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也是因為這件事,晚飯吃完,意洱抱着小犬被管家領着關在主卧裏,顧嶼讓他好好靜心思過,哪裏都不許去。
“那你呢?”意洱站在卧室門裏面,仿佛用眼睛輕輕挽留顧嶼的手臂,不讓他走。
“去大伯家給顧峰求情。”顧嶼一時間立在門口,目光平靜地注視着意洱。
他穿着單薄的衣服,一手抱着小犬,因為內心焦慮手上不自覺地撫摸着它的毛發,仿佛一個抱着孩子的母親遠遠眺望着自己的丈夫一般看着他。
“我知道錯了,能不能不關着我。”
他害怕一個人呆着。
顧嶼轉身離開後,門即将被管家關上的前一刻,意洱謹慎的上前走到門口,握住上面那杆長長的淬金把手,對着那道高大的背影說道:“那小犬的名字,你想好了嗎?”
“叫小耳,耳朵的耳。”顧嶼頭也不回地說完,他的身影就很快消失在了走廊裏。
“哦,好。”意洱遲鈍地自說自話地應下,然後松開手,看着眼前的門輕輕關上了。
剛把小耳放在床上,它就醒了,打了一個哈欠,睜開深藍色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意洱,意洱拿着手裏的溫熱的奶瓶,把奶嘴遞到它嘴邊,它果然歪着頭一口咬住,喝的很用力。
等喂飽了小耳,它很快就有了精力,意洱拿了自己的枕頭用力錘了幾下弄出一個凹陷來放在床頭櫃旁邊的地上給它當窩,又緊接着點了床頭的暖光燈。
意洱一撒開手,它果然在枕頭上下竄來竄去的跑着玩。
就這樣蹲在地上看了好久,意洱不舍地伸手摸摸小耳的圓腦袋,才起身去了衣帽間換衣服。
夜色漸深,适合他偷偷溜出去一下,打算去意家看一眼李岩和意洛,但心裏又擔心不下顧峰,意洱躊躇片刻,覺得給意洛打了一個電話看看意家的情況。
這小子居然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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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爸爸怎麽樣?”意洱着急地問道。
“挺好的,我在家呢。”
意洱懸着的心稍稍放下,意洛如今也長大了,他性格放肆随意頗帶孩子脾氣,因此意真對這兩年對他也很是寵愛,李岩的日子也跟着好過了許多,意家裏的事他這兩年也少操心。
說來,顧峰和意洛的性子還真是像的。
“那我不回去,你能照顧好爸爸嗎?”意洱不放心地問。
“爸爸不讓你往家裏跑,你別來,挂了。”意洛不耐煩地說完,挂斷電話,忙把手機揣進褲兜裏就掄起鐵鍋颠勺。
“洛洛學的愈發好了。”李岩端着擇好的青菜,站在廚房門口看着意洛,“剛才你哥哥來電話了?”
“嗯。”
見兄弟倆感情好像比以前好了許多,李岩開心地笑了笑,去一旁的水池刷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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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嶼坐在後排車座,擡眼看着窗外夜色,轉頭莫名的看向身旁空落落的位置。
他知道今天的事也許不能全怪意洱,但顧峰受了鞭刑,助理發過來的照片上,雪白的後背上都是荊條抽出的觸目驚心的紅印,心裏的怒意就一刻也收斂不了。
可他看着剛才意洱那個向他低頭的樣子,心火已然消掉了大半。
“停車。”顧嶼突然看見了路邊一家還亮燈的甜品店。
司機按着要求停下車子,顧嶼直接推開車門,單手插着西裝褲子口袋,起身下車,邁開步子往甜品店方向走。
“先生,我們今天要關店了,只剩下一塊奶油蛋糕。”店員說。
顧嶼身材挺拔,又是高級Alpha,氣質自然與其他人不同,只見他動作優雅,纖長的手指輕點玻璃在櫃臺裏那塊精致的蛋糕,“幫我包起來。”
他靜靜地看着後座上的蛋糕,希望意洱吃過了就別生氣了。
而此刻意洱已經穿戴整齊披着黑夜悄悄從二樓一躍而下輕巧地掉進了別墅旁邊的灌木草叢裏。
好在土地不算硬,意洱滾了兩圈緩沖,但手腕還是難免被樹木擦破了皮。
來不及整理自己的儀容,意洱就順着別墅的牆,挪動到車庫的位置,拿出一張黑色的卡片在識別器上刷了一下。
這是上樓時他悄悄從管家的口袋裏偷的。
這張卡可以安全通過綠苑所有帶電子鎖的門,自然包括車庫門。
意洱确定沒人在附近,鑽進車庫。
他在不開車燈的情況下安全地開着顧嶼的車子偷偷地出了綠苑。
顧家老宅意洱沒去過,但他大概知道,屬于顧嶼的這輛車上有定位以及老宅的通行許可,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車子開進老宅院子,但前提是他必須得比顧嶼先一步到,因為他不知道門口會不會有人看守。
如果有,連着進入兩輛顧嶼的車,是必定會被懷疑的。
只是這樣的話,他出去的時候就必須要有顧家人的憑證。
至于這件憑證,意洱确實來不及想好,只能随機應變了。
按照導航一路行駛的過程中,意洱在濃墨的夜色掩蓋下,故意繞了幾段路防止與顧嶼碰上,雖然遠了一點,但他行車速度夠快,且反應迅速盡量躲開紅燈。
時不時旁邊車道相對着他行駛而來的汽車将燈光射入車窗,然後副駕駛漆黑的車窗上便會短暫地清晰反射着他的側臉。
他淡粉色的雙唇緊閉,扶着方向盤的手緊張地抓緊。
等車子到了顧家老宅,意洱并沒有看到附近有除了他以外的其他車子,不禁松了口氣。
可門口确實如他一開始所預計的一般,是有人站在值守亭看守的,只是那男人看了一眼自己的車子,但仿佛并沒有打算從屋子裏出來确認身份的意思。
意洱深呼出一口氣,沉定心思,将車子開到防護欄前,果然順利通過識別,緊接着護欄向上打開,他緩緩将車子開了進去。
一進去便是一塊開闊的地方,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個标志的花壇,上面種着的是以黃色菊花為主,紫色和其他顏色的花朵作為點綴,最裏頭還做了金黃色的小噴泉,連池底流動的水也是金色的,夜晚下格外華麗尊貴。
随後意洱不再流連風景,按着粗略掃過一眼門口的立着的地圖索引,轉道,将車子平穩地駛入車庫。
停車的車廳雖然不大,好在裏頭車位是足夠的,意洱習慣性地挑選了一個角落停車,然後又拿了車子後備箱裏的車衣将車子快速苫住,就往入戶走廊的方向小跑。
院子裏到處都是各種奇山怪石搭建起來的山水景觀,讓意洱有些眼花缭亂。
但好在多年的訓練讓他的方向感很好,再走錯五次連廊的情況下依然正确抵達的圖紙上的顧氏祠堂。
這座祠堂看起來經年飄搖,不像是其他院落的白牆灰瓦,倒是用古色古風的磚紅色柱子和瓦片搭建而起,連紅木門也是用的透光的明紙糊住,昏黃色的光亮映照着環繞祠堂四周的太湖水,使得這景色看起來柔婉凄美。
一路的奔波讓意洱有些急喘,他小心翼翼地踩着月光曬不到的黑影緩緩向祠堂靠近,直到走到門口,微涼的手指輕輕扶在門框上,透過門縫向裏面窺探,同時警惕着周圍環境時刻的變動,防止有人來會發現他。
直到看到了裏面的情形,他終于明白顧嶼為什麽會那麽生氣了。
祠堂裏三年都擺放着十幾層的牌位,地下的臺面上閃爍着燭火供奉。
寬闊的堂中跪着一個身影,背上盡是鮮血淋漓的鞭痕,他正趴伏在地上,一副告罪衆人的模樣。
屋外的冷風一吹,意洱不禁輕輕吸了一下鼻子。
只見堂中的人緩緩起身,睡眼朦胧地轉過頭看向門外,意洱轉身就要離去。
“意洱。”男人輕緩的語氣中帶着幾分納悶,他用膝蓋撐着身體站起來,向着門口邁開半步。
意洱不禁瞪大了眼睛。
“進來……”
随後就聽見祠堂裏有人躺倒在地的聲音。
意洱立刻推門進入祠堂,将門關好,才小跑着過去,将暈倒在地上的顧峰輕輕扶起來,并緊張地立刻詢問,“顧二少爺,你現在怎麽樣?”
顧峰搖搖頭,手臂壓在意洱的後頸,語氣故作輕松地說:“沒事,就是摔了一下。”
意洱垂着頭,把人扛到了蒲墊上讓他趕緊坐下。
只聽顧峰在他耳邊說:“還真沒想到……你會來看我。”
“應該的顧二少爺,這件事我有責任。”意洱愧疚地蹲下,擡起腦袋與顧峰對視。
意洱想過顧峰可能會受點罰,只是沒想到會受這麽重的傷。
“你吃飯了嗎?”意洱幹巴巴地問。
顧峰看着意洱有點泛紅的眼睛,目光無神地搖頭,“我就是餓的……好餓……我想吃東西……”
意洱掏了掏口袋,拿出了兩顆顆塑料包裝起來的紫色水果糖糖遞給顧峰,“我只有這個了。”
“好好好……”顧峰饑不擇食地拿過意洱手裏的糖果,迅速拆開包裝将兩顆一同扔進嘴裏,然後鼓着腮幫子用含化的糖果恢複元氣,同時眼神漸漸恢複清明,看着意洱。
他口齒不清地問:“你過來幹什麽?顧嶼呢?”
意洱見他緩過來,周圍環境暫時安全,便也盤坐在地上,抿了一下口罩下幹澀的嘴唇:“我聽顧嶼說你被罰跪,所以來看看你。”
“哦。”顧峰悶悶地應了一句。
也許是礙于身份的尴尬,以及不熟的緣故,兩人就這樣彼此看着對方,時不時視線躲避一下才稍稍打斷。
“你捂得那麽嚴實是做什麽。”顧峰百無聊賴地問,他跪了一下午,沒人和他說話,這會兒意洱就自然而然地成了他的出氣筒。
“怕冷。”意洱簡單明了的回答,然後看着顧峰的眼睛又重新緩緩開口:“顧二少爺,其實我只是意家的庶子,如今在別人眼裏,我嫁的還算好,随說只是給顧家做了妾室,但我已經是很滿足了。”
“可今日,我沒想到,您會為我做了許多事情。”意洱真誠地看着顧峰,“我真的很感謝你。”
“但,這件事可不敢再有下次了。”意洱說完吸了吸酸澀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