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我點點頭表示對妝成的贊同。心中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一時說不上哪裏不對勁,我也懶得再想,幹脆閉着眼睛養神。

太陽落山天色暗下來的時候,我們總算是到了吳家村。暮色中有一個素色長衫的人影提着一盞昏黃的燈籠等在村口。

馬車駛近的時候,那人看清車上的孟源,朝孟源揮手道:“吳季他們都回來了,你怎的這麽晚,你說我是留你的飯不留?……诶?你怎麽帶了一車的人回來,這些都是些什麽人啊你就往家裏領?小心他們把你賣了你還要提他們點銀子。”

孟源從馬車上跳下去,到了那人身旁道:“別胡謅,這三位也是苦命人,與公子你一樣讀過些書。”

那人本被孟源擋住視線,聽了孟源的話,從孟源的遮擋下探出頭來打量着李陟遐,從鼻子裏哼了一聲:“讀過些書?一介武夫大約也就讀些兵法罷了,這也算讀書?再說了,什麽樣的苦命人能用上這樣的馬車?你大約是被這些人匡了。小心他們半夜抱了你的豬仔跑了。”

那人說得極大聲,像是故意要說給我們聽見。李陟遐并不惱,也不解釋,別過臉笑。

“哪能啊!”孟源打着圓場,“先回家吧,車裏還有姑娘呢。”

“姑娘?”那人詫異地看向我們的馬車,微微欠身。因為隔着簾子看不清表情,我不知他是什麽用意。

孟源和那人提着燈籠走在前面,李陟遐駕車跟在後面。孟源畢竟是外鄉人,家在吳家村東邊距村子還有一段路程的地方。

房子周圍圍了一圈籬笆,院子不算大,卻幹淨整潔,就和孟源這個人一樣。院中還有一顆梨樹,可惜現在還不到開花的季節。

把我們讓進了屋,孟源把蠟燭點上。此時我才真正看清那人的臉。他清俊的面容淡然似遠山,眉宇間籠罩着柔和的光,清俊的身影在斜照下來的月光裏,好似世間最絕美的溫玉。

他吹滅手中的燈籠,把它放在一邊,朝我們拱手一拜:“在下不知車中有女眷,開了些不合時宜的玩笑,還望三位見諒。”他雖說得誠懇,但眼神中還是帶着防備的意味。

我和妝成向他屈膝回禮,李陟遐也拱手算是回禮。他既對我們防備,我也不想與他多言。

“在下姓阮,名言一。敢問三位名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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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言一?我不禁擡頭細細打量他。我雖不認識他,也從未見過。但其大名卻如雷貫耳。

阮氏也是從龍功臣之一。不同于開國四公都是武将,阮氏乃是太祖麾下最最得力的謀士。太祖曾說‘得阮氏相助,一半天下已定。’

太祖開國之後,阮氏沒有挾功自傲,反是激流勇退,放棄了炙手可熱的權勢,偏安一隅。

這阮言一之所以名聲在外,是因他是出類拔萃的阮氏子弟中更加出類拔萃的天才。三歲能作詩,六歲熟記四書五經,到了八歲已經可以和大家同席辯論。可惜的是外界傳言這個所謂神童到了十二三歲時變得靈氣全無,江郎才盡,從此只知尋仙問道。

看着眼前這個傳聞中的阮言一,我不動聲色:“小女子名喚楊嬌兒,這是我的妹子名喚楊妝兒。這邊這位是我不成器的兄弟,姓楊單名一個遐。”

阮言一的笑容像狐貍一樣狡黠:“楊。好姓。”

“好了好了,”孟源道,“幾位趕了一天的路,想必是乏得很,今日先休息,養足了精神明日再說吧。”

阮言一擡手捂着嘴巴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對孟源道:“廚房鍋裏給你熱着飯呢,三位貴客若是餓了,你就受累給他們擀面條吧。”說完一甩袖子自顧自地離開。

孟源應是已經習慣了阮言一的性情,也不管他,對我們道:“我先帶三位去房間休息,面條很快下鍋,做好了我給幾位送過去。”

李陟遐道:“有勞孟大哥,若有什麽我幫的上的,盡管吩咐。”

“擀三碗面而已,簡單得很,幾位貴客等着吃就行。”

孟源把我們引到西面的客房,這裏陳設簡單,一樣的幹淨整潔,被褥上還有淡淡的皂角味道。

我們雖帶着幹糧,但連日颠簸,我和妝成都沒有吃多少東西,現在安頓下來,肚子裏發出“咕咕”的聲音,我們二人臉上一陣發燙。

李陟遐笑道:“阿姊們稍等,我去看看給孟大哥打個下手。”

不出一刻,李陟遐和孟源二人端着三碗面進來。雖然只是普通的陽春面,卻因為饑餓而顯得格外的香。我們三人很快将面吃得一幹二淨。

孟源看着我們狼吞虎咽的樣子,開心道:“姑娘們喜歡的話鍋裏還有。我再去盛來。”

李家有家訓,吃飯只能有七分飽肚。我婉拒了孟源,妝成卻不管這麽多,又吃了滿滿一碗,總算心滿意足地抹了抹嘴,對我笑到:“太……太好吃了!這是我長這麽大吃的最好吃的陽春面了。”

孟源看妝成這麽欣賞自己的手藝,心情大好,爽朗笑道:“明日我上山裏給你們打些野味,那才是真的好吃呢。今日早些休息吧三位。”

“謝過孟大哥了。”我道。

孟源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端着碗離開了。

熄了燈,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地上,窗外的風吹動樹葉,隐約還能聽到不遠處小溪的水流聲。

李陟遐盤腿坐在床邊,懷抱着離開應京前張念扔給他的那柄槍,把自己的身形隐匿在黑暗中。

并非是孟源沒有準備他的房間,他說不守在這放心不下。我何嘗不是因為有他在而感到安心,于是也便沒有堅持讓他回自己房間,只是對他說:“若是困了躺下睡會。”

妝成把一床被子鋪在他的身邊,道:“李大人用這個舒服些。”

李陟遐颔首謝過妝成:“行軍的時候睡得比這還不安穩,阿姊們放心,我可以。”

我躺在床上,望着屋頂的房梁,問他:“今日這個阮言一,陟遐你怎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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