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謝逐橋好男人
這麽一條尴尬的詞條沖上熱搜的時候,許延聲正換了個姿勢躺平,吃完的泡面碗還在茶幾上放着,加了雞蛋的原因,湯被吸了七七八八,許延聲覺得口渴。
倒也不是完全不能動,他就是懶得動彈,寧願在沙發上渴死,也不願意去廚房倒水。
閑來無事刷手機的功夫,許延聲看到了那條尴尬的熱搜。
許延聲雖然不再跟在謝逐橋身後晃悠,有關他的新聞倒是一個沒落,這會兒也是一樣,不管是出于習慣還是順手,反應過來時已經手比腦子快點進去了。
許延聲自認為算是半個媒體人,雖然不愛上班,對輿論的敏感程度倒是一直在。
比如他看一條熱搜的習慣,會先翻評論,然後再看文字和圖片、視頻。
帶着有色眼鏡去看一件事的結果就是可以反向推斷怎麽控評才能毀掉或是捧高一個人。
[哇哦,謝逐橋太棒了吧,好帥好帥。]
[歡迎收看謝逐橋在播劇《夏夜風吹》,快來關注吧~]
[星星眼.jpg 做家務的男人——謝逐橋]
......當然這種程度的沒什麽借鑒意義,往下翻才能看到稍微正常一點的評論。
[痛苦營業石錘,拒絕和粉絲交流,那就淺淺地拖個地吧。]
[這是謝逐橋的家嗎?聽說有些藝人上綜藝會特地租一間房子,就是不想隐私被曝光。]
[嗚嗚嗚,我粉上的竟然是個願意打掃衛生的男人。]
[羨慕攸攸女神,長得這麽好看,竟然還擁有小橋。]
一條位置不上不下的評論,不動聲色地提到了在有關謝逐橋的微博下提到了周攸攸。前幾天有關周攸攸和謝逐橋的新聞熱度還沒過,這條評論下的樓中樓此時已經超過100條。
點開來看,果然是有人在罵,CP粉沒有一個,兩家唯粉正在互掐。
看到這差不多知道是怎麽回事了,許延聲關了評論才去看視頻。
一條三十秒左右的視頻,背景明亮,可以看出來房子的基本裝修。謝逐橋開直播的地方在客廳,手機架在電視機下面,對面就是防塵罩都沒拆的沙發。
許延聲覺得自己住的夠寒酸了,沒眼看地瞅了瞅謝逐橋的。
啧,真是小可憐。
許延聲于是去點謝逐橋的直播,發現謝逐橋終于擱置了拖地行動,現下正在擦桌子。
直播彈幕實時更新,控評的力量比不上微博,畫風因此變得稀奇古怪。
[不是只空了兩天行程嗎,孩子是怎麽瘋的,非要和自己過不去?]
[誰來救救他,這塊抹布十秒鐘前還是白色的,潔白無瑕!]
[純路人,這是哪位?吃播還是......?]
[不想直播就別開啊,這是在幹嗎?浪費公衆資源?]
彈幕刷的飛快,許延聲先前耗費了不少體力,一頓泡面不管飽,看得頭昏眼花。
與其我去追別人,不如別人來追我。許延聲開着鍵盤俠的號,摸出鍵盤熟練加入了廣大網友的戰鬥。
[這是做家務嗎?人生已經如此的艱難,掃地機器人了解一下。]
[手長腿長有什麽用?肢體不協調,長出來也是個擺設。]
[這房子髒成這樣,從來沒住過吧?以前都住哪呢?]
......
後來許延聲在客廳裏睡着了,家裏沒按攝像頭,所以他不知道自己半夜睡的很沉的時候滿沙發地撲騰。
許延聲做了一個夢,夢裏謝逐橋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滿世界跟着許延聲跑,邊跑邊笑嘻嘻地說:“你說我長着腦袋有沒有用呀?”
“有沒有用啊?!嘿嘿嘿。”
許延聲被追到無路可退,貼着牆角掙紮:“你不要過來啊!!”
謝逐橋在家待了兩天,吃喝全靠外賣,除了睡覺就是在打掃衛生,助理的電話不接,許延聲的電話沒來。
兩天後,謝逐橋的助理終于忍無可忍,怒氣沖沖地上門把謝逐橋捉走了。
這個家對謝逐橋來說就是空的,他和灰塵相處了整整兩天,最後被灰塵打敗了。咳着嗽被方欽山從房子裏拖出去:“兩天時間住酒店都行,幹嗎非給自己找罪受。”
有關謝逐橋和許延聲的事,方欽山不是完全不知道,網友以為謝逐橋是自己去劇組面試才有機會拍戲,方欽山卻知道這些好資源都是主動找的謝逐橋。
以及謝逐橋回F市從來不回家,行蹤詭秘,不讓任何人陪同。
謝逐橋不相信任何人,方欽山熱愛工作,樂意當這個傻子。
方欽山帶了換洗的衣服,遞給謝逐橋:“衣服帶了,你去洗洗吧,要走了。”
常年沒人住的房子裏連衣服都是積灰的,一直以來品牌商都是往公司裏寄東西,那一堆在外來看來價值不菲的東西被謝逐橋随意丢在公司宿舍裏。
謝逐橋很少去收拾,他承認自己是煞筆,對精神世界的需求比物質高得多。有時候宿舍裏東西放不下了,謝逐橋就去一趟公司,能分的就在公司分掉。
公司不在F市,這對謝逐橋來說有諸多不便,但他就是不喜歡那個地方,連帶着不喜歡那間當年簽了自己的公司。
一放假謝逐橋就見不到人,方欽山作為助理心裏苦,此時謝逐橋在浴室裏洗漱,方欽山蹲着門外不斷絮叨。
“公司的意思是想炒你和周攸攸的CP,不一定真要怎麽樣,就是搞個霧裏看花的噱頭,吸點CP粉,只要不承認,唯粉也不會受影響。”
熱水不斷往身上沖,方欽山的話被沖得四分五裂,謝逐橋就聽清了第一句。
“不要。”謝逐橋想都不想就說。
“為什麽啊?”方欽山不理解:“這事明顯對你有利,又不是炒男男CP讓你麥麸,周攸攸長得又漂亮,和她炒CP明顯是你賺了。”
這個家裏沒有絲毫關于許延聲的痕跡,方欽山問他為什麽。熱水沖刷臉頰,謝逐橋閉上眼想到的卻是許延聲,還有從他口中提到的周攸攸。
謝逐橋不耐煩:“沒有為什麽。”所有許延聲想讓他做的事,他都不願意。
許延聲兩天沒見到謝逐橋,差點以為他在家上吊自盡了。
才一打開摘星app,就看到一條角度清晰的直播視頻。許延聲點進去,兩天前被“做家務的男人”辣過的眼睛這才恢複過來。
謝逐橋确實是紅了,以前來來回回去機場候機都不會有這麽大反應,現如今他每到一處公共場所都會被粉絲和鮮花包圍。
這次飛機沒有晚點,是謝逐橋早到了,因為他失蹤兩天,粉絲着急上火地跑過來,圍了大半個F市機場,非要親眼見一見人才放心。
謝逐橋仍然是那副巋然不動的模樣,習慣了閃光燈和快門聲,閉上眼裝聾作啞。
方欽山偶爾遞上幾張海報讓他簽,謝逐橋就乖乖簽,他連手機都不刷了,簽完繼續入定。
這時,口袋裏的手機突然振動,謝逐橋拿出來看。
直播鏡頭裏,謝逐橋的眉梢輕佻了一下,緊接着他接通了電話。
“......”許延聲以為他肯定不會接的。
電話接通謝逐橋故意不說話,原本想挑釁人的許延聲一時無言,還得找話題:“聽說你要走了?”
鏡頭裏,謝逐橋嘴唇一張一合:“聽誰說的?”
許延聲耍賴:“不知道啊。”
正在此時,謝逐橋猛得擡頭,鋒利的眼神直直地望向不遠處代拍的鏡頭,聲音一反常态的輕,因為在粉絲面前,甚至稱得上溫柔:“你怎麽樣?”
“噓寒問暖不如打筆巨款。”
“你缺錢?”
“不缺。哪天要是窮到養不起你,一定放你走。”
“你會嗎?”
“當然不會。”
雖然現在的謝逐橋并不需要許延聲養,他一朝成名,資源和代言不要命似的往他身上砸,但許延聲更不會窮,就算他在家裏躺一年半載公司破産了,他都不會和窮沾邊。
這話換來了又一段更長時間的沉默,謝逐橋說:“我拍完戲再回來。”
“多久?”
“一兩個月吧,還有看導演安排。”謝逐橋竟然一副有商有量的語氣,仿佛他才是金主爸爸。
“......謝逐橋”
“什麽?”
要幹嗎,許延聲也不知道。他就是想在這麽多人面前叫一叫謝逐橋的名字,看他是會回應,還是當做沒聽見。
許延聲說:“戲外離周攸攸遠一點。”
謝逐橋聽得笑起來,微微一低頭,濃密的睫毛受驚似的顫了顫,嘴角翹起他對着鏡子練習了許久的完美弧度,足以接受任何鏡頭的考驗。
因為這一笑,陪同候機的粉絲連連尖叫,手機裏的聲音和平板傳來的幾乎重合。
“啊啊啊啊啊啊!!!小橋好帥啊!!!——”
謝逐橋偏頭,把下巴藏進衣領裏:“許延聲。”
故意在這種時候這麽叫人,謝逐橋的笑聲低低地傳進許延聲的耳朵,癢得許延聲撓了一下。
謝逐橋問:“你在想什麽?”
知道許延聲在幹嗎,謝逐橋偏偏不提。
這年頭粉絲自帶顯微鏡看人,追星技能點滿,不止走到哪跟到哪,還能随時随地掏出平板修圖,精修唇語十級還帶腦補功能。
謝逐橋騷歸騷,看起來顯得平易近人還在粉絲面前打電話,實際上半點有用的信息都沒給出。
無論是三年前還是現在,謝逐橋始終頂着一張少年感十足的臉,再冷的表情也不能撼動半分。鏡頭裏的男生穿着一身黑色沖鋒衣,皮膚被襯得白皙,沒有被發型師摧殘過的頭發自然垂落,他低着頭,微垂的眉眼顯得整個人少有的柔和。
“在想你不聽話,我就打斷你的腿。”
許延聲點了根煙,漫不經心地玩着打火機,齒輪轉動,咔嚓咔嚓,規律地發出響動,聽着比機場那頭的尖叫聲順耳許多。
謝逐橋看起來很高興,許延聲可不喜歡他高興:“畢竟你是我的狗。”
沒有人看見,謝逐橋藏在衣領裏的笑容果不其然消失了。
最讨厭許延聲說這種話,謝逐橋不該是任何人的。
“挂了。”
許延聲瞧着直播裏的小可憐:“不聊了?”
“嗯。”謝逐橋悶悶地應了聲,緊接着把電話挂了。
鏡頭裏的人把臉從衣領裏伸出來,恢複了以往的面無表情,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的。
只有許延聲能看出他表情裏不甘的隐忍。
但謝逐橋太不識相了,許延聲挪了挪屁股,又碰觸珍寶似的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還在床上躺着,怎麽能讓謝逐橋比他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