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或許,你應該叫媽媽才對吧?

第五十章 或許,你應該叫媽媽才對吧?

文雅站在小小的陽臺上,想要遠眺,卻發現其實也看不到什麽風景,城市的風景被樹梢藏在後面,隐隐約約露出些零散的燈光。

文雅此時情緒複雜,當你的人生中突然出現了一個競争對手,他可能搶走你所有的東西,你會怎樣?文雅恨不得對方去死,她的願望達成了,它真的死了,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但當她聽說那個“競争對手”甚至無法稱它為“胎兒”,它只能被叫做瘤,根本沒有生命意識時,或許,微風吹過的某一秒裏她希望這個“弟弟”是真實存在過的。

手機屏幕顯示爸爸,文雅冷笑地開了免提,對面的音量爆炸式沖出小小的音筒。

“文雅!你怎麽把各個部門的章都拿走了,你要幹什麽,造反嗎?!”文正弘氣得夠嗆。

江影在旁邊安撫他,拿捏着虛弱和柔弱的尺度,“好好跟雅雅說。雅雅那麽乖,肯定是章雲讓她這麽幹的。”

“明天趕緊把公章都還回去,各個部門因為你都停擺了!”文正弘聽到章雲的名字,氣不打一處來,連帶着看女兒都不順眼。

停擺?怎麽不直接破産呢。

文雅把手機拿近些,随意喊了聲:“爸。”

“行了,趕緊把章都還回去,我和你媽的事兒你就別摻和了。”文正弘聽到那聲爸,口氣松軟了些,他現在只剩這麽一個女兒了。

文雅叫他,只是為了測試他能不能聽到自己講話。

啊,聽得到就好。

“爸,你給你死去的兒子起名字了嗎?”小時候村裏有條河,她總被大孩子帶着去抓魚,他們會帶一把小刀,在路上撿幾根粗壯結實的木棍,一路上把木棍的頭部削尖,到了河邊,拿木棍叉魚。

陽光進入水裏有折射,要是不小心魚沒叉到,反而會叉到自己的腳,但文雅在這方面仿佛有天賦,在所有人沒有收獲的時候,她總是能非常精準地叉到魚。

瞧,她這不是又叉到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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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這話,文正弘簡直暴跳如雷。

下一秒他聽到女兒在那邊冷笑着建議:“要不叫葡萄吧。”

“葡萄?你什麽意思?!”文正弘氣得發飙,但那邊已經把他的電話挂了。

“文雅,吃粽子了。”孟真在屋裏喊她吃夜宵。

粽子是儀湘回來在路上買的,雖然今年的端午還沒到,但大街上已經有人開始賣了。

文雅回過身,站在黑暗中,她望着朝她招手的孟真,怎麽辦,她也曾狠狠叉過這條可愛的小魚。

“好黏。”江米渣全都黏在孟真手上,汁水險些掉在她的衣服上,趙圖南也在吃騰出一只手抽了張紙巾給她。

儀湘嫌棄女兒狼狽的吃相,她早早拿出了白色金邊骨瓷盤,拿刀具切開粽葉,用小勺子優雅地挖着棗泥餡兒吃。

文雅也坐在她旁邊,動作一致,仿佛她們才是親生母女。

孟真翻了個白眼,她險些都要忘了文雅的老毛病,喜歡搶媽,在外面裝自己才是儀湘的女兒。

明明自己有媽,孟真一口吞掉剩下的糯米,再裝你也不是。

儀湘吃完粽子,又拿出一小盒甜點分給女孩們,邊分邊說:“男人吶,沒談的時候就像這粽子,粘手的很,但你剛開始談吧,這男人就變成了酥皮點心,拿起來就滿地掉渣。”

王琦捧場地鼓掌,“阿姨,精辟!”

在場唯一的男士趙圖南默默看向王琦,眼神傳來訊息:吃點心都堵不上你的嘴嗎?

王琦立刻收手又收聲,把掉渣點心吃掉。

孟真吃完就往沙發上一窩,儀湘看她打字的樣子就知道她又在給“衣架子”留言,“衣架子”已經失蹤快兩周了。

儀湘把粽葉和點心盒子丢到垃圾桶,又言有所指地說:“男人也像暖寶寶,搓一搓,溫暖你一會,但現在它都不熱了,還粘着幹嘛呢,不熱了就該撕掉,扔了,再貼一個。”

趙圖南和王琦已經收拾好背包,準備下樓。

儀湘喊道:“孟真,送趙律和王琦下樓,順便把垃圾丢下去。”

王琦邊下樓邊興奮地問趙圖南,“老大,要是孟真進我們組的話,能不能把我們倆分到一個項目?”

趙圖南反問她:“1+1 一定大于二嗎?”

“你這是什麽意思?”孟真捶了他肩膀一下。

“瞧不起你們的意思。”趙圖南歪了歪脖頸,“這邊也捶兩下,肩膀還真有點酸呢。”

孟真拎起垃圾袋,假裝丢他:“拿垃圾砸死你。”

“把你們倆分到一個組,就一個結果,幹着幹活開始聊八卦、買衣服、看視頻,工作效率直線下降。知道為什麽律師幹活總是男女搭配嗎?”趙圖南說,“因為男的跟女的一般沒什麽話聊。”

“怎麽可能,你瞎說。”那談戀愛的男女是怎麽搞到彼此的,上來就肢體接觸啊。

“哦,不好意思,剛才說的不準确,我修改一下,是男律師和女律師一般沒什麽話聊。”趙圖南笑了笑。

剛出門洞,一陣邪風吹過來,孟真打了個冷戰,微笑着感謝:“辛苦趙律師把我們琦琦送回學校。”

“送她?”趙圖南邊說邊把背包卸下來,皺着眉問王琦,“你不能自己打車回嗎?律所不給報銷?”

趙圖南一只手拎着沉重的公文包,一只手脫西裝外套,丢給孟真,“冷還不多穿點。”

“诶,不用,我就兩步路的事兒。”他的西裝外套半挂在她的肩膀上,還帶着他溫暖的體溫。

“披着,我還指望儀律師帶我辦案子呢。”

這理由好有說服力啊,真不愧是資深律師。

王琦覺得她也好冷,或許她應該去車底躲一躲這邪風。垃圾桶就在幾步路開外,她老大還非得跟着,把他的西裝外套給人披好,還快人一步按開自動垃圾箱的按鍵。

這體貼程度,只是為了要案源?

她不信!王琦自己打了網約車,平臺今天做了次人,司機秒接單,距離她幾百米,一分鐘就到。

“老大,真姐,我的車到了,我先走了。”王琦說完快步往小區門口跑,瞧他老大那膩乎勁兒,她可不想在這小區裏當電燈泡。

王琦的身影消失在兩人的視線中,趙圖南上身只剩一件白襯衫,雙手按在她的肩膀,一改剛才的怼人語調,輕聲問她:“還冷嗎?”

“新暖寶寶的熱力是不是還可以?”他目光灼灼,像暗夜裏的點燃的一把篝火,迫切地燃燒着。

從小到大,明示、暗示,男生的表白孟真聽過太多,她不會聽不明白他的意思。

“不看着別人可是不禮貌的做法。”

趙圖南剛說完,孟真就猛地擡頭,對上他真摯的目光,和他随之而來的一聲悶笑。

孟真感覺自己被戲弄了,氣得又捶了他一下,把他的西裝塞回他懷裏,丢一下句話,飛快地跑回樓上了。

“那也要繼續觀察觀察才行,萬一持久力不行呢。”

趙圖南站在樓下,他的視線裏走廊角處的聲控燈一盞一盞亮起來,害羞了?跑那麽快。

趙圖南坐回車上,啓動車子,嘴角揚起一抹笑:持久?這事兒他最擅長了!

第二天一早,儀湘去律所交委托書,走手續。孟真也跟着要在律所待一會。

林修一般沒事兒不找孟真,此時卻特意來他們辦公室好奇地問她,“孟真你是加入湘姐的團隊了嗎?”

所裏最近都在傳,儀律師要組建自己的團隊了,她手裏雖然都是離婚案,但起碼案源豐富,收入也穩定。

如果可以,林修也想加入。

王靖雯聽到風聲也趕過來,“你最近跟湘姐怎麽都沒來所裏,你們是不是在辦文正電子那個案子啊。聽說推小三下樓的原配是湘姐閨蜜?湘姐的貴婦閨蜜也太多了。”

坐在對面的李耀冷冷地看着他們倆,“人家能帶你們玩嗎?”

“她叫孟真,你們倆叫天真。”李耀陰陽怪氣的語調任誰都能聽懂。

“不是,李耀你今天吃槍藥了?我一回來你就跟我吵架?”孟真看不慣他直接怼回去。

“那我問你,你為什麽就可以跟着湘姐辦案子?”李耀最近接到的活兒都是 dirty work,沒什麽含金量,這會直接影響到他能不能轉正。

五一過後律所的實習生陸續走了三四個了,但競争依舊存在。

孟真翻了個白眼,“湘姐喜歡我呗。”

李耀被她這個白眼氣到,猛地站起來,椅子都被他大力滑到一邊。

只聽他開口:“湘姐?這個稱呼你叫得還挺順口。”

李耀緊緊盯着孟真的臉,果然看到她的表情不自然得凝結在了一起。

果然,如他所料。

李耀大力地拍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李耀緩緩開口,“或許,你應該叫媽媽才對吧?”

孟真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被凍住了,她的腳一步都動不了,耳邊只有李耀憤怒地話語。

“孟真,你現在都不打算告訴我們實話嗎?想把我們玩得團團轉?”李耀伸出三個手指,“什麽三個轉正名額,你們母女倆,兩個關系戶就占了兩個,我們剩下八個人争那一個名額而已。”

林修和王靖雯愣在原地,“李耀,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事人就在這裏,你問她呀?難道我們孟大小姐連自己媽媽都不敢認嗎?”只剩下兩個名額,林修最近也辦了幾個不錯的案子,他馬上就要沒有機會了。

“這次曙光所的實習,我們每個實習生都是面試進來的,筆試、面試、一面、二面。孟真,你也是嗎?”李耀那天路過人事部聽 HR 小姐姐閑聊,說孟真根本沒參加面試,是硬塞進來的。

周圍已經來了一圈律師,其中不乏很多實習生,大家竊竊私語的聲音像成群的蜜蜂,刺在她的耳膜上。

“律所這是玩我們呢,我不幹了。”有一個失望的實習生直接從脖子上把工牌摘下來。

另一個也開始無聲地摘工牌,甚至王靖雯都狠狠瞪了孟真一眼,準備摘工牌走人,“你也太能瞞了。”

孟真按住王靖雯的手,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對着李耀說:“不錯我是沒進過面試就進的咱們所。也不想瞞大家,其實我之前已經找到工作了,但是我從來沒有在律所實習過,才想來律所體驗一下,實習期結束,我就會離開,不會占用大家的轉正名額。”

“至于我媽,她一直想重操舊業,所以才來的咱們所。我們沒有公開關系,也是不想打擾到大家的正常相處。”

“很抱歉,對大家造成困擾。”孟真看向大家,她從來沒有彎過腰,但這一次,她深深地鞠躬向大家道歉,為她的走後門行為,為她的關系戶身份,為律所的公平競争規則,向大家真誠致歉。

“如果這件事給你也造成很大的困擾,我也向你道歉。”孟真對李耀也深深地鞠了一躬。

李耀接受了這一鞠躬,既然她做出承諾,三個月實習期滿就會自行離開,那轉正名額就還有兩個,李耀的心踏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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