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們

我們

秦自遠被送回去後，連着幾天都沒去訓練，好在雙人賽已經告一段落了，衛寧也沒有着急，自己去訓練了。

躺在宿舍的床上，秦自遠呆呆地盯着天花板，林南星的面孔總在他眼前晃悠，他的思緒發散，感覺渾身都提不起勁。他不由得開始怨起了原餘斌，為什麽要讓他參加雙人賽，單人賽參加得好好的為什麽要這麽累呢？

他擡手捂住眼睛，感覺心裏空落落的。

這種低迷的狀态持續到了他的單人賽，秦自遠第一次在選拔賽就被淘汰了，信號燈滅了的時候，他還回不過神來。

“結束了……”他一下子支撐不住，往後靠在了牆上，原餘斌遠遠地看了他一眼，摁住了想要安慰他的副教練，“讓他自己想想。”

那天晚上，秦自遠在虛拟倉待了一整晚，卻一場也沒有贏。

他的狀态太差了，虛拟的對手也意外的強悍，抓住他的漏洞攻了個遍，什麽死法他都體驗了一遍，他躺在虛拟世界的土地上，看着天空，視線漸漸模糊了。

“我就是個廢物，”他喃喃道，“我誰也贏不了……”

因為他沒有登出，虛拟場景繼續往前走，來到了黑夜，對手也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等他離開。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他捂住臉，無助地抽泣，心髒一抽一抽地疼。哭着哭着，他慢慢睡着了，等到灼熱的溫度照在臉上的時候，他才被光線刺激得睜開雙眼。

太陽已經開始升起，除了還呆在原地的虛拟對手，一切都在往前走，秦自遠踉跄着起身，剛站起來就被地上的石頭絆倒，他摸着後腦勺睜開眼睛，入目就是對手呆滞的雙眼。

這個角度令他想起了那天林南星俯視他的樣子，他感到一陣無力：我已經徹底跟不上她了……

“別再看我了，”他伸出手，想要捂住對方的眼睛。

但虛拟對手是系統生成的，在比賽結束後只會直愣愣地看他。

一股怒火湧上心頭，秦自遠大聲吼道：“別再看我了！我不想被你這樣看，我也不想再仰望你了！”

大聲吼完他卻愣住了，這陣怒吼好像把他連日來輸了比賽的傷心、比不上林南星的焦慮和仰望對方的不甘通通暴露出來，他渾身發燙腦子卻一場清醒。

是這樣的，我絕對、絕對不要再仰望她了！

秦自遠揉揉眼睛，我還有機會，我還來得及，我一定能夠趕上她，和她站在同一高度！

他躺在地上，深深地以這個角度看了一眼虛拟對手，登出了虛拟倉。

從那天開始，秦自遠徹底變了，他開始主動和衛寧溝通，有針對性地訓練自己的弱項，開始看對手的比賽錄像，開始學着分析局勢，思考問題。

秦自遠的改變很明顯，但受到的關注也少了，因為他已經很久不屠龍了。

“秦哥好像沒有鋒芒了，”一天的訓練結束，尹刻若有所思。

林南星沒有接話，自顧自地收拾好東西就要離開。

尹刻叫住她，“南星，你覺得我們以後一直組隊怎麽樣？”

林南星回頭看他，“和你組隊很好，也很愉快，但如果我自己選，我不會選你。”

“為什麽？”

“因為真正的信任和默契是練出來的，不是遷就，你不必因為我放棄自己的聲音，即使這樣更容易贏，”說完，她轉身就走。

“哼，”尹刻撇撇嘴，“我又沒說要選你。”

一年後，秦自遠和衛寧再次敗在林南星和尹刻手下，止步四強。但這次秦自遠很快登出，并拉上衛寧找副教練複盤比賽。

輸了比賽後，從始至終他沒有看林南星一眼。

“小遠，”原餘斌把秦自遠找來，對他說，“以你的情況，這屆星際争奪戰只能拼拼雙人賽，過段時間隊裏會正式進行雙人賽的選手配對，你們可以提前商量考慮好選誰，因為這次的選擇将會關系到你們最終能否參加兩年一次的星際争奪戰。”

“我知道了，我會考慮的，”秦自遠關上門，轉頭就看見林南星走過來，他們沒有交流，就像陌生人一樣擦肩而過。

他沒有問林南星是否會選擇他，在沒趕上她之前，他不會祈求她的可憐。

互選很快到來，秦自遠在紙上寫下了名字，折好交給原餘斌，後者也不避諱，直接打開看了一眼，挑了挑眉。

公布結果的時候，總隊所有人都來了，原餘斌大聲宣布道：“我們有兩對搭檔互選成功，分別是衛寧和尹刻……”

被提到的兩人走上前，相視一笑，站在了一起。秦自遠和林南星站在他們身後巋然不動，與後者早就說開不同，前者真心認為他耽誤了衛寧。

“還有一對搭檔，”原餘斌促狹地笑笑，“林南星和秦自遠也互選成功了。”

如果話語有力量，那秦自遠應該已經被砸暈了，林南星選了他？怎麽可能！

林南星也驚訝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走到秦自遠面前，自從拆開後第一次對他露出笑容，“多多指教。”

秦自遠用力眨了一下眼，突然張開手臂緊緊抱住了對方，林南星一愣，手指攀上他的肩膀，輕輕回抱過去。

衆人發出善意的哄笑，秦自遠低頭，在她耳邊輕聲道：“謝謝你。”

重新磨合意味着磕磕碰碰，兩人發生分歧的時候也照樣吵架，誰也不讓誰，但是秦自遠慢慢變得穩定，而林南星也有了沖勁。

在星際選拔賽的預先演練賽開始的前一天，他們還在調試虛拟系統準備訓練。

“林地已經過了好幾次了，”秦自遠設置着參數，随手劃過林地頁面，劃着劃着他突然愣住了。

“怎麽了？”林南星看他好久不說話，疑惑道。

“沒什麽，今天我有點累了，我們還是早點休息明天養足精神再比賽吧。”

“也行，”林南星抻抻手臂，收拾東西回去了。

第二天，他們穿好賽服，從直升機上降落，這一回的比賽持續時間很久，夜晚他們簡單休息了下，太陽剛升起的時候就開始準備出發。

“說起來，這是我們第二次一起看日出，”秦自遠喃喃道。

“什麽？”林南星好像沒聽清。

“沒，”他笑笑，“我說日出很好看。”

林南星随意點點頭，率先出發了。

昨天晚上，秦自遠設置虛拟倉參數的時候，突然發現在自己單人賽失利後的那天晚上，有人修改了設置，作為他的對手一起登陸了虛拟世界，并陪了他十幾個小時。

他突然就釋然了，在自己奮力追趕的時候，有人也在一直回望他，她希望他趕上，又不想讓自己發現她的期待。

這算什麽……秦自遠低下頭忍住眼淚，眼眶卻紅了。

走在前面的林南星突然回過頭，假裝沒看見他的掩飾，面色沉靜，“你說得對，日出很好看，今天也是個好天氣。”

“嗯？”

“我們去屠龍吧，今天也很合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