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元旦過後, 農歷新年很快就到了。落流劇組幕後編劇導演本着心情好工作才好的想法給一衆演員放了一個星期的年假。

頂流正撲在蔣行止懷裏打滾,許延聲給它隔空丢狗糧吃。

蔣行止懷疑他老板公報私仇,他被丢了一臉, 頂流又舔了他一臉口水,含糊不清地問:“老板,我們公司放假幾天啊?”

傳媒公司沒有規定的放假時間,不做底薪,在公司上班也算休息, 在家裏休息也算上班,這其中不包括做助理的蔣行止以及不上班的許延聲。

“沒概念, ”許延聲說,“你們想怎麽放怎麽放,自己有錢花就行。”

好聽的叫法叫記者,不好聽就是狗仔,明星放假在家, 最閑來無事的時候, 往往是他們上班的高峰期, 尾随跟拍, 總能弄到點模棱兩可足夠上熱搜的料,視頻掐頭去尾, 這位被拍到的倒黴蛋基本就不能過個好年了。

“那我呢?”蔣行止知道自己工作崗位不一樣。

許延聲興致缺缺,睨他的冷淡眼神, 似乎在問他在說什麽廢話:“你跟宋承悅上班。”

那就是只有一個星期假的意思了, 蔣行止道也挺樂呵, 知道自己平時工作輕松, 玩比上班多,許延聲也大方, 讓他吃好住好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不威脅要開他了。

“哦哦!”蔣行止猛地反應過來,“有道理诶。”

頂流适時地:“汪!”

蔣行止明白了,又問:“那頂流呢?”

許延聲問:“你要帶走?”

頂流撒腿就跑,蹬了蔣行止一腳,蔣行止捂着肚子:“你覺得我能帶走它嗎?”

許延聲于是威脅狗:“你再瞎蹬,扔出去和你狗兄弟過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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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流只好老實,嘤嘤地回許延聲腳邊,光滑的腦袋蹭着他的腳。

“哦哦,”蔣行止又瞥向宋承悅,若無其事地問:“宋小悅你呢,在哪過年?”

每星期一次的檢查都有定時在做,宋小悅沒家人,次次都是蔣行止在陪,因為有藥物幹預,病情一直沒有加重,但也始終沒有找到合适的配型。

白血病就是懸在宋承悅頭上的一把刀,挂到很高,平時根本碰不着,可哪天繩子斷了,一刀下去,會直接把他人生劈成兩半,說難聽點,可以直接和他去世的爸媽團圓。

宋承悅搖搖頭:“沒想好。”

逢年過節總是羨慕別人,大家團圓在家,吃年夜飯,張燈結彩放炮,一夥人聚在一起,看春晚打麻将,他有好幾年沒過過這樣的日子了。從一開始的羨慕,到如今的麻木,心态算不上無所謂,但也沒有奢求。

蔣行止像是順水推舟,又或者蓄謀已久,他和許延聲聊了半天,就為了這麽一句:“那你要不要和老板一起過年啊?”

許延聲的家境是個謎,但蔣行止跟了他這麽久,大小事務公事私事總是會摻和着碰上。蔣行止不懂,也能猜到一點,讓宋承悅和許延聲過年不是為了讓宋承悅不孤獨,實際上是希望有人可以陪許延聲。

許延聲聽笑了,一把狗糧全砸在蔣行止身上,頂流直接把他撲倒,尾巴都能甩到他臉上。

“盤算打到我頭上來了?”

蔣行止在掙紮中回答:“老板,你不是也沒事嗎?”

許延聲沒怪他猜忌,這本來都是顯而易見的事。轉頭去看宋承悅,發現宋承悅也在看他。

宋承悅也變了一點,以往遇到這種情況早就推說不要,像是知道許延聲嘴硬心軟,一聲不吭地看着他,拒絕還是同意,等着他發話。

許延聲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掃視,冷淡又沒有重量,像是在掂量價值,到底是論斤賣還是留在身邊,要想一想。

片刻後他扯了下嘴角,短促地笑了下,他沒說話,離開兩狗一人的客廳去了陽臺,摸了根煙點着。越靠近春節,天氣反而越冷,許延聲倚在圍欄上不知在看些什麽,煙灰融化了落雪。

劇組放假的時候,宋承悅還是跟着許延聲回去了,蔣行止開的車,三人在F市分別,準确來說,是蔣行止把兩人送到樓下,最終安心離開,就很扯,許延聲覺得自己被拿捏了,懷裏抱着一只狗,這是他唯一的武器,又不舍得丢。

“走吧。”許延聲最終沒好氣的說。

寧俀的房子還在建,明年初完工,許延聲還是比較喜歡那邊房子的格局,可惜還住不進去。這邊房子兩個多月沒回,裏頭空氣還好,就是少了人氣,進門時覺得冷。

許阿姨還是每周一次打掃,前兩天要回家過年的時候許延聲給她發了工資和獎金,金額不少。于是許延聲進到客廳,在煙灰缸下面拿到了一個被壓着的紅包,還有許阿姨寫的便利貼:新年快樂,健健康康。

許延聲難得有點真心實意的笑,他活了兩輩子,唯一得到的純粹又沒有色彩的愛只來自于許阿姨,這是他能夠接受并且願意接受的。

宋承悅在這住了兩個月,很熟,把行李推到兩人房間整理好,出來時看到許延聲靠着沙發在睡覺,空調沒開,他被凍得臉有點白。找了遙控打開空調,“滴”的一聲,許延聲卻醒來。

“延哥,吵醒你了嗎?”宋承悅又去了廚房,冰箱是空的,他們要在家裏住至少一周。

許延聲回頭,趴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看着宋承悅轉悠。

他在家裏住過,也知道家裏空,兩個月沒見似乎又被打擊到了,櫃門越開越流暢,瞧着他的表情,許延聲差點笑出來:“叫外賣不就好了。”

宋承悅搖搖頭:“住家裏就要自己做,健康一點。”

許延聲從來沒問,現在才有些好奇:“正常男生不會你這樣,你怎麽學的這些?”

他是真不知道才問的,宋承悅也不在意,拆了飲水機的水箱聞味道,又洗了一遍,往裏灌了冷水裝回去加熱,才微弱的沸騰中漫不經心地說:“我爸媽感情很好,從來沒有家務誰做的說法,其實爸爸會比媽媽做的更多,因為媽媽總喜歡撒嬌,爸爸很愛他。”

所以宋承悅和爸爸一樣做家務,兩個男人照顧一個愛撒嬌的媽媽,那本來是很幸福的家。

宋承悅在農村長大,很普通的家庭,因為兩夫妻節省慢慢有了存款,是想準備買房子的,爸爸突然就病了。再往後的事情慢慢不可控制,孤獨絕望無依無靠,最終有了如今的宋承悅。

許延聲聽完也沒什麽表情,只笑了下,歪着腦袋靠在椅背上,過了一會兒,閉着眼睛說:“有過就挺好的。”

宋承悅在洗杯子,水聲又嘩嘩的響,回憶到曾經快樂的那段日子,他也是帶着笑的。

沒多久,宋承悅從廚房出來,沾過水微涼的手指點了點許延聲的眼皮,長長的睫毛在他目光下微微顫抖,然後扇子似的掀出一陣風,吹的宋承悅跟着晃動。

“怎麽?”

“家裏沒菜,我出去買點。”

許延聲摸摸錢包摸摸卡:“密碼你知道,多買點自己想吃的。”頂流坐車累了進門就在睡覺,聽到有吃的立馬醒過來,“汪”一聲表示自己也在,許延聲就冷笑:“給死狗也買點,零食和玩具都要。”

頂流:“汪!汪!”

沒錯就是這樣。

宋承悅沒接卡,不動也不說話,眼巴巴望着許延聲明顯有話說。

卡被輕飄飄地丢在椅背上,許延聲問:“想說什麽?”

宋承悅抿着唇,這種時候最不敢猜測許延聲的情緒,聲音都弱了下去:“延哥,你不陪我去嗎?”

許延聲發現宋承悅其實挺會演戲的,隐隐有了當年宋茶婊的影子,他突然來了性質:“宋承悅,你挺會裝。”

宋承悅的臉猛地紅起來。

愉悅啊,許延聲心情好了起來。

“在蔣行止身邊呆了小半年也不是完全沒用,你也知道自己弱勢會吃虧,在劇組裏你就是沒有權勢的小綿羊,我和蔣行止會護着你。出來了,也沒有原來那個公司的人壓在頭上,你就是個正常男人,去個超市要我陪什麽?早就不流行半路打劫了,再說了......”許延聲盯着他,慢慢笑起來:“你好像也不再是會被打劫的人了。”

宋承悅并不壞,許延聲懶得揣測他的心思,或許是不想一個人又或許怕許延聲在家裏太悶,他和蔣行止在一起,就是兩個老媽子,分開了還有0.85個,許延聲擺了擺手,讓他趕緊走。

頂流是個膽子大的狗,環境陌生沒關系,許延聲在就行,休息好了就在客廳裏亂跑,尾巴尖一路甩過去。

許延聲的行李裏有一半都是頂流的,頂流循着味道進了房間,叼出玩具讓許延聲陪它玩。一只小白狗玩偶,像是知道許延聲暴戾,頂流最喜歡和許延聲丢狗的游戲。玩累了又去房間裏叼零食,能自己咬開卻不吃,一定要許延聲給它喂。

這些日子裏,許延聲漸漸發現了養狗的樂趣,時間會過得很快,而把情緒投入狗身上,會比在人身上獲得更快更多的反饋值。

宋承悅出門沒帶鑰匙,一個多小時後門鈴才響,許延聲指揮頂流去開門,傻狗正撅着屁股和角落裏挖不出來的玩具鬥智鬥勇。許延聲收回先前的話,起來開門時特意拐了個彎,一腳踹在猴屁股上。

頂流:“汪!!”

許延聲被逗得想笑,嘴角帶着弧度打開了門。

門外站着個許延聲料想不到的人,笑容頓在臉上,沉聲問:“謝逐橋,你怎麽在這裏?”

頂流扭頭,像是憤怒:“汪!”

·

許延聲和謝逐橋有一段時間沒見了。

元旦過後十幾天就是新年,劇組又要給人放假又要在放假前讓人加班,所以就算是謝逐橋,其實也很忙。

而許延聲确實有在躲他,算不上躲,他本來就不再往片場去,私底下遠遠看見謝逐橋轉頭就走。

許延聲想開了,就當自己是輸了,躲人算不上沒出息。

可能是時機剛好,那段日子謝逐橋也沒再往他面前湊,許延聲樂得清閑,每天和馮景和混在一起,話仍然不多,煙卻沒少抽。

如今在門外見到謝逐橋,難免讓他覺得意外。兩人以前也會很長時間沒見,但那時候許延聲還是想着謝逐橋的,心裏也會惦記,就算沒有聯系,感覺總是不一樣。

他現在不想了,只希望謝逐橋在他的人生中完完整整的退場,從此再不相見。

謝逐橋沒開口,宋承悅卻察覺到許延聲生氣了,他在樓下看到謝逐橋,就算知道許延聲不想見他也還是攔不住。

謝逐橋自己有許延聲的地址,更何況讓他拒絕謝逐橋,他也做不到。

“延哥,”宋承悅小心翼翼地擡眼,觀察着許延聲的表情,“我在樓下看到逐橋的......”

“你帶他來的?”許延聲原本注視着謝逐橋,像是不明白,非要盯着人看出個答案,宋承悅說話,他便把同樣的眼光落到了他身上。

宋承悅不敢說話,謝逐橋把他往身邊讓了讓:“我自己找來的,你地址不難知道。”

“你找我幹什麽?”

“來陪你過年。”

兩人說話都沒避着宋承悅,明顯都是裝不下去了。

許延聲好奇了很久,索性直白問:“很早之前就想問了,謝逐橋,你到底想幹什麽?”

謝逐橋想說我後悔了、我做錯了,這話想想都欠揍,但許延聲問他想幹什麽,他必然要說個明白。

謝逐橋在想什麽呢,他望着許延聲的眼睛,這人以前也這樣看他,不帶感情,但裏面不屑的情緒會少很多。如今許延聲看着謝逐橋,像看着被他丢到地上的煙頭,扔了不夠,還要踩一腳。

謝逐橋在那眼神裏看到了厭倦和不耐煩,那或許是他從前給過許延聲的,謝逐橋後知後覺的明白了這件事。

“我喜歡你,”謝逐橋說:“不要以前那種關系,想要和你在一起。”

許延聲再怎麽也是接受義務教育長大的人,中文水平不高也不至于聽不懂人話,然而他在幾秒鐘裏反複琢磨謝逐橋的話,硬是沒聽明白對方是什麽意思。

宋承悅早就震驚了滿臉,此時和個鹌鹑似的貓在一邊,努力降低這自己的存在感。

許延聲自認為自己文化程度不夠,不想再探究謝逐橋話裏的意思。

他喚道:“宋承悅。”

宋承悅:“延、延哥......”

從前春節,謝逐橋其實也沒有回家,許延聲沒有家人,兩個可憐人卻從來沒有一起過過年。

過去許延聲不想,現在許延聲不管,随便謝逐橋為什麽有家不回,要跑他這來湊熱鬧。

許延聲說:“你說你沒人陪着過年,看起來現在有了。”

收留宋承悅本來不是許延聲的選擇,謝逐橋當下撞到許延聲臉上,他直接連人帶包袱把宋承悅攆了出去。

謝逐橋住在F市那麽多年,從來沒見過雪,這天他和宋承悅提着行李站在高樓下避雨,自嘲地笑:“還害你被趕出來了。”

行李是被丢到謝逐橋身上的,許延聲留了情面,知道宋承悅身體不好。

宋承悅心情複雜,他被冬雨凍的有點冷,往後退了一步。

謝逐橋站在宋承悅身前,替他擋風,不出意外地聽見宋承悅問:“逐橋你......”

有些事在不說出口前都可以裝傻充愣,自我欺騙,當個不聰明的普通人。

宋承悅像是聰明,又像個太傻,他選了個折中的辦法,給自己和謝逐橋都留有餘地。

但謝逐橋早就過了給自己選擇的時候了,從他知道許延聲的身份開始,他就不再給自己留有退路,他太想他了。

“承悅。”謝逐橋在雨幕中嘆了一口氣,宋承悅回看他,“怎麽了?”

“宋承悅。”謝逐橋叫他。

宋承悅的眼神裏充滿了不理解。

謝逐橋像是無奈,笑了笑:“你喜歡許延聲吧?”

像是溺海,胸腔肺部灌滿了鹹腥的海水,阻的他無法呼吸。

這樣的感覺在宋承悅跟了許延聲後第一次見謝逐橋時有過,那是一種窘迫和不堪,來源于宋承悅的內心深處。

他在蔣行止和許延聲的影響下漸漸掩飾的很好,但是事實改變不了。

謝逐橋很體貼,這種時候,他沒有看着宋承悅。

宋承悅松了口氣,但沒有覺得很痛快。

謝逐橋在雨幕下摸了摸宋承悅的頭發,想到了很多從前的事情,他因為跟着許延聲疏遠了宋承悅,沒想到那個時候宋承悅也在疏遠他。

謝逐橋心裏怪他,也瞧不起自己。

從那個時候兩人的關系慢慢疏離,那是比他屈居在許延聲身旁更加讓他不能接受的事。

但謝逐橋年輕氣盛,只會負氣,并不會珍惜。

“宋小悅。”想讓氣氛輕松一點,謝逐橋學着蔣行止一樣喊人,“我可以把許延聲讓給你當延哥,但是不可能把他讓給你。”

謝逐橋聲音很輕,混在雨聲裏卻很清晰,他說:“許延聲是我的,兩輩子都只能是我的。”

托了謝逐橋的福,宋承悅連延哥都沒有留住,只能和謝逐橋互相幹瞪着眼過新年。

許延聲也托了謝逐橋的福,大過年和一只狗大眼瞪小眼。

頂流剛吃完肉條,也算享受到了過年的待遇,雖然它平時也沒有少吃。零點還沒過,煙花已經放了好幾波,一人一狗坐在落地窗前安靜地往外看,客廳裏放着春晚,頂流被許延聲抱在懷裏。

“你看過年也沒什麽意思,故意找個原因湊熱鬧而已。”

頂流卻不這樣想,他在過年這一天終于被許延聲抱着了,被養的光滑的皮毛蹭着許延聲的下巴,怕驚擾了這份平靜,超小聲的“嘤”。

經歷注定了許延聲不會很懂,他不知道別人的過年是阖家歡樂的,家裏會有很多人,做很多熱鬧的事。許延聲連熱鬧都不願意,明白不了人多的意義在哪裏。

電視裏主持人在倒計時,可能是聲音太過整齊,一起呼喊的人太多,世界反而陷入一種難得的寧靜裏,窗外的煙花都停了,許延聲沒回頭,主持人說“新年快樂”的時候,撥弄着頂流的耳朵,在它耳邊說:“新年快樂。”

頂流汪汪狗語,想說你也是。

可惜許延聲聽不懂。

窗外連接不斷綻放的煙花很吵,電視裏女主持人說着一連串的新年祝福也很吵,許延聲在吵鬧聲中沒有聽見手機鈴聲在響,拿過來只是想要看一眼時間。

電話那頭更吵,蔣行止應該在KTV,年輕人的娛樂項目總是那麽幾個,何況他還那麽乖。

“哎呀哎呀,你們讓開,我打個電話就回來。”

許延聲難得好耐心,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聽着電話裏的動靜,猜想蔣行止在幹什麽。片刻後,那頭消停了許多,蔣行止應該是跑了很遠,微微喘着氣,和許延聲第一次見他時一樣。

“老板!新年好呀!”離開了許延聲,蔣行止年輕了不少,被他磋磨的少年氣又回來了,大概是知道了謝逐橋的事,也就沒問宋承悅,“新年快樂!你在幹什麽呢!”

蔣行止真的很吵,許延聲搓了搓耳朵又沒挂掉電話,不耐煩地說:“在家看春晚,還能幹什麽。”

“還能出去玩呀。”他們倆明明一樣大,怎麽性格差別這麽大。

蔣行止出生在普通的小康家庭,算不上富裕,但從來不愁吃穿,家庭和睦父母健在感情也很好,他是那種很普通又很讓人羨慕人,因為這種普通實際上太過難得。

于是他的純真和善良也很難得,許延聲最不喜歡這種東西,但也在一天天相處裏慢慢接受以及喜歡。

“麻煩。”許延聲用他一貫的口吻說。

蔣行止傻笑着,在新年這一天似乎特別開心:“老板,你剛才倒計時了嗎?”

“沒有。”

“出門放煙花了嗎?”

“沒有。”

蔣行止在新年第一天的第一個小時被他老板把天聊死了:“......”

“那老板......”蔣行止在沒人也沒汽車的馬路邊無奈的撓了撓頭發。

許延聲似乎能想象到他的郁悶,在新年第一天心情很好地笑:“去玩吧,我挂了。”

蔣行止不情不願挂掉電話,緊接着收到許延聲樸實無華的大紅包。

他老板真好。

許延聲的電話一直占線,宋承悅打了好幾個才打進去,他那語氣和蔣行止不一樣,本來可以一起過年,結果被許延聲踢出去了,委屈又愧疚。

“延哥。”許延聲一聽他這聲音就嘆氣,一聽還會想到謝逐橋,更煩了。

想想宋承悅又沒做錯什麽,許延聲又覺得自己脾氣挺好“嗯”了聲。

宋承悅小聲說:“新年快樂延哥,新的一年要平平安安,快快樂樂。”

許延聲冷淡地回:“好。”

于是宋承悅的天也被聊死了,他占着電話,不舍得挂,許延聲好無奈,面對宋承悅時,他耐心總差一點:“沒事就挂了吧,別為難自己。”

宋承悅悄無聲息地停頓,許延聲聽到了謝逐橋的聲音,遠遠地傳過來,大概是對這個人太過熟悉,因此就算隔了人、空氣、電話線,還是聽清楚了他的聲音。

“問他晚上吃了什麽,有沒有出去想,想不想出去玩。”

許延聲:“......”

頂流作息規律,不像它主子,趴在許延聲腿上早就睡熟了。

宋承悅以為許延聲沒聽見,小聲又心虛地重複:“......延哥,你晚上吃了——”

許延聲冷酷地打斷他:“挂了。”

“嘟嘟。”

新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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