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海城的曼甯酒店是除了三亞之外,亞洲規格最高的。

定位是頂奢。

最基本的大床房價格也要在五千往上,若是碰到節假日,自然水漲船高,曾經創下全酒店最低房間五位數的記錄。

徐荼能來這裏做管培生,她自己不用動腦子都知道,是因為徐又焉的關系。

了家和徐家,本就是認識的。

她在這種事情上向來不會扭捏,靠她自己,呵呵,可能早就凍死在末寨的樹林裏了。

公司給的入職準備期很長,四月份正式進入酒店的旺季才開始。

徐荼沒有着急回海城,想要等的人還沒等到,自然要下點鈎子來勾一下。

于是和孫載怡去了一趟環球影城。

她其實很少去游樂園,徐又焉怕人多,走到哪裏都喜歡清場,自然不會考慮游樂場。

後來長大了些,才和孫載怡江一一她們去過一趟迪士尼,只不過剛剛體會到游樂的美好,她就被扔出了國。

歐洲的游樂園乏味的很,更多的時間都用來滑雪和露營。

還是孫載儀說的,若要給人一種徹底放松下來的感覺,必然是去游樂場裏拍上照片,發到社交媒體上。

和當年沈濃教給她如果吊着心儀男生的招數一模一樣。

“我告訴你,來這裏要怎麽玩,甭管你是千金大小姐還是酒店主理人,咱們都是女大,不帶腦子來就是瘋跑就行的女大,買個袍子買個魔杖,kuku就是拍。”

徐荼笑着點頭應着。

在玩這件事情上,孫載怡是個實打實的專家。

好在兩個人去的是淡季,人少,又高價買了優速通,體驗一把任其玩耍的快樂。

徐荼從小就是個不會對高空或者失重恐懼的人,過山車坐了三趟,以至于最後孫載怡幾乎腿軟的下來,再也不嘴硬說她也可以了。

又在魔法區拍了不少的照片,徐荼各種糖果買了足足一書包。

震驚的孫載怡一臉詫異,“你記得你不愛吃糖啊。”

“就當成是京市特産,到時候入職送給幔京的同事吧。”

孫載怡一臉嫌棄,“那你不如送點可存數字的會員來的實用。”

卻沒想到徐荼當了真,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好主意。”

當真是立刻就給彭宇發了信息,要了一百份的年度會員。

排除掉想要給引人注意的目的,這場游樂也是足夠的愉快。

從回國以來,徐荼就一直緊繃着。

幫爺爺做事要謹慎,被趙重贊威脅要冷靜,還有徐又焉三天兩頭撩撥着她,努力克制着內心的欲望與叛逆,當真一刻都不敢松懈。

現在滿園子的跑,感受着大家的熱情和快樂,她也不由自主的眉眼帶笑。

孫載怡連夜和跟拍對接照片,愣是趕在了睡覺前,整理出了一整套能夠體現徐荼惬意心境的片子。

少女長發揚起,裙袂飛揚,漂亮的讓人挪不開目。

那頭在赫爾辛基燙的糟糕的蛋卷長發經過了四五個月的沖洗,已經散成長及腰部的偌大卷發,帶着一種恣意而妩媚的美。

孫載怡詞都替她想好了。

“無事一身輕,快樂。就這麽寫,你看那些人今晚能不能睡着覺,估計能把照片放大了按個研究你的表情和心事。”

徐荼笑着應着她,“行,孫大小姐說什麽是什麽,我這就發。”

徐荼的朋友圈寡淡,很少會主動發些什麽,最新的還是之前和Pare他們去滑雪時,為了氣徐又焉發的。

當下按照孫載怡的要求,編輯好內容,剛要點發送,手就猛地被她拉住,“你別忘了把徐先生屏蔽了。”

徐荼不解,“為什麽?”

“你傻啊,曼甯酒店最需要人最鍛煉人的地方是哪裏?”

“三亞?”

“這不就得了,你應聘的是前臺,最後讓你當管培生,還是在海城曼甯,這事誰操作的肉眼可見,現在倒好,你不回去謝謝你四哥,跑出來野,你讓徐又焉看了怎麽想?”

“愛怎麽想怎麽想呗。”徐荼聳了聳肩,不以為意。

她跟徐又焉現在的關系就是一整個攪不清,亂糟糟的。

但兩個人也默契的沒有非要捋出個一二三四來,好像就放任着這份說親密也不算親密,說清白肯定一點都不清白的關系。

就像那晚,徐又焉調侃着說要娶她,徐荼竟然沒有慌亂,仿佛這種話在他嘴裏說出來是很正常似的。

只應了句,“謝謝四哥喜歡。”

跟他一樣的沒臉沒皮。

她現在想開了,堂堂徐先生都不在意,她一個馬上就改頭換面姓陳的丫頭片子替徐家的名聲操什麽心。

瞎內耗而已。

“萬一你四哥來把你擄走怎麽辦?”

“他敢,”徐荼硬聲說了句,“現在是法治社會!”

天知道為什麽一個又一個的總把徐又焉當成□□似的。

孫載怡扁了扁嘴,頗為不屑。“你就嘴硬吧,你這幾年不在海城,是沒聽過徐先生的事跡。”

徐荼挑了挑眉,“能有什麽事跡,就是徐家的名頭大而已。”

孫載怡冷哼了一聲,“我就看看等徐先生來找你,你會怎麽辦。”

不怎麽辦。

徐荼想好了,就是徐又焉人站在她面前,她都絕對不會再做出出格的事情。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麋鹿興于左而目不瞬。

她現在是成長了的徐荼。

所以誰都沒有屏蔽就把照片發了出去,內容自然是按照孫載怡說的。

@徐徐荼之:超開心!無事一身輕!

不多時,點贊量就直線上升,熟悉的不熟悉的難得看到徐荼發個朋友圈,又是美得挪不開眼的照片,就連北歐慣常不太用微信的人,登上來都給她點了個贊。

江一一在評論裏大罵她倆的沒良心。

——@一江水:你倆竟然跑去玩不叫我!!!我看你倆誰敢再來見我!!

——@沈能能:江一一,咱倆一起,掐死她倆

——Pare:美!

Pare會打中文,逗得徐荼給他回了個“牛”。

評論和贊太多,徐荼後來實在懶得點開那些紅點點,任由它不斷增加,自己則把手機扔在一邊。

洗了個澡,敷了個面膜,又找人來家給她倆做了個專業按摩,放松一下走了一整天的雙腿。

等到一切都妥當,已經是下半夜。

徐荼的眼皮打仗,直接睡了過去。

隐約中還聽到孫載怡跟她說,有未接來電。

等到第二天一早醒來,紅标的數字已經呈現99+的符號。

拉都拉不到底的點贊和評論。

徐荼幾乎是瞬間點開關上,只切了想要看的人聊天界面,果然看到了祁安給她發來的信息。

祁先生:【還在京市?】

祁先生:【出來聊聊吧,我有辦法幫你】

時間是前一晚的十一點,許是徐荼沒有回複,他在十一點半還給徐荼撥了個語音通話。

今天早上,又沉不住氣的發了條信息。

祁先生:【阿圖,你不想知道小望現在在做什麽嗎?】

她就知道,祁安一定會提及陳望。

趙重贊能把陳廣傳帶出來,祁安在中間起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當年祁安能夠深入末寨,從陳望嘴裏套出關于她的事情,又來到京大來接近她,她就應該想到,這個人不簡單。

只是那時候她太年輕,十八歲剛剛進入社會的年紀,之前的七年又被徐又焉保護的太好,才輕而易舉的因為他是祁芸絨的親弟弟而放松了警惕。

她跟他,說過一些私密的事情。

如果說上次見面徐荼還不知道他的目的,只覺得他一遍遍說着要追回她奇怪,那現在,她大概猜出了七七八八。

徐荼有自己的打算,吊着他,沒有回複任何的信息。

切出跟祁安的聊天界面,有不少京市以前的同學和朋友發來慰問。

不外乎是徐荼回了京市,自然要聚一聚。

徐荼不在意的一路向下滑,突然冷不丁的一個咯噔。

@徐又焉:【還不回來?】

只一句話,徐荼卻能想到他說這話的表情。

半帶着笑意半帶着冷意,若是她在他面前,只怕又會捏着她的鼻子,說她是個沒良心的丫頭。

徐荼不由得咽了口口水,連忙切了出去。

生怕留下什麽【對方正在輸入】一類暴漏她看到信息的痕跡。

掩耳盜鈴。

不回複就是不知道。

孫載怡還在睡覺,不知道她昨晚熬到幾點,現在還微微打着輕酣。

徐荼擡眸看了眼時間。

九點五十。

當即赤腳起來,快速的洗漱完畢,又去取了一瓶冰水。

咕嘟咕嘟灌了幾口,這才精神了起來。

認真的琢磨着要和祁安見面的事情。

她從幔京卸任之前,讓方蕊給了她一份李明偉的簡歷,又排查了所有幔京的員工,确認媽媽和陳望并不在幔京。

只有陳廣傳一個人,化名李明偉,作為餐飲部的普通盤點人員已經工作了三個月的時間。

算下來,是從她第一次被徐又焉帶回國不久之後就入職的。

做的是最簡單的盤點工作,核查采購數額和實際到店數額,然後在采購表上簽字。

除了名字,就連簡歷都是虛構的。

僞造了十年的采購經驗和相關的大專學歷,年齡也不過才四十八歲,足足小了他實際年齡八歲。

應該是直接套用了別人的名字。

這種事情對趙重贊來說簡直易如反掌。

沒有放在他更為熟悉的服務部而是放在了餐飲部,用途明顯。

方蕊的臉色不太好,搓着手,雖然沒有多說話,但總在若有似無得窺探着徐荼的表情。

最後徐荼放下簡歷,擡眸笑着對她說,“我之前查看賬單的時候,多次看到這個人的名字,非常仔細,很負責,特別好。”

多的話沒有再說,方蕊的神情也迅速輕松下來。

笑着說:“能讓徐總滿意,要獎勵獎勵他。”

徐荼點着頭說好。

能幹的員工,自然要激發他的動力。

祁安跟他提陳望,趙重贊也跟她提陳望。

想來是陳廣傳說的,她當年能從末寨逃出來,是陳望給她開了門,留足了偷跑的時間。

所有人都在賭,她對陳望是揣了愧疚之心的。

徐荼手指敲着桌面,腦海裏複盤着當年祁安接近她時候的表現和說過的話語。

“小圖,我姐姐死的不明不白的,她從來沒有參與過極限運動和探險運動,為什麽會跟着你四哥進山,這是我唯一想要知道的。”

“你四哥是怕我的,如果我們在一起,他一定會暴跳如雷,他肯定會找到我,到時候我以跟你分手為籌碼知道真相,他一定會把你送走。”

“我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人,不會耐徐先生如何,我只是想要一個我姐姐去世的真相而已。”

現在想來,這些話裏有非常多的漏洞。

祁安絕不只是想要知道他姐姐去世的真相,他想要的太多太多。

徐荼咬着唇,思忖着要如何給祁安回一條信息,手機響起的時候,還把她吓了一跳。

四哥。

徐荼瞬時就覺得心髒被吊了起來,昨晚上一臉無所畏懼的仿佛不是她一樣。

她咽了口口水,在鈴聲響到第五聲的時候,還是老老實實的接了起來。

乖巧的喊了聲,“四哥。”

“還不回來?”他的聲音清冷,揣着三分笑意和三分冷意。

徐荼長呼了一口氣,決定實話實說,“我想先跟祁安見一面。”

“想要自己解決?”

“恩,”徐荼應了一聲,“我怕你做的太狠。”

這句話逗笑了徐又焉,笑意透過聽筒落進徐荼的耳朵裏,有一種勾人的酥麻。

“我能做什麽?”

“不知道,”徐荼老老實實的回答,“但是我覺得祁安罪不至此,沒必要送進去。”

昨晚孫載怡說她聽過徐又焉做過的事情的時候,她其實想反駁的,但後來又覺得沒有任何必要。

他從來都不是心軟的人,旁人算計他一分,他便能還十分。

徐先生輕易不會出手,若是惹急了眼。

圈子裏人盡皆知,家破只怕是最基本的,有的或許會永無翻身之地。

“我哪裏有那麽大的能耐。”他笑着說道。

“你有的。”徐荼嘟哝着,剛想再辯白兩句,就聽到他笑意越發的濃郁,“我若是當真這麽厲害,怎麽還沒追到我們阿圖。”

徐荼的心髒那一刻炸開了花,噼裏啪啦的混雜着劇烈的心跳。

她好像,真的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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