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宋承悅頂着連蛋糕一起被扔出去的風險回去了, 他在電梯裏和謝逐橋分開,透過鏡子不動聲色打量着謝逐橋的表情,頭鐵的想要告訴許延聲真相。
因為謝逐橋不讓他說。
謝逐橋的原話是:“人不能進去沒事, 別再讓蛋糕被扔出去。”
謝逐橋臉上難過又哀傷的表情再次讓宋承悅動搖,或許可以試試被扔出去的可能。
蔣行止先回去了,他看見謝逐橋和宋承悅有話說,理智的選擇了不打擾。他最近很怕謝逐橋,就算源頭在他老板身上也沒用, 許延聲是炸彈,謝逐橋卻是那根引線, 他和許延聲靠得那麽近,最怕炸起來自己第一個遭殃。
可怕。
門打開,蔣行止詫異又驚喜地接過宋承悅手裏的蛋糕,朝着客廳裏正在揪着頂流爪子玩的許延聲說:“老板,有蛋糕吃诶!”
許延聲根本不記得自己的生日, 還和宋承悅調侃:“哪個女生送的?一聲不吭幹大事啊。”
蔣行止附和着:“就是就是。”
宋承悅的腦子跟着眼珠子一起轉了轉, 話到嘴邊又拐了個彎:“今天突然想吃。”
“自己買的?”許延聲問。
許延聲最近脾氣又好了一點, 最開始是被蔣行止影響, 後來改變他的是頂流。一個人過日子很枯燥,哪怕只是多一只狗, 生活也會完全不一樣。
宋承悅想了想,不打算打擾許延聲的興致:“逐橋陪我買的, 我想吃。”
果不其然, 許延聲只是扯了下嘴角, 低頭又去玩頂流的爪子。
頂流體型小, 哪裏都小小的,許延聲特別喜歡玩他的爪子, 連着指甲的那一塊總是被他摸來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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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行止邊看邊笑:“老板,你看頂流的小爪子像不像雞爪?”
許延聲和頂流同時歪頭瞅他。
蔣行止說:“有沒有想吃的沖動?”
“白癡。”
“汪汪!”
倆主仆默契地罵人。
宋承悅把蛋糕拿去餐桌,回來陪着兩人遛狗,他趴在沙發扶手上,摸摸頂流的腦袋。
蔣行止手閑,只好去摸宋承悅,宋承悅頭發很軟,就是頭套戴多了有發際線不保的風險。随口問:“你不怕胖啦?”
宋承悅過年瘦了一點,他動得少吃的也少,和謝逐橋兩人窩在家裏沒有社交。立春過了,天氣回溫,這幾天都是大太陽,熱的人沒食欲吃飯,也瘦了一點。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他只是想陪許延聲吃個生日蛋糕。
“明天再減。”宋承悅看着許延聲說。
許延聲背靠着沙發坐在毛毯上,腿上放着電腦,電腦上又趴了個只狗,養狗真是耽誤工作效率,他本來就不愛幹正事,又被頂流影響,一天下來唯一做成的就是把頂流的毛摸油了。
“延哥,你吃嗎?”宋承悅問。
謝逐橋人沒來,只是名字出現,許延聲都能情緒變得不好。嘴上說着不想看見謝逐橋,又把這個人看得那樣重要,宋承悅忽然明白,就算謝逐橋不提醒他那一下,他和許延聲之間的事也不是他能摻和的。
許延聲過了一會兒才回答:“你想吃你吃。”
宋承悅問:“延哥,你不吃嗎?”
蔣行止點了外賣,他沒被謝逐橋提醒,只是三天兩頭想吃頓好的。外賣還沒到,許延聲肚子本來就還餓着,也不是不想吃,天氣太熱沒胃口而已。
“再說吧。”
三人又在沙發上聊了一會兒,宋承悅手術要做,時間還沒定下來,他拍完戲要先住院調理,确定指标都正常才可以手術。
“捐獻者那邊怎麽說?”
“對方還是學生,”蔣行止皺了皺眉,說:“醫生那邊和我說了些手術後續的影響,宋小悅要拍戲,他那邊也要上課考試。”
所謂影響,都是醫生和被捐獻者考慮的,捐獻者反而很豁達,他把救人一命看的很重要,還說——
“還說大不了下個年度再重修學分。”
上輩子和這輩子其實是一樣的,除了許延聲和謝逐橋這樣提前知道劇本的人,其他事情都是按照發展順序進行着。
就比如願意救宋承悅的這個學生。
許延聲想起了謝逐橋的話,覺得宋承悅該打,想打就打,彈了宋承悅一個腦蹦子。
宋承悅捂着頭不敢喊疼:“延哥,你打我幹嗎?”
許延聲站起來,覺得餓了:“蔣行止,你是不是打算餓死我?”
這種時候蔣行止也不敢反駁:“啊啊啊,我看看外賣到哪了。”
宋承悅第一次知道許延聲喜歡甜。
餐桌上擺着奶油蛋糕和蔣行止點的烤肉套餐,這真是一頓怎麽看怎麽吃胖的晚飯。
宋承悅在烤肉,他一直沒怎麽變,熱衷于做這樣的事,烤好的肉都送進了許延聲和蔣行止碗裏,自己蹭點邊角料。
蛋糕很小,适合三人吃,和宋承悅不同,蔣行止喜歡搞平均,許延聲是他老板也沒用。圓形蛋糕被他三等分,遞了一塊放到許延聲面前。
許延聲睨着眼審視着蛋糕,外頭是簡單的奶油,裏面夾心很多,蛋糕胚很薄,沒有芒果。許延聲屈尊降貴地動了動勺子,刮了一層奶油送進嘴裏,也是宋承悅閑,才看見了這麽一幕。
許延聲動作小心翼翼的,每一步都充滿了嫌棄和試探,宋承悅覺得他有點可愛,又不敢說,只問:“延哥,好吃嗎?”
蔣行止往許延聲盤裏看了一眼,疑惑地問:“老板吃了嗎?”
宋承悅眨眨眼:“吃了。”
蔣行止“诶”了下,又看了一遍:“他吃了什麽。”
宋承悅說:“奶油。”
“......”
小孩子才挑食,許延聲對所有事物表現出來态度都很平常,再好吃他也面不改色,怎麽會只刮奶油呢,還刮的蔣行止看不出來。
奶油甜而不膩,在唇齒間慢慢融化,許延聲有點滿意,難得搭理這兩人沒有營養的對話:“好吃,”回味了一圈又說:“沒有芒果味。”
最後的五個字延續了他以往的風格,面無表情,蔣行止在電視看多腦子不正常的某個時候,會覺得他老板适合當睥睨衆生的神,因為他面色平淡,好像真的做到了沒有情緒,像神一樣,沒有小愛。
“......那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啊?”蔣行止晃掉腦子裏的塑料,還是喜歡讨好他老板,“芒果?”
許延聲仍然刮了一口奶油,這會兒眼角帶了點笑,是個好看的凡人:“不喜歡。”
“不喜歡蛋糕?”
“不喜歡芒果。”
蔣行止朝宋承悅做出一個誇誇的表情,宋承悅真是好樣的,盲狙好準。
宋承悅心虛地烤肉。
許延聲慢條斯理地吃完了一整個蛋糕,先吃奶油,再吃夾心,最後把蛋糕胚撥了撥,不吃了。
宋承悅一直心虛着,時不時觀察着許延聲的表情,見他吃完,把自己的蛋糕往前推了推:“延哥,你還吃嗎?”
蔣行止再次疑惑:“宋小悅,你不是想吃蛋糕嗎?”
宋承悅:“......”
“那、那延哥想吃,我可以下次再吃。”
“不吃了。”許延聲把蛋糕胚又往外推了推,吃飽了人就有點懶,撿了撿盤裏的肉又不想動。
蔣行止撲哧撲哧暴風吸入烤肉中,眼睛還直勾勾往許延聲盤裏盯,許延聲不給他推:“想吃自己拿,要我拿給你就沒那麽好吃了。”
怎麽可以有人波瀾不驚地說出這麽恐吓人的話:“......”
蔣行止讷讷地咽了下口水:“好,好。”
餐廳裏一時間只剩下烤肉在烤盤裏油花亂蹦的聲音,春天的夜裏,連風都很安靜。
許久後,宋承悅狀似無意地開口:“延哥,你生日是什麽時候?”他還在低頭烤肉,好像注意力都在那上面,只是因為吃了蛋糕,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生日這個話題。
“對哦。”蔣行止擦了一把嘴上的油,他跟許延聲小半年了,也沒聽過這個,“老板你生日什麽時候?”
許延聲正在看綜藝,想要讓宋承悅參加的那個,他能回憶起來的東西很少,也确實發現這個綜藝當下并不讓人喜歡的理由。視頻暫停,分出半個眼神給蔣行止:“我怎麽知道。”
那語氣像是別人在問他什麽驚天大秘密,他不知道實在是太正常了。
“可是......那不是你生日嗎?”
宋承悅在三個人的對話裏向來處于弱勢,許延聲不理他,他早習慣了。
許延聲喝了口飲料,是宋承悅剛剛給他倒的,解膩,蛋糕不大,他吃多了還是有點惡心,又吃了顆烤肉,現在有點想吐,反胃地直皺眉。
蔣行止以為自己講錯了話,怕許延聲抽他,連忙從餐桌對面繞過來,抱着許延聲的大腿:“老板,我錯了。”
許延聲把他又蹬了回去。
不是不想講,只是覺得麻煩,他從來不會傾訴,也覺得這種方式很消耗情緒,得不償失。
頂流被蔣行止喂飽了,跑到許延聲腳邊搖尾巴,許延聲把它抱起來,懷裏沾了重量,胃裏才不那麽惡心。
蔣行止經常給許延聲辦事,手機裏存了他的身份證件照,翻出來一看,驚訝道:“老板,你生日不是今天?”
頂流體型小,但生命是暖的,它趴在許延聲懷裏,慢慢讓許延聲覺得舒服,他說:“不是。”
兩人一副願聞其詳的模樣。
許延聲:“......”
許延聲的掌心搭在頂流的背上,也在溫暖它,過了一會兒,才慢慢地說:“那時候要讀書,PaoPao但是我年齡小,月份夠不上,臨時改的生日。”
蔣行止驚訝:“還能說改就改。”
許延聲說:“有錢呗。”
“......”
“延哥,那你真實生日是什麽時候?”宋承悅問。說完心想,謝逐橋也太慘了,讓他給帶個蛋糕自己還不能進門,這就算了,生日竟然還是錯的,蛋糕都白準備了。
“不知道啊。”許延聲又說。
蔣行止聽出來了,許延聲在哐他,于是嘀咕:“怎麽會有人不知道自己生日。”
聲音不小,許延聲當然聽見了,微笑道:“畢竟我沒媽啊。”
上一秒還碎碎念的蔣行止,覺得自己是個罪人:“......”
見宋承悅不意外,蔣行止問:“宋小悅,你知道?”
宋承悅點頭,他之前聽過一回,看許延聲不在意,也就沒有問過。這一回許延聲還是輕描淡寫的語氣,他就不那麽淡定了:“延哥,真的嗎?”
許延聲吃的蛋糕裏仿佛摻了酒精,他像是醉了才這麽好說話:“真的啊。”
不等人問,又說:“我出生就被人丢在寒冬臘月的大雪天裏,凍得臉都青了,差點死掉才被好心人撿起來。”
比頂流還慘,聽得頂流頭都擡起來了,在許延聲懷裏和他對視着,許延聲眼裏含着笑,對頂流說道:“所以我沒爹也沒媽,和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差不多。”
許延聲平時話少,難得說這麽多話,可信度就變得很高,氣氛一時凝固,兩人一狗紛紛沉默。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反應慢很多拍的蔣行止才發現許延聲還是哐他了,以許延聲公司的條件,要是沒有背景根本混不下去,這根本不屬于沒爹沒媽的範疇。
至于許延聲的生日,那天後來,蔣行止問:“老板,那你平時過生日是什麽日子?”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那麽多個節日要過,生日不過也是個節日,有必要過嗎?”許延聲騙完人,又恢複了那副事不關己的态度。
許延聲總能說出令人無法反駁的話,因為他不在乎,不能被軟禁的人是不會有軟肋的。
宋承悅卻在沉默中開口,他提前想到了結果,但覺得謝逐橋不一樣,他說:“逐橋說今天你是生日,蛋糕是他買給你的,他讓我轉告你,”
宋承悅看着許延聲,笑起來,希望他從此的人生可以變得不一樣,會變好。
“生日快樂。”延哥。
·
蛋糕是謝逐橋買的,祝福也是謝逐橋給的,宋承悅借着他的名義,有了真正陪許延聲過生日的理由。
可他不能真得去陪許延聲,那樣對謝逐橋不公平。
許延聲意外地沒有生氣,視線落在只剩蛋糕胚的餐盤裏,輕聲問:“他買的?”
許延聲很好猜,向來都是喜怒形于色的人,此時他表情平靜,連語氣都淡淡的,像在讨論無關緊要的事,蔣行止卻覺得這樣的許延聲很可怕。
這樣的情緒宋承悅也感覺到了,甚至因為自己的莽撞害怕。
許延聲卻笑起來,問:“那怎麽着,需要我吐出來給他嗎?”
宋承悅不敢說話。
“他那麽聰明,”許延聲說,“知道我不想見他,讓你來轉達這種屁話,那麻煩你現在也問問他,需不需要我吐出來給他?”
幾分鐘前,餐桌上三人還在有說有笑,宋承悅沒想到事情會被自己搞砸。
沉默到連頂流都不敢出聲的場合裏,只有蔣行止小聲的帶着讨好地說:“老板,你別生氣了。”
許延聲仍然是笑,這次他笑出了聲。他知道自己活在世上被很多人讨厭着,他沒有家人沒有朋友,公司員工也害怕他。
為了落實這樣的人設,他總是很兇,對誰都冷着臉。
對,許延聲是生氣,他想,一個上輩子就想和他分開的人,這輩子又平白無故地靠近他,把他當成傻子騙。
憑什麽他不能生氣?
“宋承悅。”
宋承悅小心地應。
許延聲冷聲說:“我讓你問,聽見沒有?”
“延哥......”
“要麽問,要麽滾,誰給你的錯覺,以為我很好說話?”
“老板......”蔣行止其實也不敢講話。
許延聲:“再說你也滾。”
宋承悅後知後覺地明白一件事,雖然很荒唐,但那些話他不去問謝逐橋的話,眼下的情況可能會糟。
sing:逐橋。
見宋承悅拿出手機,蔣行止連忙哄人:“老板,你別生氣了,宋承悅去問了。”
蔣行止說完覺得自己也很荒唐。
今天真的是許延聲的生日嗎?如果是的話,這一切都太糟糕了。
許延聲頭也不回地走了,頂流被他動作帶到地上,蹦着一下穩住,想跟着許延聲,又發覺它主人心情不好,站在原地無助地搖搖尾巴,又回頭去看蔣行止。
蔣行止嘆了口氣,無奈死了,把頂流抱過來,又問宋承悅:“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平時也沒見你這麽和老板對着幹啊。”
宋承悅茫然無措地望着許延聲房間的方向:“延哥為什麽那麽不喜歡逐橋。”
哪裏是不喜歡,明明是厭惡。
謝逐橋在此時回了消息過來:怎麽了?
sing:延哥很生氣。
言字旁:你告訴他了?
sing:大哭.jpg
謝逐橋好愁啊,他當然希望許延聲知道蛋糕是他送的,可心裏又清楚地猜到,許延聲知道後會有什麽反應。
他甚至沒忍住去問,明知道心口會被開一槍也無所謂。
言字旁:他說什麽。
sing:說要吐出來給你。
言字旁:......
許延聲有個優點,向來對人不對事,所以他讨厭謝逐橋并不會波及宋承悅。就算謝逐橋讓宋承悅轉告那些無關緊要的話也一樣,謝逐橋是別人家的孩子,帶壞了宋承悅。
但宋承悅還是戰戰兢兢,每天低眉順眼地見許延聲,話也很少講,再也不替謝逐橋開口了。
這樣的日子沒過幾天,劇組又開始熱熱鬧鬧,第一次是為了慶祝宋承悅找到配型,全劇組一興奮就加了個班。
第二次是因為謝逐橋。
導演在某個十分平靜的夜晚,對着劇組一衆演員宣布了這個好消息:“同志們,晚上加班!”
頓時哀嚎聲一片,又聽導演說:“我們謝老師明天生日,大家早點下班,找他蹭飯吃。”
這就和國慶放假一個道理,雖然是調休,但還是很高興。
蔣行止卻在心裏犯嘀咕:“這不應該啊,謝逐橋的生日怎麽和老板離得那麽近?”
宋承悅說:“巧合吧,畢竟延哥的生日是身份證上寫着的,逐橋也不會騙我們。”
他以為蔣行止在質疑謝逐橋的人品,沒想到蔣行止真的是。
“那,謝逐橋的生日有沒有可能作假?”
這話說的宋承悅就不肯了:“要不要我把逐橋的身份證偷來給你看看?”
和蔣行止待久了,宋承悅是真有點皮,都用“偷”這樣可愛的詞語了,蔣行止勉強信了宋承悅的話,但總覺得這裏有什麽不對。
事出反常必有妖,湊巧這樣的詞語可不适合許延聲和謝逐橋。
不過蔣行止也沒敢許延聲再提,老虎頭也經不住這樣摸,經過上次的事,蔣行止發現他老板是有底線的,原本也不是所有的事情他都無所謂。
謝逐橋上一次過生日也在劇組,收到了五六個蛋糕,有導演組買的,還有和他關系不錯的搭檔買的。那天他下戲收工,卸完妝出來,才知道酒店門口還等了十幾個粉絲,她們給謝逐橋買了兩個蛋糕,一個寫着生日快樂,一個寫着萬事順遂。
不過回頭想想,他收到了那麽多蛋糕,好像沒有許過半個願望,他只吹了一回蠟燭是在劇組,當時夜深,為了營造氣氛甚至把燈光都滅了,點燃蠟燭的蛋糕端上來,有人在唱生日歌,謝逐橋仿佛真的被感動到了。
有人催促着許願,他于是閉上眼,覺得現如今的自己什麽都不缺,所以只是配合着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睜眼,吹滅了蠟燭。緊接着周圍的人歡呼,讓他切蛋糕,最後蛋糕被分了出去,謝逐橋只刮了一口奶油。
這次謝逐橋生日也收到了蛋糕,宋承悅買的,兩人收工比主演早一點,躲在不為人知的小角落了,點燃一根小蠟燭。
宋承悅知道謝逐橋不在乎儀式感,而他也沒有錢買大的蛋糕,他把親自挑選的蛋糕遞到謝逐橋面前,笑起來:“逐橋,生日快樂,許個願望吧。”
蠟燭燃燒的很快,謝逐橋在燭光下的眼睛微微閃爍,像雨夜裏藏着的星光,忽明忽暗。謝逐橋怔怔地望着宋承悅的臉,低喃道:“我那時候沒有想到你。”
宋承悅笑問:“什麽?”
宋承悅其實很容易滿足,也覺得現在的自己很幸福,他雖然生病,身邊人卻都對他很好,在謝逐橋面前他經常笑,因為覺得慶幸和好運。所以就算謝逐橋和他喜歡上同一個人也沒關系,他本來就沒有奢求,只希望他愛的這些人可以過得很好。
謝逐橋說的是他上一次的生日,他閉上眼有許願的機會,卻因為年輕和不懂事把那個機會浪費掉了,老天爺待他不薄,在他做錯事後還願意把許延聲和宋承悅送回來給他。
“宋小悅。”謝逐橋鼻子很酸,許多事情經不住想,他覺得很難過也想給自己一巴掌,但是宋承悅捧着蛋糕眼睛很亮,因為想祝他生日快樂。
宋承悅在笑,回應他:“在的。”莫名活潑,裝給謝逐橋看的。
謝逐橋又感動又受用差點哭出來,啞聲說:“我要許願?”
宋承悅明亮的眼睛望着他點點頭。
謝逐橋閉上眼睛,在一片黑暗裏對着唯一的光亮許願,他希望宋承悅從此長命百歲無災無病,永遠都這麽單純和善良。
蠟燭被吹滅,謝逐橋在宋承悅動手前先把奶油抹到他的鼻尖上:“笨死了,宋承悅。”
幹點壞事也瞞不住人,說的是眼前人;出了事情也不告訴他,埋怨的是上輩子那個。
謝逐橋的錢包請不了衆人特別好的,等全劇組收工,他領着一幫人風風火火往影城小吃街走,裏頭有小餐館,味道好價格也低,主要是檔次跟不上,就适合他這樣沒檔次的人。
謝逐橋的本意是撇開周攸攸和程聿,畢竟和他倆關系也不是很好,而且他也不是很想和這兩人深交,但他回頭把人往包廂裏送的時候,竟然看到周攸攸和程聿站在最後面。
“......”
許延聲那件事後,謝逐橋一直沒和周攸攸談過,畢竟也沒有什麽好談的。周攸攸什麽都不知道,歸根究底都源自無心,做錯事的那個人是謝逐橋,和其他人都沒有關系。
實際上,那兩人雖然過來,和謝逐橋做的卻不近,也沒有講話,像是純粹來蹭飯,順便氣他的。
另外一個蹭飯的就是蔣行止,他忍了忍,沒忍住,吃人嘴短,頂着他老板的怒火想要搞事情。
藥不能停:老板,晚上晚點回。
許延聲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根本不會問為什麽。
noise:哦。
蔣行止的天被聊死了,面對着他老板的“哦”陷入深思。
藥不能停:怎麽不問問去幹什麽?
noise:去死都沒事,別帶着宋承悅。
宋承悅一直覺得許延聲不太看得起他,有時候他看看別人,又有些看不起自己。但蔣行止碰碰他,把聊天記錄給他看,語氣莫名驕傲:“你看,老板只讓我去死。”
宋承悅:“......”
可以,但是我不理解。
但他心裏還是隐隐竊喜,像碰翻了了糖罐,被蜜蜂蟄了都覺得值得。
酒這種東西不喝的時候不是不想喝,喝的時候就算沒那麽想也容易停不下去,謝逐橋覺得,現在的自己就是這麽個狀況。
他醉了一點,能分辨在場的哪些人和他一樣有醉态,卻又問宋承悅:“我醉了嗎?”
宋承悅點頭,很實誠:“你醉了。”
于是他就被謝逐橋揍了。
“......”
謝逐橋心說我才沒醉,我酒量那麽好。他起身上廁所,出門走到了店外,打了輛車回到酒店。
司機看他靠着車窗似乎很難受,提醒他:“客人,吐車上兩百。”
謝逐橋:“我才沒醉!”
沒有醉的謝逐橋游魂似的往酒店裏飄,上了電梯,敲響了許延聲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