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小甜豆的告白

小甜豆的告白

趙芳如現在身體不适合幹活但是她閑不住,有時候會待在茶田的遮陽棚裏幫忙歸攏篩選茶葉。

她一聽說虞司章已經輔導了望清一上午功課非常開心,也不想幹活了也不想守着老公了,高興的挽着兩個孩子回去給他們做飯吃。

次日清晨,望清背着鼓鼓囊囊的小書包準備搭車去鎮上補習班,他在堂庭吃早餐的時候,沒想到卻看到樓上走下來個剛剛還在深睡的人。

望清瞪大眼睛,看了眼鐘表又看了眼打哈欠的人:“這,這才六點你起來做什麽?”

虞司章是有點起床氣在身上的,冷冷道:“陪你上輔導班啊。”

“可,可是這麽早……”

望清有些不可置信:“你不睡懶覺了啊?”

虞司章又打個哈欠,一頭耀眼金毛有些炸:“別廢話,吃完沒?吃完出發。”

雖然虞司章的語氣叼叼,但是望清還是被他感動了,兩三口咽下手裏包子,熱血澎湃道:“師父,你放心!等我考上了大學,我就給你立碑!”

立碑?

虞司章磨牙:“你是不是謊報軍情了?我現在嚴重懷疑你語文能考九十二分有很大水分!”

望清讪讪一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說錯了,是送錦旗,送牌匾!”

六點十分有一輛小客車會準時路過青沂山村口,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排上了很長的隊伍,等二人擠上車,車子裏已經沒有空位置了。

兩個人只能扶着欄杆和人群擠來擠去。

車上人很多,多半都是青沂山的人,一些婦人東扯西扯就又扯到誰家發生的新奇事。

虞司章在捕捉到一個“望大山”這個字眼時,忽然一把攬過望清的頭,對上望清疑惑的眼神,他靈機一動,聲音不大不小:“誰掉錢了?地上怎麽有一百塊錢。”

後面這截車廂的人頓時騷亂起來,扯話的婦人也不唠了,一個說是她,另一個說是她,整個氣氛徹底亂了起來。

小財迷望清也摸摸自己口袋,然後小臉一喪:“可悲的是我竟然沒有一百塊。”

上次虞司章給他洗照片剩下的錢他早就還給他了,現在身上已經沒有一張完整的紅票票了。

等到快到鎮上,也沒有人找到自己“掉”的錢,最可氣的是臨下車之際,一開始說掉錢的年輕小夥竟然輕飄飄的丢下一句:“哦,原來是包裝紙,那是我看錯了。”

複讀輔導班就在望清高中裏,這裏教育漏洞不少,一些老師明目張膽的在學校收費補課也沒有人管或者說投訴。

畢竟整個鎮上就只有這一所高中,一些家長把孩子的全部希望都壓在了學校身上。

輔導班的班主任是他們學校一個主任,姓賈,教的是語文,以前就經常聽到這位老師課後補課費收的很貴的事情,沒想到這一屆暑期複讀輔導班竟然又輪到他做班主任。

兩個人想要進教室卻被賈主任攔住了:“哎?等一下,這位同學也報名了輔導班嗎?我怎麽沒見過他?”

望清解釋:“他不是,他已經考上了大學,只是陪我來的。”

賈主任臉色一黑:“望清你當是來游山玩水的啊,還找朋友和你一起?你說就你這個思想覺悟,你要是能考上大學,我把姓倒過來寫!”

望清不是受氣的人:“我朋友是大學霸,他來陪我聽課怎麽了?我可沒當自己是來游山玩水,我就是來學習的!您要是思想覺悟高就趕緊讓我們進去?我花錢了怎麽來學校讀書都不行了?”

賈主任被個複讀生損了面子,還想再說什麽,就聽那跟來的“不良少年”道:“說到底就是不管是何身份,只要進了這個教室就要交錢是不是?在哪裏補繳,我現在交應該來得及?”

望清炸毛了:“你都考上大學了為什麽要交錢聽課,不要花這個冤枉錢,要不我自己進去好了!”

而賈主任卻是兩個眼睛就認錢的主兒,一聽到虞司章這麽說,指着後面一個教室不冷不熱道:“去哪兒補繳。”

又好好看望清一眼,話帶雙關:“我們學校可只接受複讀一次的學生,你們要是這次再考不上,以後只能去城裏上學,城裏上學可不是那容易的,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你們的母校對你們是有多麽仁慈!”

望清對着他的背影翻了個無敵大的白眼,小聲罵了句:仁慈個屁!

虞司章補繳過後就随望清進了教室,剛進來的一瞬間二人就吸引了教室百來號人的目光。

“那是誰呀?不認識啊,沒見過。”

“不是咱們這兒的人吧?你看他的衣服和鞋子。”

華冬已經占據最後一排的位置,沖他們揮手:“望清,虞司章這裏!”

有幾個女生已經開始驚喜的竊竊私語:“哇,名字好好聽啊。”

“長得也好帥啊,我的天啊,我的紙片人有臉了!”

朋友之中讀複讀班的只有望清和華冬,肥三運氣好擦邊考上了一所專科,學的是牙醫,其餘幾個朋友沒考上的就不念了,還有一個因為家裏困難拿不出錢只能在家抱着書亂啃。

華冬注意到望清不愉的臉色,了解前因後果後欲要起身:“這錢眼子,真不要臉,我去幫虞司章把錢要回來!”

“不用。”

其實這幾千塊錢對于虞司章來說根本不算錢,但是他知道不能在家境普通的華冬和望清面前說這些話,他道:“我剛剛問過交錢的老師,如果我不來了,這個錢可以轉到別的學生身上,到時候你們看看哪位朋友需要就轉給他吧。”

望清張了張嘴,華冬先誇張道:“不是你們北環人都這麽揮金如土嗎?五千塊錢在你們眼裏可以随便轉給別人嗎?”

虞司章忙解釋道:“當然不是,只是我已經把你們當成朋友了,所以自己朋友能受益,我也能來陪望清來輔導班幾天,我覺得挺劃算的不是嗎?”

于是華冬在這一瞬間對虞司章改觀了,什麽天降什麽竹馬,只有一句“少爺萬歲!”

他興奮道:“那我今晚回去就告訴毛毛這個好消息!”

望清心裏有點暖,但又覺得有點對不起虞司章,只小聲道:“這個錢等我以後還給你,好不好?你不能不要。”

人家又輔導他功課又花冤枉錢陪他來複讀班,這讓他覺得分外不好意思。

虞司章點頭:“行。”

通過上了這一天的複讀班虞司章也算是真正的了解了望清的真實學習情況。

文綜和語文還好,如果常常督促他背過應該能拿到及格分,數學最差,看樣子需要從初三的知識開始輔導,英語次之,做閱讀題感覺還行,但是詞彙量太差,看來要背的不僅僅是6000詞了。

下午三點半複讀班結束,百來個學生從教室魚貫而出。

他們走出校門就看到肥三毛毛幾人在等他們,同行之中還有兩個女孩。

一個是肥三的女朋友朵朵,另一個則是華冬的夢中女神孟小小。

兩個女孩皆已成年,前者稍矮一點,後者很是高挑,出落的都很清秀漂亮。

“哎喲,兩位大學霸上完課啦?”

肥三又沖虞司章點了下頭,算作打過招呼,他道:“我女朋友朵朵今天過生日,我請大家吃飯!”

再過一兩個月肥三就要去省城上學了,所以這些發小能聚在一起就盡量聚在一起。

“好啊,好啊。”

望清星星眼:“我要吃肉!”

“可以,那我們就帶清寶去吃鎮上新開的一家烤肉!”

華冬這個時候卻矜持起來,幾乎是飄到女神孟小小身邊:“小小,挺長時間沒見了,你有沒有想我呀。”

孟小小淡笑看他一眼,與他稍微拉開點距離,視線若隐若無的朝望清身邊站着的人看去。

她家住在鎮上,這還是第一次見到虞司章。

她道:“那個人很陌生啊,不是咱們青沂山人吧?”

“啊,他啊,他叫虞司章,是望清的朋友,北環人呢。”

華冬已然把虞司章當作是自己的朋友了,略帶贊嘆道:“而且他還很有錢,特仗義,是個值得深交的朋友。”

孟小小又淡笑一下,像是沒什麽興趣一樣,語氣甚至還有點高高在上:“是嗎?我看也就長得還行吧。”

他們到烤肉店的時候正值飯點,已經沒有太大的位置了,但肥三這個人能說會道,只三兩句就和老板攀上交情,老板破例把一個可以容納十多個人的桌子讓給了他們八個人。

肥三很是大氣點了不少東西,每個人面前都有一張小烤盤。

吃飯之前,他們先點上了生日蛋糕,祝福小美女朵朵生日快樂,最後肥三又拿出一個漂亮的銀手鏈對朵朵進行了一場深情告白。

對于一個剛剛畢業,家庭普通的高中生來說能拿得出這些已經很不錯了。

朵朵害羞的看了肥三一眼,心裏滿是幸福。

肥三雖然叫肥三,但是本人一點也不肥,名字還很好聽叫莊笙,甚至長得還很瘦高,只比身高快一米九的虞司章矮一些,長得不說多帥,但勝在皮膚白淨,又能說會道,很會哄人開心。

望清小聲對虞司章八卦:“你知道莊笙為什麽叫肥三嗎?”

虞司章也有點好奇:“為什麽?”

“因為他小時候很瘦,初中的時候忽然胖到二百多斤,直到上了高中才陸陸續續瘦下來,因為他胖了三年,所以被我起外號叫肥三。”

虞司章有點想笑,但是忍住了:“那他胖的時候像什麽狗?”

他可是還沒忘記望清喜歡給人亂起外號的淵源。

“當時他真的很像電視裏的阿拉斯豬啊。”

莊笙似乎察覺到望清在說他壞話,笑道:“清寶,你偷笑什麽呢!是不是和新朋友說我們誰的壞話呢!”

“冤枉啊,我可沒有。”

華冬在一旁搭腔:“哎呀,不要新朋友新朋友的叫啦,人家叫虞司章,人家有名字的了。”

莊笙好笑的在華冬和虞司章之間看了一圈,還真的有點好奇虞司章是怎麽讓華冬這個犟種對他改觀的。

那自然是——英語老師皮膚壓制+少爺揮金如土,大愛濟民技能!

席間虞司章一直在幫望清烤肉,望清剛送進嘴裏一塊,虞司章下一塊蜜汁牛五花已經烤好了。

放眼望去,華冬給孟小小烤,莊笙給朵朵烤,額……虞司章給他烤?

毛毛和另一個夥伴自己給自己烤。

這怎麽感覺有點怪怪的呢?

望清把肉往他附近推了推:“你也吃呀,不用總是給我烤。”

虞司章吃不慣這裏食物,所以吃什麽都很少,再就是他發現投喂望清會讓他心裏有一點點快樂。

尤其是望清看到肉肉滿眼放光,吃到嘴裏後漂亮的貓眼兒瞪得圓圓的,吞咽之後,還會用粉粉的舌尖輕輕舔過自己玫色上揚的唇角。

意猶未盡,又秀色可餐?

虞司章淡笑道:“你忘了,我不愛吃肉。”

望清有點愧疚,于是他用生菜包過一個烤好的香菇送到虞司章唇邊,眼神期待:“那你吃我給你烤的蘑菇吧!”

喂,喂他?

虞司章猶豫一會兒,便微微低頭叼住送到嘴邊的香菇,黑眸卻一直注意着望清的臉。

他一邊咬着香菇,一邊看着有些出汗的漂亮男孩,男孩似乎是愛熱體質,但是并不會大汗淋漓,最直觀的一出汗某些地方就容易變粉,比如說貓兒一樣的眼角和挺翹的鼻尖,那麽還會有其他地方會有變化嗎……?

這短短一瞬間虞司章腦子裏有些亂,甚至還在想他現在吃的烤香菇=他那天看見的黴蘑菇嗎?

如果等于的話……

不對,他什麽時候看到過黴蘑菇?他怎麽記不清楚了呢?

望清不知怎的臉有點紅,他怎麽感覺虞司章吃個香菇卻像是在,是在吃,吃他……?

這也不怪他多想,就是被虞司章這看狗都深情的眼睛直直盯着,他的臉有點忍不住的發燙。

“哎?你們看,咱們清寶都會照顧人了,還會給朋友烤東西吃了!”

說話的是和毛毛坐在一起的朋友。

幾人聞聲也朝他們望去,虞司章黑睫一垂,一口咬住全部香菇,咽下去笑道:“烤熟了,可以吃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要欲蓋彌彰。

“哈哈哈哈,什麽照顧人,敢情是拿新朋友,哦不,司章試毒啊!”

華冬也一邊給女神烤肉一邊傻笑。

大家都在笑,似乎只有望清覺得氛圍有點怪。

莊笙道:“行啊,現在可以拿兄弟練手,等到時候給女朋友烤肉就熟練了,清寶我看你很有前途啊。”

望清有點不好意思,故意說:“什麽女朋友啊,我還是個孩子啊。”

華冬道:“對對對,咱們望清還有幾天就成為大人了,到時候就可以談戀愛了!”

一直淑女用餐的孟小小輕輕推了下餐盤,先是禮貌大方對大家說了句:“我吃飽了,大家慢慢吃。”又笑意甜甜的看着望清的方向:“望清談戀愛?我還真想象不到望清能喜歡什麽樣子的女孩。”

朋友們開始起哄:“對啊,清寶,說說你喜歡什麽樣子的女孩啊!”

“說說,說說!”

“等等,我猜猜是不是咱們班南雪那樣可愛長相呢?還是文藝溫柔的女孩?”

望清是最被別人開不了這種玩笑的,無他,因為他很愛臉紅,一臉紅俊秀的面貌就又添了幾分精致,但是這在朋友中看來這就只是“單純青澀”,但在有心人眼裏卻感覺他無時無刻都在散發着一種類似想要被人憐惜的風情。

虞司章喉結微動,舉杯又喝了一口他已經放棄不再入口的奇怪酸梅汁,放杯時這也正好對上孟小小的眼睛。

孟小小友善的沖他彎了下唇。

虞司章像是沒看見一樣,将杯子推遠了一些。

這裏的一切他真的不太适應。

除了白水、米飯以及望清。

最後望清被逼無奈,又有點蠢蠢欲動,說了自己的理想型:“我啊,我其實喜歡長得白一點的。”

虞司章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松懈了下肩膀,不過很快肩膀又緊了起來,他覺得自己應該是得了肩周炎。

望清繼續道:“然後最好可以溫柔一點,因為我比較呆,我怕有的時候我做不好什麽事情她會罵我。”又像是許願一樣補了一句:“但是不溫柔也沒關系,如果她真的喜歡我,我也真的喜歡她,我可以接受她的一切,也可以努力改變自己的呆呆笨笨。”

衆人大笑他耙耳朵,華冬看着虞司章:“哎?虞司章你在北環有沒有女朋友啊,沒有的話你以後想找什麽樣的啊!”

虞司章剛想脫口而出沒有,就聽到望清興奮道:“虞,虞司章有女朋友的!”

他大腦宕機一秒,想到前幾天沖洗照片路上因為“尊嚴”随便扯的謊話。

一石激起千層浪。

不斷有人在問:“好看嘛?好看嗎?”

“我就說你小子那麽帥肯定會有的啊!”

孟小小也笑着看向虞司章,似乎也很期待他會怎麽回答大家的問題。

虞司章騎虎難下,淡笑一下:“當然好看。”

男生們又發出一聲尖叫,有人問有沒有照片,他們想看看北環的美女到底長什麽樣,臉蛋紅撲撲的望清又屁颠颠的搶答了手機摔壞了的借口。

孟小小親昵的抱着朵朵的肩膀,笑道:“那你女朋友有沒有我們朵朵好看?”

華冬立刻舔狗上身:“肯定沒有我們小小好看吧?”

虞司章只淡聲道:“不用比,你們不是一種類型。”

孟小小似乎是對虞司章的“女朋友”很感興趣:“難道是禦姐?啊,真沒想到,我以為你會喜歡甜美那一挂的呢。”

虞司章正眼看她:“你覺得你和望清比誰漂亮一點?”

這話倒是讓在座的人都愣了,啃西瓜條的望清都呆呆的看着虞司章。

孟小小臉色有點難看:“我是女生,他是男生,這怎麽比。”

“那你們和我女朋友也不是一種類型,沒必要比,你為什麽還要扒問一些有的沒的?”

孟小小大小算個校花,哪裏受過這樣的诘問,她小脾氣上來也不顧今天是別人的生日,轉身就走。

舔狗華冬左右望了望,趕緊追了出去。

飯桌上安靜一瞬,一直沉默幹飯的毛毛忽然慢吞吞的說了一句:“我覺得望清比孟小小好看。”

莊笙悶悶來了句:“我也覺得。”

“我也是。”

朵朵脾氣好,無語笑道:“你們別亂說,都把望清說不好意思了。”

望清尴尬一笑,道:“還,還好吧。”

沒過一會兒孟小小又被華冬哄了回來,這回她竟然還主動給虞司章和朵朵道了歉,也不知道華冬對她說了什麽。

席間有人開始鼓搗喝酒,大家剛剛成年對于酒水還是有些興趣,除了要開車的莊笙和不會喝酒的望清,其餘人都喝了幾杯。

毛毛聽說了輔導班的事情,感動到不行,他文綜和語文成績很好,主要就是數學和英語成績差到極點,而虞司章也不打算讓望清在輔導班學習數學和英語,所以兩人決定岔開時間去聽課,左右複讀班主要看的是來的人有沒有交錢而不是學生到底有沒有來聽課。

毛毛一把鼻涕一把淚,連敬了虞司章三杯酒,就連茍富貴勿相忘的話都說了出來。

等他們回到家時,家裏只給他們留一盞燈,望家父母和虞沣知道了他們去參加朋友的生日聚會,所以也沒有管控他們具體回家時間。

望洲卻坐在堂庭裏看着他們,見兩個人身上只有淡淡酒味,也沒有說什麽,只讓他們早點上床休息。

望清洗完澡出來就看到虞司章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他以為他睡着了,于是輕輕推了推人:“虞司章?到你洗漱了?睡着了?你醒醒呀?”

下一秒他就看到虞司章整個人坐起,臉色如常,只是頭發有些炸毛:“你什麽意思?”

望清被他吓的一愣:“啊?什麽什麽意思?”

“你騙我。”

望清大駭:“我騙你?我什麽時候騙你了呢?”

直到他聽到虞司章眼眶紅紅的盯着他,然後說了一句類似控訴和委屈的話:“你憑什麽把我困在這兒!”

“我住不慣,我吃不慣,我什麽都不習慣,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難道在你眼裏只有錢最重要,難道我不是你的孩子嗎!”

望清愣了愣,忽然想起他曾經不小心偷聽到虞司章父子的話,覺得他應該是醉了,因為醉了才有勇氣說出對父母的控訴。

望清猶豫一會兒,輕輕摸了摸虞司章的頭:“你當然是爸爸媽媽的小孩,沒有父母不愛自己的小孩,你不要難過,你要不要給你媽媽打通電話?”

虞司章垂着頭搖頭:“你總是讓我做我不喜歡的事情,我不要給你打電話。”

他自顧自的說:“你讓我讓着舅舅的兒子,讓我在學校照顧一下你商業夥伴的女兒,讓我哪門課程必須得到優秀,讓我八歲就一個人在國外上學,在我适應之後又把我接回來,在我又适應的時候又要把我送走。這些年來我總是一個人,我再也不要原諒你們了。”

望清沒想到高傲如斯的虞司章竟然還有這種經歷。

他不知怎的有點心軟,他從小生活在爸爸媽媽和哥哥的身邊,家裏雖然不富裕,但是所有人都給盡了他寵愛,而虞司章似乎一直都在外面漂泊,沒有爸爸也沒有媽媽。

他這種在愛裏長大的小孩不知道該怎麽安慰被親生父母冷落的小孩。

他只能用溫暖的雙臂輕輕抱了下虞司章:“抱抱。”

望清本想淺抱一下而已,沒想到虞司章卻忽然收攏雙臂,将望清緊緊抱在懷裏,又在望清的驚呼聲中兩個人直直摔倒在床上。

“虞,虞司章,你,你,起來!”

虞司章深深的看着躺着的人,歪着頭,眼神充滿疑惑:“你是?”

得,這是真醉了。

望清道:“我是望清啊。”

“望清是誰,你是保姆?你怎麽在我房間裏?”

望清無語了,假酒害人啊,他明天就去鎮上舉報烤肉店裏的劣質酒水!

他仰天長嘆,露出雪白的脖頸,無語道:“對,我是保姆,少爺,麻煩您放開我,我還有一個幾千平方的大床沒有打掃。”

虞司章定定望着望清:“不對,你是黑姑娘,你是不是馬上就要變身離開,然後留下你的耐克運動鞋?”

望清:“?”

“串臺了呀少爺!”

他被虞司章抱的有些呼吸不暢,用了力氣推搡他:“快放開我吧,我真的有點困了。”

“那就這樣睡。”

虞司章道:“你不是說我身上很涼爽嗎?一直想抱着我睡嗎?”

望清猛地擡頭:“不是少爺你到底醉沒醉啊,怎麽還一會兒好一會兒壞?”

虞司章皺眉:“亂講,我不會喝酒我怎麽會醉?”

望清:“……”

這是真的醉了呀!

望清打了個哈欠,他雖然覺得有點勒,但是覺得男生之間這樣抱着睡一宿應該也沒什麽,他小時候還和華冬一起光屁股在溪水裏游泳呢。

“好吧。”

望清很能随遇而安,他找了一個舒服的角度,閉上眼睛:“那就這樣睡吧。晚安,虞司章。”

虞司章盯着他,雙目清明,腦子就渾渾噩噩,機械道:“晚安。”

他盯着望清的臉很久,眼前忽然飄過一朵雲團,沒過一會兒又看到一邊茶田,長時間注視綠色讓他的眼睛有些疲勞,他緩慢的眨了兩下眼睛,忽然看到了一朵漂亮漂亮的小蘑菇。

小蘑菇很白,很漂亮,還會微笑還會說話,溫溫柔柔的對他說晚安。

虞司章喉結滾動一下,看着離他越來越近的小蘑菇,很香很甜,太漂亮了,太美好了,比他見過的任何事物和人物都要漂亮,他沒忍住輕輕舔了下,又覺得不夠,狠心咬了一下。

然後……

然後聽到有人驚呼一聲:“誰,誰咬我!”

虞司章被吓的翻到在床下,整個人猛然驚醒了。

望清睡得迷迷糊糊覺得嘴唇濕了一下,很快又被咬了一下。

沒出血,但是很痛。

望清睡眼惺忪,還帶着淚花,捂着嘴唇看着地上的人:“虞,虞司章……”

虞司章後背出了一層冷汗,他清清楚楚的記得自己剛剛做了什麽!

他親了望清,他還咬了望清!

他輕薄了一個男生!

虞司章愧疚不已,他站起來等着望清憤怒的巴掌或者去叫大人們來。

望清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到床邊,虞司章快走兩步正好接住暖呼呼的人。

望清哭哭啼啼的:“虞司章,我完了,我完了!”

虞司章覺得自己可真該死啊,他,他竟然奪走了望清的初吻?

“對不起,對不起!”他真心道:“我怎麽才能補償你,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為什麽要道歉?”

望清擦擦淚水不解的看着他,又忽然崩潰哭道:“對,你應該給我道歉,要不是你喝多了,沒有給我我蓋好被子,沒有盡到床友的義務,老鼠就不會鑽進來咬了我一口,嗚哇哇,我會不會得鼠疫啊,我不想變成老鼠人啊!”

虞司章愣了一會兒:“等等你先別哭,什麽老鼠?”

望清抽噎着:“我們家有老鼠的,只不過好久沒有出現了,沒想到時隔多年竟然又出來了。”

虞司章腦子一白,連忙道:“不,不是老鼠。”

望清啊了一聲,長睫被淚水打濕:“那是什麽?不是老鼠會是什麽?”

他瞪圓眼睛:“是不是蚊子?可是那一瞬間真的好痛,它好像要把我吃了一樣!”

虞司章清咳一聲,有點不敢看望清的眼睛,含糊道:“好,好像是蚊子,因為我,我聽到嗡嗡的聲音了。”

“你沒有睡着嗎?”

虞司章嗯了聲:“睡的比較輕。”

“是蚊子?你确定嗎?”

虞司章昧着良心,點頭:“肯定是蚊子,我确定。”

後半夜望清應該是真的被吓着了,緊緊抱着虞司章的腰不撒手,頭也埋在虞司章臂彎,一副完全信任他的樣子。

一邊摟着還一邊碎碎念:“蚊子不要咬我了,我的血不聰明的。”

又小小聲:“要咬就咬虞,虞司章吧,他好聰明的。”

虞司章:“……”

他有罪,可以咬他。

第二天在複讀輔導班,望清就和華冬分享了自己昨晚被蚊子咬的很慘的經歷。

華冬好好看了眼他的嘴唇,發現只有唇珠那塊有點紅腫,像是被誰細細啄吻了一般。

他開玩笑道:“這個蚊子挺會找地方啊,專咬你嘴唇漂亮性感的地方。”

虞司章玩游戲機的手一頓,心亂了,手也慢了,沒兩秒鐘就被怪反殺了。

旁邊觀戰的幾個同學可惜道:“哎呀,哎呀,都殺到巅峰了,怎麽折在這裏了。”

“美色誤人啊,美色誤人!”

虞司章條件反射,語氣有點緊張和兇:“什麽美色誤人?”

有一同學尴尬一笑:“你,你不是因為看到碧波江水下的倒影太好看了才失誤的嗎?”

虞司章:“……”

“你又怎麽了?”華冬看他一眼:“我怎麽覺得你今天也有點奇怪。”

望清好奇的看着他,其實他也覺得虞司章有點怪,從今早開始他對自己特別體貼,像是在盡量彌補什麽,然而又總是逃避他的對視,像是怕暴露什麽,總之就是非常奇怪。

虞司章故作無語道:“我只是昨晚沒睡好。”

華冬伸個攔腰一邊往外走一邊道:“也是,昨天的酒味道有點怪怪的,以後再也不去那家烤肉店了。”

這回座位上只剩下望清和虞司章兩個人了。

望清左右看了下周圍,然後悄悄對虞司章道:“你不用這樣對我,其實我全都知道了。”

虞司章腦子轟的一聲白了,耳朵爆紅,愣愣的看着望清。

“你,都知道了?”

望清點頭:“對,我知道了。”

虞司章心跳如雷,他現在有尴尬有糾結也有愧疚,更有說不上來的一種悸動,他真的說不清楚這種感覺到底是什麽。

他支支吾吾的:“那……那你怎麽想。”

這倒是輪到望清愣了,他怎麽想,他能怎麽想……?

他難道要說虞司章你別天天裝酷了,你其實就是個爹不疼娘不愛,哪裏有問題往哪裏搬的孤兒棋子?

他猶豫一會兒,道:“我,我覺得你挺好的人也很好,如果你以後還想這樣,你可以來找我。”

如果你以後還想吐露心聲,可以随時來找他,他望清牌情緒垃圾桶,好用結實嘴很嚴(遇到會咬人唇珠的大蚊子除外………

但是這話在虞司章聽來意思就變大味了!

望清知道他在說什麽嗎?難道那一吻徹底改變了這個男孩的一生?改變了男孩的性向!

虞司章自信但從不自戀,他不相信只是一吻,望清竟然一下子就喜歡上他了!

他直問道:“你真的覺得我很好?你不會後悔?”

望清眨眨眼睛,這怎麽一次吐露心聲還把人吐不自信了呢?

“我真的覺得你很好啊。”望清用盡自己的詞庫:“你看你個子高,身材棒,長得又那麽帥那麽好看,有的時候還都以為你是外國人或者疆域人呢,更別說你學習成績還那麽棒,願意幫助我,不嫌棄我。人家都說有錢人最摳門,可是你一點也不扣,你會請我們吃飯,還會給我們用很貴的膠卷,而且還幫了毛毛,我們都沒有能力幫毛毛的。”

至于後悔——他覺得虞司章應該還會有很多秘密要和他分享,也許一旦分享了這些秘密,他們就真的成為了最好的朋友!

他堅定的看着虞司章:“我不會後悔的,我願意和你做……”

好巧不巧刺耳鈴聲響起,虞司章聽到了開頭幾個子和最後“……朋友”兩個字。

望,望清要給他做男朋友???

虞司章嘶了一聲,覺得事情發展的越來越奇形怪狀了,但他覺得自己也挺畸形的,因為他竟然沒有表現的怪異或者說……

排斥?

眼見着老師走了進來,虞司章小聲在望清耳邊道:“首先我先對你說聲對不起,昨天的事情是我不好,其次,你的想法我會好好考慮,現在不能答複你,等你成年吧。最後,我這個人也有很多缺點的,我們可以先了解了解,然後再說這些,而且還有一個誤會我需要和你解釋一下,這個我們回家再說,你覺得可以嗎?”

望清有點沒太聽懂,但終歸就是那一個意思——大少爺可能要做一些心理建設才能真正敞開心扉交友。

他沖虞司章微笑,眼睛彎的漂亮。

“沒關系,我願意等你,無論多久。”

虞司章瞳孔微縮,深邃的眼底好像化了一瞬。

他覺得自己的心上被咻得一下紮了一箭。

沒人能拒絕漂亮清純又可口的小甜豆の告白。

沒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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