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許延聲走的時候沒和任何人說, 他悄悄經過一旁床上熟睡的謝逐橋,甚至不敢看他一眼。悄無聲息地回了酒店,拎走了之前已經團在行李箱裏收拾“好”的衣服。

謝逐橋在許延聲身邊睡得很熟, 僅僅只是“許延聲在”這個認知都能讓他覺得過分安心,乃至于一覺睡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謝逐橋醒來後下意識朝邊上看了一眼,他很久沒有睡這麽舒服了,導致動作和心情都懶洋洋的, 于是緊接着,他秒變成了魚被偷走的炸毛貓。

我老婆呢!我那麽大一個老婆呢!

蔣行止接到電話時還在睡, 早上六點不到,頂流都還在夢裏啃骨頭流口水,他的靈魂還在和夢境依依不舍,不屬于他的□□勉為其難從床上爬起來,頂流被手機鈴聲吵醒, 暴躁地“汪”。

蔣行止很認命, 半睜着眼看到來電人, 努力召喚靈魂:“喂。”

謝逐橋語出驚人:“許延聲跑了。”

蔣行止:“......”

他本來就不靈光的腦袋一瞬間如遭雷劈, 腦瓜子嗡嗡的,閃爍的白光一陣又一陣。

“什、什麽意思。”

謝逐橋當然沒說他昨晚和許延聲的對話, 也沒告訴蔣行止,許延聲壓根沒回答他。什麽愛不愛的, 謝逐橋回過頭想想, 終于不和自己糾結了, 許延聲這樣的人設不會說愛, 但同時他這樣的人就算說不愛也沒什麽可信度。

昨晚的許延聲堪稱溫柔,他所有的沉默和無動于衷都沒有帶着棱角。謝逐橋摸他臉的時候, 沒有被躲開,謝逐橋不講道理地提問也沒有換來許延聲的嘲諷。

許延聲只是困了,挂完水就想睡覺,他聽着謝逐橋喋喋不休地表白,眼皮懶得打架,直接認栽,就這麽睡過去了。

“就是人跑了,你看看他回酒店了沒?”

謝逐橋這會兒才明白,當時的許延聲很可能是裝的,他就是不想搭理謝逐橋,所以裝困裝睡,然後半夜三更偷偷逃跑。

這麽想着,謝逐橋突然樂了,無視蔣行止那邊噼裏啪啦的動靜,連帶着“沒事,你先睡,我出去買個早餐”還有宋承悅的難以置信的“天還沒亮呢”。

想,他能把許延聲逼到逃走,簡直就是個人才。

“叮”的一聲動靜,電梯門打開,蔣行止連滾帶爬跑到許延聲的房間,比未知更可怕的是什麽?

大開的房門,空蕩蕩的房間,如謝逐橋所言,許延聲果然是逃跑了!

“喂、喂,”這場面比蔣行止昨晚臨睡前想的還要離奇,他想過許延聲會要走,沒想過會這麽不聲不吭,許延聲從來不是怕事的人,有一說一的性格怎麽會逃?

謝逐橋:“嗯?”

蔣行止昨晚睡得好遲,現在整個人都不太好,他磕磕巴巴地和謝逐橋敘述:“我老板不在,房間也是空的。”

在這種時候,謝逐橋反而很輕易就能猜到許延聲的去處,說:“他回F市了吧?”帶了點幸災樂禍,“還不帶你?”

“你!”以五十步笑百步,蔣行止氣得不行,“好像老板要你一樣!”

“難說。”謝逐橋忽然想開了,許延聲讓他滾開他都能滾回來,何況只是不理他。

這一覺睡得謝逐橋神清氣爽,茅塞頓開,在把蔣行止氣到的情況下,決定好了日後的安排:“拍完戲我就回F市,每天蹲他家門口,要是你肯定會被趕走,我的話就不一樣了。”他會被許延聲用掃把攆走。

蔣行止:“......”

天吶,這還是謝逐橋嗎,蔣行止覺得自己頭好暈。

昨天劇組謝某人的落水風波并沒有影響到“落流”的主角程聿,他和周攸攸仍然要在戲裏蜜裏調油。

休息的時候,蝦哥不經意地提起:“聽說,許延聲退房了啊,人去哪了?”

謝逐橋落水的時候宋承悅緊接着就跟了下去,就和他希望程聿多泡水希望,程聿也希望謝逐橋多泡泡。但宋承悅不行,程聿聽到動靜立馬就站了起來,人群傳來一波三折的驚呼聲,是許延聲也下餃子了。

程聿往人流密集的方向看了一眼,什麽都看不見,他舔了舔唇,又沉默地坐了回去。

蝦哥問:“你不去看看?”

程聿搖了搖頭,拿出手機百無聊賴地删短信。

“去看看呗?”蝦哥故意激他。

“你家住海邊?”程聿不爽地問。

“沒有啊,”蝦哥莫名瞟他一眼,心說失戀對年輕人打擊可真大,“你不是去過我家嗎,怎麽不記得了?”

程聿似笑非笑地望着蝦哥的大腦袋:“哥,少吃點龍蝦,不補腦。”

蝦哥:“......”

許延聲一覺睡到傍晚,從未接來電裏劃到蔣行止,回撥過去。蔣行止心驚膽戰了一整天,接到許延聲的電話,七上八下的心才緩緩落地,差點哭天喊地:“老板,你沒事啊?”

“?”許延聲問:“我有什麽事?”

蔣行止委屈巴巴地說:“一般離家出走的時候,在聯系不到的前提下分為兩種情況,第一是他在潇灑,太開心所以不接電話。”這件事許延聲上次已經幹過了,開不開心不知道,反正他不是會故技重施的人。

許延聲在等着蔣行止說第二種。

蔣行止戰戰兢兢,盡量用學術書面的語言形容,小心翼翼地說:“......第二種大概是不想活了。”這也難說,昨天的許延聲讓蔣行止覺得反差太大,似乎在那種不安下一定會發生很不好的事。

許延聲忽然笑了下,覺得蔣行止的想法十分有趣,逗狗似的解釋:“我這個人雖然活的無趣,但其實從來沒想過死。”

蔣行止:“......不會有情緒上頭的時候嗎?”

許延聲:“你在說什麽屁話。”

蔣行止總能把很無聊的對話進行的很漫長,許延聲一邊敷衍他一邊點完外賣,聽他說:“老板,你還回來嗎?”

“回哪?”

“L市。”

“不回。”宋承悅的戲快要殺青了,就算沒有,蔣行止在陪着,許延聲也沒打算再去湊熱鬧。

“那你現在在哪呢?”蔣行止問。

“F市。”許延聲回答。

謝逐橋果然回答的很精準,蔣行止腹語,又問:“老板,你接下來什麽打算?”

蔣行止仿佛在說屁話,許延聲反問他:“我什麽時候給你的錯覺,讓你以為我的人生需要計劃?”

“你帶宋小悅拍落流的時候啊。”蔣行止說的一本正經。

好像是這樣的,去年那個時候,總是過一天算一天的許延聲似乎真的有了點期待,他期待蔣行止每天送進來的資料會不一樣,也期待宋承悅每天做的一日三餐。

許延聲于是不争了,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不說話不代表妥協,不過他轉念一想,還是有點想法的。

“宋承悅殺青後先讓他去做手術,我讓你跟他不是讓你吃白飯的。”

确實是這樣,宋承悅如果休息的話,蔣行止就成了一條白拿工資的鹹魚,但被許延聲一說,他又下意識想反駁:“我......”

許延聲壓根沒給他講話的機會,繼續說:“我要給宋承悅弄個工作室。”

蔣行止又快又急地說:“老板,我們有錢嗎?開工作室首先得藝人有資源吧?宋小悅這個條件......?”

許延聲:“有。”

蔣行止:“有什麽?”

“有錢。”

“......”行,您繼續。

許延聲的耳朵終于消停了,他把話說完:“工作室的運行交給你,反正我也不懂,更不會浪費時間研究,宋承悅未來怎麽樣都在你手上,随便你怎樣。”

蔣行止:“......”

“意思是,從今天開始,蔣行止你被開除了。”

蔣行止:“......”

大半年了,許延聲總算說出了這句話,心情很好,忍不住吹起了口哨,他扔出了致命一擊:“幫我找個人,頂替你的位置。”

“......”這簡直是卸磨殺豬,蔣行止快哭了。

招人的事,許延聲沒參與,蔣行止沒見着許延聲的人,事情一直上心着,工作時心裏還惦記着許延聲的仇,回頭就把頂流送上順風車運了回去,連個狗盆都沒落下。

時隔許多天,剛從順風車下來的頂流和他沒良心的主子默契地幹瞪眼,欲言又止的話很多,可能都不太好聽。

片刻後,頂流“嘔”的一聲,吐了。

許延聲:“......”

又過了兩天,許延聲接到前助理的電話,通知他明天去公司面試新員工,許延聲興致缺缺,自從前兩天頂流對着他吐了,他對這只狗的好感直線下降,現下無聊地用腳指頭逗狗。

“不去,我為什麽要去。”

“不是你的公司嗎?”前助理脫離許籍,态度很不友好,“又不是我的助理,萬一有什麽問題還要找我售後,我又不傻。”

頂流朝着手機:“汪!”

許延聲随意笑了笑:“我的狗說了,宋承悅的工作室還是我出錢,你下個月的工資是從我卡裏轉出去的,它希望你謹慎用詞,不要給自己的人生留下什麽無法彌補的遺憾。”

“......”

蔣行止立馬切換嘴臉:“老板,履歷是假的,您還是看看人吧,畢竟現在的人都喜歡用PS,像我這樣純天然面善的人很少了。”

許延聲怕他把牛皮吹破,立馬挂了電話。

面試新人那天,許延聲牽了只其貌不揚的狗出現在公司,這狗體型太小,配不上許延聲的不屑一顧的氣質。

“蔣行止讓我今天來公司面試,”許延聲是這樣說的,“面試地點在哪裏?”

前臺萌妹子聽呆了,這話聽着好像沒有毛病,仔細聽聽哪裏都有毛病,往休息室指了指:“那,那邊。”

許延聲把狗繩給她:“綁我辦公室門口。”

蔣行止招人看學歷和能力,這半年裏他深刻的明白了一個道理,許延聲需要的不是助理,是執行總裁,如果許延聲把自己當成總裁看的話。

許延聲的視線從休息室的幾個人臉上掠過,随便看了一眼,說:“按照坐的順序,一個一個來。”說完他進了隔間。

許延聲挑人看長相和聲音,能力有人篩選過的,他一直沒怎麽擡頭,話也不太說,聽人進來吹了會兒牛,就讓人回去等消息,他手上連這些人的資料都沒有,蔣行止讓他開盲盒,他就開。

第三個人進來時,許延聲正支着下巴轉筆,聽着來人千篇一律的介紹。

來人說:“我叫肖亦南。”

像魚終于咬鈎,許延聲倏然擡頭,看着肖亦南的臉,慢慢笑起來。

熟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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