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徐荼沒想到他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可聯想到爺爺問她,徐又焉是否跟她表白,她大概就可以明白。

徐家兩個最聰明的人,拿她當棋子,暗自較勁。

徐荼點了點頭,算是給了他一個肯定答案。

徐又焉便沒再多言,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便起身說了句,“走吧。”

走出雁紫湖的時候,恰好太陽落山,只留下最後一抹餘晖,映着整個湖面像是一副濃墨重彩的油畫。

湖面的天鵝緩緩游動,閑适而優雅。

“你知道爺爺為什麽喜歡這裏嗎?”

徐荼搖了搖頭。

“因為這裏離靈覺寺最近。”

徐又焉沒有想繼續說的意思,徐荼也不想問。

兩個人前後走着,一直到上了車,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他把人送到了孫載怡家樓下,又當着徐荼的面,安排彭宇去整理幔京的資料。

最後只說了句,“年後我也會回京市一段時間,若是有什麽困難,随時找我。”

距離拿捏得當,像個成熟穩重的長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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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荼說了聲,“謝謝四哥。”

就眼看着車子駛出小區大門,消失在路的盡頭。

不知道為什麽,徐荼有一種隐隐的預感,這次之後,她跟徐又焉怕是很久都不會聯系了。

彭宇幾乎是連夜整理出了幔京的所有資料,第二天一早就發到了徐荼的郵箱裏。

她坐在孫載怡家的沙發上,叼着面包片,盤着腿,一頁頁的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材料。

上到管理層,下到保潔阿姨的人員信息,最早可以追溯到幔京剛剛開業至今的所有賬目明細,甚至包括與各大政/府/部/門,采購單位等往來的財務證明。

明的暗的,一應俱全。

就連目前客房部經理與前臺女性之間的不正當男女關系都存在在這份材料中。

這樣一份資料可以在一夜之內拿出來,只能說徐又焉早就猜中了爺爺的打算,提前為她做了安排。

徐荼不是學會計的,雖然經濟大類在外人眼裏不分家,但其實截然不同,所以這些資料,她足足看了三天。

以至于最後孫載怡看不下去,拎着徐荼的耳朵就要把她揪下樓去散步。

“徐小五,你在孵小雞嘛,一動不動的。”

“赫爾辛基下雪的時候,我可以半個月不出門的,這才三天,小意思。”

徐荼一邊說着,一邊在幾個關鍵崗位的管理層的任職簡歷上畫了兩個圈。

很多時候深處其中看不出問題,但作為旁觀者,僅僅通過簡歷,都可以看出整個酒店內部的派系鬥争問題。

分管客房服務的總經理姓趙,徐荼問了徐清源,是他父親趙重贊的表弟,趙珂丞,90年生人,算不得年輕,但四年前才進入幔京,就一舉做到了這個位置,是誰的人就顯而易見了。

另一個主管經理負責餐飲服務,姓滕,今年四十八歲,是從幔京成立就一直在這裏工作的老員工,人雖然能幹,但與供貨方關系緊密,幔京近十年的采購人員都未曾變過。

這在任何企業都是大忌。

更別說還有負責前臺的總調度,負責會務的會務部,迎賓部等等。

幔京作為一個成熟的一線城市标杆性的酒店,每一環都盤根錯節。

爺爺這種時候把幔京扔給她,還真是老謀深算。

徐荼叼着筆,在紙上畫着各種人物關系圖。

孫載怡看着她攤了一地的紙,伸腳踹了踹,咬着下唇思忖了許久,“小五,你把我帶走呗。”

徐荼還沉浸在關系網中,冷不丁的聽孫載怡說了這麽一句,沒當回事,還以為是她日常示愛的話語,頭沒擡起來,敷衍的應着,“行,我走哪都帶着你,我最愛你。”

“不是這個意思,”孫載怡坐在了徐荼旁邊的沙發上,撫住徐荼的肩膀,愣是讓她擡頭看向自己,“我去給你做助理,總經理助理,怎麽樣?”

徐荼這才明白孫載怡這話的意思,下意識的回了一句,“不怎麽樣,你一個海大的高材生,為什麽要去給我做助理。”

孫載怡一直以來成績都比徐荼好上不少。

那時候徐荼剛剛從末寨來到京市,饒是徐又焉已經提前為她一對一突擊補習過大量的基礎知識,但她還是像聽天書一樣度過了轉學的前三個月。

是孫載儀一點點的,把每一個知識點背後涉及到的基礎性原理教給她,帶着她複習預習,她才勉強可以跟上學業。

雖然後來她追了上來,但還是落了孫載怡不少。

若非當年高考時她家中出了事情,只怕現在她早就在最高學府讀博了。

所以在徐荼心中,她一直是比自己更适合做學術的存在。

“我家目前的情況你知道的,我爸不放權,幹的正熱乎着,外面那個小孩子一直做着長大成人接班的春秋大美夢,我若是一頭紮進實驗室,我媽後半生就跟眼淚過吧。”

跟徐荼學習經濟不同,孫載怡一開始讀的是物理學,後來被迫轉去學管理,聽說是她母親為她鋪路,打算接她父親的班

只不過他父親擺明了暫時不想放權,孫載怡前兩年在公司實習了一段時間,效果不佳,明裏暗裏總有人縱着她,像哄着孩子玩似得,根本不讓她涉及任何實質性的工作。

“雖說管酒店跟管企業不一樣,但去試試才能知道自己到底幾斤幾兩,更何況你一個人回京市,我不放心。你四哥天高皇帝遠,我怕徐家那些人欺負你。”

徐荼認認真真的端詳了孫載怡許久。

她好像還是十二歲時認識的那個她,又好像不是了。

瘦了,漂亮了,不會因為點滴小事就哭鼻子,也不會怯懦的躲在身後,被父親罵着拿不出手。

她現在會大笑,會調戲,會罵着髒話喝着酒,會在很多事情随性的活着。

可她盈盈亮着眼睛,說我舍不得,就像她們從京市一起轉學來海城的時候,孫載怡也是這麽說的。

徐小五,我舍不得你。

所以她跟着她從京市來到了海城,現在,她還要為了她,從海城回到京市。

徐荼笑着把手伸了出去,“你好,孫總。”

孫載怡笑得更加燦爛,面若桃花似的好看,伸手會握住她的,“你好,徐總。”

兩個青瓜子入主酒店,未來是可想而知的驚濤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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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荼臨走前攢了個局,雖說過年還會回來,但短時間內想要再見面還是會難一些。

于是約了江一一、沈濃,自然順帶着還來了兩個尾巴。

段嚴章和徐清源。

地方就定在了付坤的S。

海城說大很大,說小也小,上規格上檔次又熟悉的酒吧,摸來摸去也還是付坤這裏。

吧臺那個長得像Pare的小男生已經不見了,徐荼還頗有幾分不舍的偏頭問了句付坤,“那個能把葬年華調的很好喝的小帥哥去哪裏了?”

付坤一臉的痛心疾首,“小五,哥哥我算求你了,下會兒你別來我這調戲小男生了,阿BEN是我從全國大賽上挖來的調酒師,愣是讓你哥給我弄走了。”

徐荼聞言愣了一下,繼而大笑着拍了拍付坤的肩膀,“徐先生心眼小,你多擔待。”

付坤幾乎是倒吸了口氣。

這偌大的海城敢說徐又焉心眼小的,也就只有徐荼了。

包間自然是開了六樓的Svip,都是自己人,喝酒唱歌打牌都玩的熱鬧。

徐荼托着腮,給下家的徐清源為了口牌,看着他快樂的大喊一聲“吃”,笑着看似随意的問了句,“爺爺把幔京給我的事,你媽沒生氣啊。”

說這話的時候她就想起了那天的徐又焉,不着痕跡的只三言兩句就從徐清源嘴裏把想要知道的內容探聽到。

好像她當真學走了三分。

徐清源聳了聳肩,“我媽沒什麽關系,本來就是拿分紅,你又不可能不給她,我爸比較爆炸,最近這幾天說話太難聽。”

“比如?”

徐清源掐起腰,學着趙重贊的那副老學究的模樣,還假模假式的推了推眼鏡,“你外公真是瘋了,那野丫頭是給他灌了什麽迷魂湯,自己親女兒都不管,我看再沒有人管管他,早晚整個家業他都要給人家了。”

說完,大家哈哈笑了一群。

江一一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小圖不是你外公戰友的孫女嗎?你爸怎麽那麽大敵意。”

“誰知道,”徐清源聳了聳肩,“只要不給他他就有意見吧。”

倒是沈濃吃驚的問了句,“徐又焉不是你親哥嗎?”

“誰跟你說的是她親哥啊?”孫載怡反問了一句,“小圖是四哥二十歲那年替爺爺帶回來的,所以他們很親。”

沈濃眼珠子瞪得更大了。

“徐小圖你騙我,你跟我說你們倆是親兄妹的!”

徐荼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不太理解她現在這麽巨大的反應,“有什麽太大的差別嗎?”

“差別大了去了!”沈濃激動的站了起來,麻将桌跟着抖了抖,險些把牌推倒,“我從第一眼見徐先生就覺得你們倆不一般,暗潮湧動,眼神拉絲,天雷勾地火……”

“等等,”徐荼立刻制止住了沈濃,不愧是在國外讀了将近十年書的人,成語用的當真是駭人聽聞,“說人話。”

“人話就是你倆不一般,或者說你哥對你圖謀不軌,都寫臉上了,看Pare時就差沒吃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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