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徐又焉,”徐荼突然非常嚴肅的看向他,在聽到他那句不知道是揶揄還是真心的話語後,“你是真的愛我嗎?”

徐又焉沒有說話,只是眼眸垂着,用一種俯視的角度去端詳她,既像是去探究她到底在想些什麽,也好像并不在意,只是單純的覺得她的問題有趣,嘴角噙了一抹笑意,有一種掌控一切的沉穩。

徐荼只等了幾十秒,就險些要窒息在這壓迫性的眼神裏,她指尖掐緊掌心,看向徐又焉的眼神裏,仿佛有一種就義似的凜然。

她突然伸手拉過了徐又焉的手,指尖錯過那根樹枝,而後将他的手掌放在了自己的領口處。

“你是喜歡我,還是只是覺得我是你的,想要我?”

這一幕太過熟悉,四年前徐又焉扯着徐荼讓她和祁安分手的時候,她也說過這樣的話。

只不過那時候徐荼本就是故意的,帶着一種豁出去的不要命,非要把事情鬧得不可收拾。

所以幾乎是瞬間,她就講連衣長裙全部脫光。

可這一次,她看着他的眼眸,問他是愛她還是只是貪戀她的身體。

徐又焉冷笑着,猛地伸手就捏住了徐荼的下巴,向前一扯,徐荼的整個人都完全落在了他的掌控下。

幾乎是毫米間的距離,徐荼覺得自己只是輕輕一動,就可以觸碰到他的身體和嘴唇。

如雷的心跳轟鳴,幾乎要擊穿她的耳膜似的。

那種不安、緊張、躁動和籠罩在她周身的,屬于徐又焉的男性的味道,讓徐荼下意識的閉上了眼。

徐又焉的手指摩挲過徐荼的唇畔,起先是一點點溫柔的觸摸,而後突然用力,讓徐荼吃痛的想要掙紮,卻又被箍的死死的。

那一刻徐又焉仿佛根本不是她認識的四哥,像是披着儒雅外表的瘋子,極盡可能得,一點點折磨着她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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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荼連氣都呼不出,憋得一張臉通紅。

竟然一瞬間也分不清自己溢餘胸腔內的情緒到底是什麽。

她甚至想,若是徐又焉當真在這一刻要了她,倒是更好的結果。

彼此解脫,就再也會回到正常的兄妹關系,更無謂男女之情了。

徐又焉卻是在感受着到她幾乎要喪失掉的緊繃情緒後,冷笑着,一字一句說道:“徐荼,別作踐了自己,也不要作踐我。”

說罷,手一松,徐荼幾乎是瞬時跌回到了座位上。

“你若是願意跟沈家那小子談,你就去談,若是非要去結這個婚,那我就成全你,風風光光把你嫁了。”

“這件事情上我絕不幹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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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雁紫湖的時候,是下午四點。

申叔說爺爺剛醒,還在念叨小五是否回來了。

徐荼幾乎是小碎步的跑到爺爺屋裏的。

下巴處還有被掐緊的餘痛,和嘴唇紅腫的火辣。

進門之前,大喘了一口氣,努力把情緒平和起來,這才敲門進入。

爺爺明顯比她走之前的狀态更差了些。

她之前就聽說,老爺子倔強,拒絕使用化療和放療,靶向藥物配的并不太成功,目前也不過是靠療養來續命。

人越發的瘦,臉色蠟黃,穿着姜黃色的絲質睡衣,袖口處空蕩蕩的。

看到徐荼進來,還是眼睛發亮的笑了笑。

徐荼立刻走過去,坐在了他的身邊。

“辦好了?”

“恩,”徐荼說着,就從口袋裏掏出東西來,想要把瑞士銀行的秘鑰塞給爺爺,卻被他笑着搖搖頭,放回到了徐荼的掌心中。

徐荼不明所以,卻又不敢說話,正想找紙筆,就聽到爺爺笑着說,“都挪走了,想說什麽都可以說了。”

他的身體太差,氣溫也太低。

進入了一月,海城幾乎陷入到潮濕陰冷的巨大怪圈裏,就連正午的時刻都很難見到太陽。

以徐延國目前的身體狀況,已經不可能再去看天鵝湖了。

所以讓徐又焉撤掉了房間裏的所有竊聽器。

只不過他想說話的人不在,倒也沒什麽用處。

睡的一日日多了起來。

“這個我不能要的,太重要了。”徐荼還是想把秘鑰還回去,卻被爺爺再次攔住。

“留着吧,以後自然有人告訴你怎麽用。”

說着,他反而把目光投向窗外,看着灰暗的天,連只飛鳥都沒有,“小五,快過年了。”

徐荼點點頭,“快過年了,過完年春天就來了,騰訊裙罷扒三〇七泣霧三溜收集滋,源多多歡迎加入爺爺就會越來越好,到時候我再推你去看天鵝。”

“咳咳咳咳,”徐延國笑着,拍着徐荼的手,“小五啊,爺爺是真的喜歡你,你跟她很像很像啊。”

這是爺爺第一次提及一個徐荼不知道的人,聽起來說的并不是奶奶。

但徐荼沒有去問這個她是誰。

只是陪着爺爺看着窗外的天,靜靜的坐着。

時間的流逝在這刻仿佛是具象的,雲動、風動都是痕跡。

而後在太陽落山,工作人員不着痕跡的打開燈的瞬間,爺爺突然開口,“你四哥是不是跟你表白了?”

徐荼眼睛瞬時微微睜大。

徐延國立刻笑了起來。

“不愧是我帶大的,我走一步他算三步,還真是把我猜的清清楚楚。”

“就是不知道,這次他能不能比我多想一步。”

徐荼雖是不知道爺爺說的具體是指什麽,但大抵也能猜到,不論是爺爺還是徐又焉,在拿她做博弈。

她反而淡然了起來,“爺爺覺得我該如何回答四哥?”

“你喜歡你四哥嗎?”

徐荼“嗯”了一聲,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她若是遵從了內心,就一定要承認她對徐又焉的感情。

是十一歲跟在他身後,把命運的賭注壓在他的身上時,耗盡全部勇氣的信任;是十二歲初潮,看着也不過才21歲,尚且算作青澀的男人跑去把所有的衛生巾給她買個齊全的尴尬;是十五歲嚣張跋扈,他眉眼帶笑的縱容着她的寵溺;是十九歲她脫得幹淨,他卻忍着怒火,給她穿上衣服的克制。

她人生的半數時間,已經跟他緊密的契合在一起。

是她想否認都否認不了的愛情。

“咳咳,若是我不同意,你會和又焉在一起嗎?”

“我不會的,”徐荼搖了搖頭,“我既然四年前答應過爺爺,我就會永遠做到。”

“能姓徐已經是我不曾想過的幸運,我知道要放棄什麽。”

徐延國到底是大笑了起來,卻扯着傷口,疼得咳嗽聲不斷,眼看着門口的護士推了一半的門,又被他給轟了出去。

好難得平複了情緒,枯枝幹癟的雙手拍着徐荼白皙柔軟的手背,“若是我死了,又焉掌管了徐式,他說你們可以在一起,你會嗎?咳咳。”

徐荼被這個問題問的愣了一下。

繼而很果斷的搖了搖頭,“爺爺你放心,我即已經答應了你,就永遠不會做出違背徐家的事情。”

徐荼的手被緩緩的握着,半響沒有聲音再響起。

說了一個下午的話,徐延國已經疲勞不已。

申叔進來說老爺需要休息了,徐荼這才起身,剛想說幾句熨帖的話,就聽到爺爺說道:“小五,京市那家幔京原本是打算作為遺囑給你的,既然回來了,現在就拿去練練手,以後好幫着你哥些。”

說着,囑咐了申叔幾句,就閉了眼眸,呼吸綿長。

徐荼是想過,徐家偌大的家業,既然把她叫回來,是總要做些什麽的。

但她從來沒有想過,爺爺竟然要把幔京給她。

徐家在酒店領域的涉足并不深,京市的幾塊地皮,是早年爺爺還在實的時候批下來的。

那時候國家急需旅游業的發展,他扔了大半的家産,身先士卒去做酒店。

幔京不算什麽連鎖的大酒店,但在京市,絕對算得上數一數二的老招牌。

位置好、服務好,雖然裝修已經陳舊,但勝在最初的布局就頗有前瞻性,所以實用度足夠。

早年一直是徐清源的媽媽,徐卿管理。

只不過徐卿并不熱衷于做這些事情,委托了專業的經理人,不過年底拿些分紅罷了。

把幔京就這樣直截了當的給她。

徐荼都可以想象到徐家會引發怎樣的振動。

幔京不值錢,所以爺爺也并在意,甚至不屑于放進遺囑裏。

這就意味有更多的東西要給到她。

徐荼呼了一口氣,跟着申叔一路走到休息室,推門之前她到底還是有幾分沉不住氣,問了句,“申叔,什麽時候說?”

“老爺的意思是今晚,下周小圖小姐可以先去京市了解一下情況,幔京在做新年活動,您先試試水。”

徐荼學的是經濟,與酒店管理幾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關系。

讓她去給徐又焉做數據模型尚且對口,讓她一個剛剛回國,沒有任何工作經驗的人去管理一個30年的老酒店。

天知道爺爺是愛她還是恨她。

這樣的鍛煉方式,倒是跟徐又焉成年禮被送去部/隊摔打了整整一年,有着異曲同工啊。

回到休息室,徐荼是聳着頭的。

茫然大過恐懼更大過無措。

空降下來的二代,想也知道會面臨怎樣的處境,徐荼不懼,她更不知道,要做些什麽?

所以看到坐在沙發上,處理着工作,看到她來将眼鏡取下,眼底有淡淡的倦色,卻抵不住骨子裏的運籌帷幄的男人,徐荼幾乎瞬時就忘記了之前他們的龃龉。

就像是融入骨血裏的親人,饒是再大的争吵,再多的憤恨,也總能在頃刻間,因為彼此的一個眼神或者一個擁抱而消融。

她沒有在父母身上感受過的這種安全感,徐又焉全都給她了。

徐荼向前走了兩步,在徐又焉的膝前半蹲了下來,仰頭看着他的眼眸,“四哥,爺爺說要把幔京給我。”

眼鏡被放在一旁的紅木桌上,徐又焉長臂一伸,把徐荼拉起,放在了旁邊的位置上。

“爺爺比我想象中的着急啊。”

“徐荼,”他突然叫了她的名字,看到她眼眸迷茫的看向他的時候,到底憐惜占了大半,不由自主的捏了捏她的鼻子,“你是不是告訴爺爺,不論何種情況,你都不會跟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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