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很多事情就算仔細去回想,也難免會記憶模糊。

三年前謝逐橋參與出道的組合,斷斷續續只忙碌了一個多月,熱度一過,這種每年都能出十幾個的小衆團體立馬銷聲匿跡,年輕懵懂初出茅廬的九個男生一起窩在公司擁擠的小宿舍裏,每天無所事事。

差距就是這個時候慢慢顯現的。

有人為了維系僅有幾個随時會爬牆的粉絲不停開直播,有人每天仍然在無人問津的舞蹈室訓練,還有人在這種時候選擇走出去,抛開最初的理想走一條更難走的泥濘窄道,從此一腳深陷泥潭,再也沒有出來過。

謝逐橋最初是個名不見經傳的群演,他在同樣沒有名氣劇組裏趴着演屍體,那時候望天,天似乎都是一片血紅;再後來從能說上一兩句臺詞漸漸變成炮灰男六男五,開始有人認識他了,在片場會喊他名字而不是那個誰;去年拍了兩部劇,男二、男一,終于有人和他故作親密,喊他謝老師。

這其中許延聲的幫助必然是有的,可謝逐橋和宋承悅不一樣,這三年他循序漸進地一步一個腳印往前走,從一開始就小心翼翼的,不敢讓任何人在他身上看到端倪。

時至今日,謝逐橋走到如今的位置上,他站在高處終于被簇擁着收獲了粉絲的鮮花和掌聲,以及他們不需要回報的純粹又短暫的喜歡。

這種時候,許延聲就變得很多餘,謝逐橋完全想不起來許延聲三年裏幫過他什麽,床笫間的纏綿悱恻都成了侮辱。

許延聲是污點,他在謝逐橋身邊,是一顆随時随地會把他人生毀掉的炸彈。

“我當然恨你,”想到這裏謝逐橋說:“可你非要我的恨嗎?”

這世上有那麽多人可以讓許延聲糟蹋,為什麽一定不肯放過他。

三年前謝逐橋會給許延聲那樣的選擇不過是因為他也是男人,喜新厭舊朝秦暮楚都是本能,他以為許延聲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有錢人及時享樂,花錢找個膩味。

“對。”許延聲篤定地說:“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從三年前就跟着你?”

無處宣洩的恨,無處抒發的怨。

望着許延聲那張笑臉,謝逐橋幾乎無法自控。

窗外疾風暴雨,壓彎了樹梢。

室內許延聲被壓着又做了一次,只有這種時候謝逐橋才可以掌控他,讓他瘋,讓他痛。

該是我在替你選擇。

許延聲卻在笑,喘息的聲音斷斷續續,痛苦地享受着:“你這樣,還當自己、是直男嗎?......”

謝逐橋不願走的路是什麽,許延聲并非完全不知道。

可他偏偏要在這種時候激他,激得他發瘋,讓他在他身上發狂。

謝逐橋确實是瘋了,動作間低頭狠狠一口咬在許延聲纖細的鎖骨上,血腥味瞬間彌漫。

許延聲抓着謝逐橋的頭發,逼迫他擡頭,

接吻時,許延聲嘗道了口腔裏兩個人交纏的血腥味。

......

“我要走了。”謝逐橋說。

“哦。”這話是許延聲趴在謝逐橋身上說的,謝逐橋弄得太狠了,許延聲沒表現出疼,他只是動不了。

謝逐橋大概也知道自己剛剛當了回瘋狗,難得識相又安分地抱着許延聲,大手蓋在他腰上沒動,滾燙又熾熱掌心溫度讓許延聲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以為謝逐橋是要回劇組,許延聲沒當回事:“要走就走呗,謝大頂流什麽時候又願意給我彙報行程了?”

其實沒什麽解釋的必要,謝逐橋自己都不理解他為什麽要多此一舉和許延聲廢話:“回自己家。”

“嗯?”許延聲腦袋一歪,疼得想哼聲,忍住了。

許延聲都忘了,習慣讓他以為謝逐橋是他家的,原來不是,謝逐橋也有家。

“怎麽不回劇組?”

“導演給我放了三天假。”

許延聲不關心劇組為什麽給謝逐橋放假,聽到謝逐橋要回自己家也沒什麽反應。

“殺青了?這麽快?”

謝逐橋:“......”

不止一次了,謝逐橋覺得許延聲的耳朵很有問題,腦子看起來也像有毛病。

無語又無奈地重複:“導演給我放了三天假。”

“我聽到了啊。”許延聲不知道他在兇什麽,他聲音懶懶的,一如既往的惬意,“所以你放假兩天為什麽不住這裏,來回不麻煩嗎?”

許延聲想起來謝逐橋那房子是怎麽回事了。

當初許延聲動過要給謝逐橋買房子的心思,倒不是什麽養小情人的标配流程,僅僅只是覺得擠在公司宿舍裏的小橋公主有點可憐。

結果當然是許延聲被拒絕了,謝逐橋寧願和隊友過群居生活,任憑許延聲呼來喚去遛狗似的找他,也不要和許延聲住在一起,更不要住和他有關的房子。

謝逐橋的房子好像是去年才買的,他有這個能力許延聲并不意外。

不過許延聲當時應該是笑了,在得知謝逐橋把房子買的離他那麽遠的時候。

仿佛是終于聽到了想要的回答,謝逐橋于是說:“我要回去直播。”

休息兩天也不能閑着,公司擺明了要公平壓榨旗下每一位藝人。

“所以我這裏上不了臺面是嗎?”繞了一大圈就為了說這個,許延聲拍拍他的胸口,語氣溫柔:“那有什麽用,謝逐橋,你這輩子都擺脫不了我。”

意外的是謝逐橋竟然沒什麽反應,他似乎只是在試探許延聲,找許延聲的底線,自認為有些話說多了總會有成真的一天。

謝逐橋抱着許延聲,姿勢溫存:“這兩天我不過來了。”

許延聲疑惑地“嗯”了下:“我好像沒給你選擇的權利。”

謝逐橋用許延聲常用的方式堵回去:“容易被人拍到。”

“那你別回去不就完了。”

“你把我擡到今天的位置上不容易。”

許延聲:“......”

操,這人怎麽這麽煩。

許延聲想讓他滾,偏偏自己還挪不開:“能麻煩你把我放到旁邊,然後滾蛋嗎?”

謝逐橋:“你一個人在家可以?”

許延聲冷笑:“瘋狗發完瘋,又想當人了?”

謝逐橋難得心生愧疚:“我不是故意的。”

“你現在裝模作樣有什麽意思?”

也是,謝逐橋不裝了:“那我走了”

剛想擡屍體似的把許延聲擡到一邊,就聽見半邊身子懸在空中的許延聲慢悠悠地開口:“我餓了。”

謝逐橋震驚了:“你還能來?”

“......”許延聲好想要他命:“我肚子餓了。”

謝逐橋從床上下來,穿衣服的時候轉頭看了看許延聲。

許延聲趴在床上沒動,他出了一身汗,覺得冷身上蓋着被子,他把臉整個埋進枕頭裏,大概是不想活了。

只有頭上的呆毛翹着,是許延聲身上唯一的生氣。

“餓了叫外賣。”

許延聲側着臉,半睜着水光潋滟的眼可憐兮兮地望着謝逐橋:“想吃泡面。”

說謝逐橋是瘋狗,許延聲才是瘋子,在謝逐橋看來許延聲做的每件事都有夠喪心病狂,這種人怎麽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謝逐橋才不上當:“......你什麽意思?”

許延聲大言不慚:“你給我煮。”

許延聲家裏什麽都沒有,冰箱是空的,餐桌上的泡面盒倒是從來沒斷過:“別總吃泡面。”

許延聲垂死病中驚坐起,眼神微妙地打量着謝逐橋,似笑非笑:“這話是真心替我着想,還是你不想動手?”

“......”

謝逐橋自認為要臉,他的臉就是不和許延聲這種人為伍,要是順着他的話接,這一晚的夜會變得無盡漫長,畢竟許延聲是個真瘋子。

許家最幹淨的地方就是廚房,其次是餐桌,許延聲不需要下廚,也不常在餐桌吃東西,拿了外賣往茶幾上一丢,哪方便在哪吃。

廚房裏幹淨到一塵不染,有成套餐具,沒有半點調味料,唯一有使用痕跡的是煮泡面專用的奶鍋,許延聲特意買的。

謝逐橋給許延聲煮過泡面,印象裏他只做過這個,畢竟別的他也不會。許延聲對泡面的喜歡到了偏執的地步,好在謝逐橋沒那麽無聊,不然真想問問泡面和他許延聲選誰。

開水還沒沸騰的時候,許延聲從房裏出來了,每一步都走的艱難,挨着沙發慢慢挪,像半身不遂的人剛學會下地。

謝逐橋悄悄瞥過去,心虛地摸了摸鼻子,他手上還有沒拍掉的辣椒粉。

“阿嚏——”

安靜的連雷聲都不再響的室內,剛下地的注意力都在走路上的“殘障人士”被吓得一個哆嗦,左腳絆右腳,一下踉跄,直接撲到了沙發上,疼的“嗷”了好大一聲。

“......”

沉默是今晚的謝逐橋。

鍋裏的水熟了,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響,謝逐橋迫不及待地把泡面丢進去,連帶着空氣中久不散去的無聲尴尬。

半晌,謝逐橋打破沉寂:“蛋要嗎?”

“......要。”許延聲艱難挪動着,慢吞吞回答。

謝逐橋可能想轉行當個廚子,問的還挺細致,眼珠子一眨不眨盯着手心那顆冰箱裏拿出來的僅存的雞蛋:“......怎麽放,蛋花還是?”

許延聲嫌麻煩:“放進去。”

誰料謝逐橋沒完沒了:“菜要嗎?”

許延聲涼絲絲的,帶着剛剛客廳的,房裏的仇一起:“......我家有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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