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千裏追父，讨回妹妹屍骨
第六十四章 千裏追父，讨回妹妹屍骨
車子已經開了接近四個小時，儀湘已經明顯開不動了，孟真平時不愛開車，主要是北京的路況太差勁，她開一次，被人撞一次，後來索性不開了，但看這情形，她硬着頭皮也得上。
路過服務區，三人買了面包，匆匆吃了兩口，繼續上路。
儀湘跟孟真說了自己的顧慮，也跟樊小麗說了情況，做最壞的打算，但接下來還要用最大的努力。
儀湘看向孟真的手機，正在用今天小警察給的充電寶充電。
“或許還有一個辦法。”
“什麽？”樊小麗問，“只要能把我妹妹的屍體拿回來，怎麽都行！”
儀湘看向女兒，也看向清瘦的女孩樊小麗。
“開直播！”
“千裏追父，讨回妹妹屍骨。”
但是家醜不可外揚，一旦利用輿論的力量，可能她這輩子的父女情也就斷了。
樊小麗自然也想到了，她過年回家就發現現在村裏的老少爺們都在刷短視頻，一旦開直播，被他們村裏的一個人刷到，可能全村就都知道了。
那他們家在村子裏肯定會被人指着骨頭縫罵，她也再難回去了。
她們從下午開車，追到了晚上，到現在已經有五六個小時，依舊看不到那輛載着妹妹的車的影子。
兩個陌生人尚且這麽幫她，她的父親卻要拿妹妹的屍體去賺錢。
樊小麗狠狠地搓着自己的臉，她眼睛已經腫成了核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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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攥住拳頭說：“直播！”
孟真沒想到從前最抵觸直播的儀湘，竟然會用這個辦法。
她把手機鄭重地交給母親，“儀主播，來吧！”
孟真上了駕駛座，儀湘坐在副駕駛，她打開手機。
這一次沒有稿子！
沒有助理！
在疾馳的高速公路上，大車的燈光偶爾閃過，窗外是呼嘯的風聲，她登上賬號。
“大家好，這裏是夢真法律咨詢直播間，很久沒和大家見面了，我是儀湘，是前不久文正電子天價離婚案的女方代表律師。”
“在那件案子裏，我為我的當事人争取到了四十億的財産。”
“現在我直播的地點是在高速公路的一輛車裏。”
“此刻，此時，我正在為我現在的當事人争取一項權益。”
“只是這一次有所不同，我的當事人要的不是錢！”
“不是物品！”
“而是她妹妹的屍體！”
……
直播間的人氣并不高，只有幾百個人，并且因為涉及到了敏感詞，很快被封禁。
儀湘只能申請解封，去掉敏感詞，再說一次！
孟真拿過儀湘的手機給文雅打電話，“幫個忙，我媽正在直播，轉發一下直播間。”
文正電子周一剛剛更換了股東信息，作為大股東，文雅頗受媒體關注，各平臺的粉絲也飛快上漲。
更是多了一群想“嫁入豪門”男粉。
文雅看了直播，儀湘阿姨在講述案情，偶爾鏡頭能掃過駕駛座上的孟真，她雙手放在方向盤上，專注地開着車。
文雅在各平臺轉發了直播，又打給了公關部，告訴他們，之前約采訪的各個媒體如果這次願意幫忙，她可以安排專訪。
趙圖南是在朋友圈看到的文雅的轉發，心想儀律師還挺緊跟潮流，搞起直播了，沒想到點進去，看到一閃而過的側臉。
千裏追兇，開車的人竟是他的心上人？
認識她這麽久，他就沒看到過她開車，還是高速、夜晚，奔襲上千公裏？
趙圖南冷汗直冒。
趙圖南立刻給孟真打去電話，但那邊不接，給儀湘的手機號打過去也是一樣，最後只好給文雅打去。
“什麽情況？”
“就是你看到的情況。能幫忙就幫忙，不能幫忙別添亂。”文雅直接挂了電話，拿過公關部經理給的名單，給各家媒體打電話。
趙圖南此刻也不在北京，而是在冀晟公司駐場，冀晟正式啓動了搬遷和 IPO，時間節點很緊張，很多材料都要整理。
趙圖南給孟真發去信息：看到儀律師的直播了，你開車注意安全！祝凱旋歸來！
孟真此刻哪顧得上看信息，在進入江西省高速公路收費站她們看到過一次車子，但沒追上。
淩晨三點，車子已經開到了 D 市收費站，她整個人都僵硬無比，仿佛疊加了昨天跳舞的酸痛，胳膊都僵直了。
儀湘的直播間已經聚集了五十萬人，從昨晚十點到到現在，陪着她們，從江蘇追到了江西。
從 D 市開到樊小麗老家，還要一個多小時。抵達時，天已蒙蒙亮。
孟真把車子開到加油站加油，和儀湘兩人站在車旁喝水，車子已是遍身泥濘。
遠處紅霞鋪滿天際，這一次的日出，比孟真以往看過的任何一次都充滿希望。
她看到趙圖南的叮囑，簡單地回了他一句：已到 D 市，不必擔心。
若是以前，她肯定要抖個機靈，說上一大堆。
現在卻是精疲力竭，一個字都不想打。
只是昨天當一次好心人，就拉着母親踏上了千裏征途，孟真看着同樣滿眼血絲的樊小麗。
算了，她優點也就剩下善良了。
樊小麗在看手機，臉上帶着笑，孟真走過去，看到屏幕上稚嫩的女孩，穿着車間工服，帶着無塵帽，帽子裹着烏黑的頭發，眉眼與樊小麗有七八分像。
“這是你妹妹嗎？”
樊小麗點點頭，“她頭發本來比我還黑還長，小時候還被賣過頭發，被剪得貼頭皮，氣得大哭了一場，後來再也不許別人動她頭發了。”
“因為做化療，自己主動剃了。我妹妹她求生欲望很強的，多痛她都不哭。”樊小麗說道，擡起頭看孟真，“我做好跟那個家決裂的準備了。”
車子開進村裏，驚動了雞犬，驚起一片叫聲。
還沒聽穩車，樊小麗就沖進了一處院子。
儀湘剛下車，就踩了一腳泥，也顧不得許多，跟孟真一起沖了進去。
樊小麗已經跟穿着睡衣的中年女人扭打在了一起。
“我妹呢！”樊小麗發瘋道，“我妹妹呢！”
“你發什麽瘋！我怎麽知道你妹去哪兒了！”女人披散着頭發，“你爸從家拿走一萬塊錢，是不是給你了！”
“還給我！”
“我告訴你，我妹要是被你們配了陰婚，你最好天天守着你兒子，指不定他就出現在誰家的墳地裏了！”
“活該她配婚，小的死了還能結個婚，你這個大的瘋的看誰敢娶你！”女人吐了口唾沫，“就該把你老娘也拉去配，占了我的墳地！”
孟真不是第一次見女人吵架，但罵的這麽髒的還是頭一次。
“你們私闖民宅，我要報警了！”女人順手拿了一個盆砸過來。
孟真拉了一把樊小麗，才沒被砸到。
“報！你現在就報！偷我妹的屍體，現在就讓警察把樊老二抓了！”
“帶警察抓你爹，你樊小麗天打雷劈！樊小夢就是報應！”
“你再說，再說我撕爛你的嘴！”
儀湘趁她們吵架，幾個屋子都看了一遍，沒找到人。
“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走，我們去田裏轉一圈。”儀湘勸道。
電動車停在院子裏，鑰匙沒拔。
樊小麗騎上家裏的電動車就跑，邊騎邊喊：“門口那個自行車！”
孟真 get，推上自行車跟着跑。
田裏都是小路，汽車開不進去，電動車和自行車更方便。
天色已是大亮，儀湘坐在電動車後面，孟真在後面騎着一輛七扭八扭的自行車。
樊小麗遠遠指着，“那是我家田地，那座墳是我媽的。”
孟真看到了，一座長了草的孤墳。
樊小麗下了車，跑過去，一邊拔墳頭的草，一邊掉眼淚。
“媽，你保佑我，找回小夢的屍體，跟你埋在一塊。”
三人又繞着村裏的田地跑了一圈，沒看到哪家添了新墳。
昨晚的直播已經開始發酵，當天上午鎮派出所和 D 市的派出所都派了警察。
但找不到樊剛人。
孟真和儀湘一天一夜沒阖眼，中午在派出所狼吞虎咽各吃了一碗桶面，在椅子上就睡着了。
孟真正迷糊着呢，聽到有人說找到樊剛了，蹭地她就醒了。
“鎮派出所正開車把人帶過來。”警察說，“網上現在鋪天蓋地都是這個新聞，放心，局裏重視着呢。”
儀湘跟孟真洗了把臉，擡頭一看鏡子，兩人像是被吸幹了靈氣似的。
一個小時後，警車們剛被打開，樊小麗就沖上去揪住了男人的衣領。
“我妹呢！我妹呢！”
男人甩開她，“埋了！”
“能去哪，一個死人。”
“警官，我閨女死了，我把人埋了也不行嗎。”男人看着是老實巴交的農民模樣。
“重要的是你埋哪去了！”一個警察訓斥道，看到有群衆圍過來，“走走走，進去說。”
“咱們家田裏沒有，你把我妹妹埋哪去了！”
“田裏沒位置了，我埋別人田裏去了。”
警察拍了下桌子，“樊剛，你少耍滑頭，你是不是拿你女兒的屍體配陰婚去了！”
“我給她找個好歸宿！”樊剛梗着脖子說，“讓她下去有個伴，怎麽了！”
“再說了，她治病花我一萬塊錢呢！這錢你掏啊！”
“你們父女的親情，就值一萬塊錢嗎？”儀湘氣得手指發抖。
“我養她這麽多年，就花了一萬？”樊剛指着樊小麗，“我養你這麽多年，你找警察抓我！”
“我告訴你，你妹就算是死了，也得給我交彩禮！你未來結婚，彩禮也得全給我！”
孟真悄悄在旁邊開了直播，評論裏有不少 D 市的人。
“這女孩我們村的，這爹前幾年娶了新媳婦兒，剛生了兒子，這是攢錢給兒子花呢。”
“有了後媽就有後爹！”
“妹子你別急，我現在就去我們村上看有沒有新墳！”
“我也去！”
“附近村的咱們都去看看，誰家沒死人，卻添了新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