起的只剩下謝逐橋和宋承悅——謝逐橋如今的對家,曾經的隊友。

許延聲曾經算是謝逐橋的狂熱粉,沒有人知道他對這位名不經傳的十八線都算不上的小明星情從何起。

謝逐橋出道後并不火,行程有限,所以他每到一個地方,跟在身邊僅有那麽一兩個眼神不太好的粉絲。

許延聲就是其中之一,奇怪的是他從來不過分靠近謝逐橋,也沒有想和他講話的意思。

和其他想與謝逐橋聊天唠嗑的人不同,許延聲只是揣着個相機拍照,他站在謝逐橋身側不遠不近的距離,一副拒絕和謝逐橋交流的模樣。

偏偏他一直在。

當年的摘星app裏,甚至搜不到謝逐橋的名字,不會像現在這樣,大半年的行程都已經被安排好。

摘星app最近更新的是謝逐橋的機場照,他坐在候機室裏,身側擠滿了粉絲。

禮物丁點沒收,一個小時前在許延聲面前連笑都牽強的人,這會兒手裏捏了一堆粉粉綠綠的信封,眼角帶笑,表情放松。

緊接着第二張照片,附帶了文字內容:飛機晚點,和小橋一起在線等。

和先前角度不同,是從謝逐橋背面拍的——

候機室裏一起被晚點的還有宋承悅。

好巧不巧,國內稍微有些名氣的娛樂公司都沒有在F市發展,商城路演校園宣傳也不會選擇F市。

偏偏這一天,謝逐橋和宋承悅同時出現在F市,買的還是同一架航班,然後一起被晚點堵在候機室,冤家路窄。

娛樂圈傳聞謝逐橋和宋承悅不合已久,兩張沒有相似度的臉,搶資源搶發展,粉絲不是在撕逼,就是在撕逼的路上。

至于他倆為什麽不合,許延聲倒是完全不知道,他沒想過去問謝逐橋,後者更不會主動說。

照片往下是一段視頻,背景仍是熙熙攘攘猶如菜市場的候機室。

謝逐橋和宋承悅對立而坐。鏡頭往左,謝逐橋低頭在刷手機,側臉線條流暢鋒利,偶爾偏頭對粉絲微微一笑,惜字如金地從嘴裏蹦出幾個字。

另一邊是宋承悅,他五官偏柔和,臉上常年帶笑,和謝逐橋一副被人欠了八百萬的态度不同,宋承悅幾乎是來者不拒,笑容輕佻,像是非主流和霸道總裁的結合體......偏偏粉絲很吃這套。

兩人拍戲風格、廣告代言都不是一個路子,不知道是怎麽對上的,現下兩人距離不過兩米,誰都沒有要和對方交流的意思。

真有趣。

許延聲從摘星app裏退出,滑過菜單欄才想起來他忘記點外賣。

自從兩人關系從粉絲一躍成為包養,許延聲就再也沒有浪費時間跟在謝逐橋身邊過。

有關謝逐橋的事不是他主動告知,就是許延聲在網絡上以各種手段查,那是三年間兩人關系緩和不錯的某段時間。

現如今謝逐橋态度強硬,鐵了心思想和許延聲撇清關系,他消息不發,許延聲也懶得找。

謝逐橋想鬧就鬧,許延聲說話算話,不可能放他走。

微博上同樣有一條有關謝逐橋和宋承悅的詞條上了熱搜,兩家粉絲都想為正主争個高低,熱搜排名持續往上,點開一看果然是和諧地吵翻了天。

[某些人把沒素質當直爽,也有人願意捧。]

[追星不是摘星,湊那麽近就是你的了?]

[悅悅衣品真好,私服穿的好有氣質啊!!]

[有沒有發現小橋的襯衫皺巴巴的,是不是在家臉滾沙發了?可愛.jpg]

許延聲用小號給這條評論給了個贊。

謝逐橋偶像包袱及重,照他先前對那件襯衫的嫌棄态度,許延聲以為他到了車上一定會換。

明知道在機場會有人拍照,但那件不止“臉滾沙發”那麽簡單的襯衫還是被留在粉絲視野中。

謝逐橋想殺他全家沒關系,許延聲暫時不想了,還挺滿意。

不知道在家待了幾天,保潔阿姨一周一來,印象裏許延聲似乎見過她兩回了。

團在地上的衣服和床單都被收走整理,煙灰缸裏才零星丢了幾根煙頭。

窗簾關了又開,開了又關,保潔阿姨是個啰嗦的人,她不負責家裏的飲食,每回過來看見冰箱空蕩蕩的總會唠叨幾句,窗簾大開,許延聲腦袋埋在被中,只有幾根翹起的呆毛漏在外頭。

“哎呀,窗簾要拉開,得讓陽光照進來呀。”

“怎麽十點多還在睡,早餐吃了沒呀。”阿姨一巴掌拍在床上,直擊許延聲臀部的小山丘。

“......”

許延聲輕聲嘟囔了一句,翻了個身,小呆毛依舊迎風招展。

成年以前,家裏的阿姨是個“啞巴”,她住在家裏,負責許延聲的衣食住行,優點是安靜,缺點是太安靜。

上大學後許延聲就把她踹了,換了個地方上學,重新買了房子,樣板間似的整潔裝修被他弄得一團糟,許阿姨就是那個時候來的。

勞務市場裏,在數十位保潔阿姨灼灼目光中,同樣姓許的阿姨脫穎而出,自此開啓了她和許延聲長達六年的勞動合同。

窗門大開,秋風瑟瑟,許久不見的陽光雨露均沾地點綴入進房中,柔黃色的床單,金燦燦的呆毛,還有許阿姨持續不斷的唠叨。

吸塵器在地毯上呼呼作響,許阿姨說:“小許啊,這一周是不是又沒有出門吶,換洗的衣服都沒有兩套。”

被子窸窸窣窣地動,許延聲又翻了個身無聲表示抗議。

“再不出門賺錢,可就沒有錢養我這個老太婆了。”

聞言,許延聲立馬從被子裏鑽出來,眼睛半眯着,臉捂的有些紅,困意未消,啞聲說:“阿姨您說什麽呢,您見過老板還要去公司打工嗎?”

許阿姨不置可否:“你還真是公司老板吶?”

許延聲:“我是不是和您說過要簽終生合同?”

“老太婆賣藝不賣身。”

“......”許延聲撩了把頭發,露出好看又張揚的微笑,“再窮給您發工資還是有的。”

許延聲睡覺不老實,連衣服都沒穿,許阿姨怕掀他被子看見什麽不該看的,從櫃子裏拿了件衣服丢給他:“起來去吃飯。”

“你給我帶了?”

“是啊。”

“早飯午飯?”

“再不起就是晚飯啦。”

穿上衣服,許延聲從床上蹦起來,讓阿姨給他收拾被褥,只穿了條短褲,一雙長腿晃晃悠悠地往外走。

上一次過來,許延聲腿上還有傷,他皮膚薄,腳踝處淤青明顯,許阿姨見多識廣,只當野貓會咬人。

許延聲在浴室裏刷牙,許阿姨一把給他把被子掀了:“在家無聊可以去上班呀,日子得過才會鮮活。”

算算時間......

算了,許延聲算不出來,他壓根不記得多久沒去過公司了。

搖頭晃腦地吐了口水,許延聲說:“我下午去看看。”

“不過。”許阿姨抱着床單往陽臺走,聲音輕飄飄地傳過來,“你還沒說過,你那公司是做什麽的吶。”

她當然相信許延聲确實開了公司,這和能力無關,是許延聲的确有這個錢。

六年前第一次到許延聲某間頂樓大平層的房子打掃時,她就知道。

許阿姨帶的是蒸餃和炖湯,味道說不上好壞,許延聲反正挺喜歡。

房子裏有人走動,空氣清新,陽光晴好。

許延聲百無聊賴地刷着手機,關掉摘星和微博,點開微信,上下翻了翻好友列表。

他酒肉朋友不多,因為懶得社交人緣慘淡,除了幾個最近喊他喝酒被他用“沒空”拒絕的人,剩下的都是群聊,沒一會兒就翻到了謝逐橋的名字。

許延聲沒給他備注,微信名字是:言字旁。頭像是他第一次拍戲殺青時的背景——草原上漆黑的夜,耀眼的星。

聊天記錄還在半個多月前。

言字旁:到了。

退出聊天窗口,把列表拉到最上,是肖亦南早上九點整給他發的消息:老板,打你電話沒接,今天上班嗎?

點進窗口,一整排消息都來自每天早上九點,內容不變:

老板,打你電話沒接,今天上班嗎?

老板,打你電話沒接,今天上班嗎?

老板,打你電話沒接,今天上班嗎?

老板,打你電話沒接,今天上班嗎?

“......”許延聲咽下一顆餃子,罕見地起了那麽點愧疚心裏。

noise:下午去。

肖亦南三個字立馬變成正在輸入......

肖亦南:早上有人打電話預約,要和你見一面。

noise:?

肖亦南:說有正事要和你當面談。

noise:?

肖亦南:老板你下午不來嗎?

noise:來。

肖某人:那......?

noise:誰要見我?

頂端的三個字又變成了正在輸入,許延聲一邊吃餃子一邊看,發現這次輸入的時間格外長,他沒了耐心,這才後知後覺想起來回答許阿姨的話:“傳媒公司知道嗎?”

“不知道呀。”許阿姨不知道在哪。

許延聲想了想,給她換了個通俗易懂的解釋,并且在稍微潤色後,使雙方都變得相當體面。

“就養記者的公司,記者知道吧?”

“這個知道,采訪新聞的嗎?”

“沒有,”許延聲喝了口湯,悠悠道:“娛樂圈小明星。”

一陣哐哐的聲響,以為許阿姨摔了,許延聲連忙站起來,要去看。

——只見許阿姨唰一下站在他面前,眼中散發出少女懷春般的光芒。

“......”

“怎麽了?”許延聲有種不祥的預兆。

要不是嫌手髒,許阿姨恨不得抓着許延聲狠狠親一口,表達她深藏六年沉沉的愛意,然後若無其事地問:“是不是什麽明星的八卦你們都有啊?”

許延聲:“?”

微信在這時響了,許延聲挑了下眉,微微彎腰從餐桌上拿過手機來看,肖亦南發了很長一段小作文,難以估量字數的長段句子刷了滿屏——

馮景和,男,32歲,未婚,xx公司總經理,X市馮家大少爺......

看了幾個字就覺得煩,許延聲直接跳到最下,看最後兩行:他說想和你談談,有關周攸攸和謝逐橋的事。

同一時間,許延聲面前。

許阿姨略帶嬌羞又絲毫沒有停頓地說:“有沒有關于我們家小橋不為人知的八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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