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師妹想對我做什麽?

師妹想對我做什麽?

爾卿吓得雙目緊閉、瑟縮成一團,似是被逼到窮途末路的兔子。

等恐懼感消退幾分,她複又小心翼翼的睜開眼,沖着玉冥咧嘴一笑。

玉冥眼底泛上點點愉悅光芒,手中冒出的強勁氣流消失的無影無蹤。

本來,他也只是想吓唬這丫頭一下。

青竹峰上,還住着幾位太陰宗的仙長,他若在這兒殺了人,很難不驚動那幾位。

就算要動手,也是換個地方。

這蠢丫頭俨然沒想到這層,吓得亡魂皆冒。

“說吧?因何遲到?”

他松開捏着爾卿下巴的手,随意搭在膝頭,饒有趣味的看着爾卿。

“我、我其實是……”爾卿小心調整自己坐姿,一手伸到後背順勢揉了揉撞疼的地方,腦海中旋風似的飛快轉動。

“嗯?”玉冥似是等的有些不耐煩了,放在膝頭的手擡起,伸出兩指支着眉骨,黑如墨的眸子一動不動的凝着她,逐漸眯起。

桌上燭光搖曳,散出的光亮鍍了他滿身。

三千青絲絲随意垂落,光影透過發絲縫隙,在他俊臉上留下斑駁光點,慵懶且矜貴。

另一只手修長的食指在膝上有一下沒一下敲着,修剪的圓潤整齊的指甲在上等的雪蠶絲袍上留下淺淺的月牙痕。

爾卿絲毫不懷疑,若是她回答的不合他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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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看似矜貴的男人就會立刻讓她嘗嘗邁入鬼門關的滋味。

她腦海中空白一片,唇角勉強勾起的笑也逐漸僵硬,瞧着那食指敲擊的動作停下,爾卿心頭驀的繃緊,幾乎是下意識的擡手擋在身前,脫口而出。

“我去給你捉兔子了!”

撐着窗的竹竿被風吹落,竹窗“砰”的一聲落下,激起的風湧來扯着桌上豆燭狠狠一晃,堪堪站定。

四下俱寂,好久都沒有動靜。

“呵……”

男人動聽的輕笑聲響起,将寂靜打破,“給我……捉兔子?”

這反應……有戲!

爾卿點頭如搗蒜:“對,給師兄捉兔子去了,我頭一次來青竹軒,總不能空着手來,剛好夜深,還能給師兄做個夜宵不是?”

玉冥兩指撐着眉骨,曜黑的眸子閃着點點光芒,似笑非笑的看她,“那兔子呢?”

“呃兔子……”爾卿心頭砰砰狂跳,面上仍舊挂着笑意,“急着趕來師兄這裏,一時沒抓牢,讓那兔子半道跑了……”

“哦?”

他面色一如方才,沒有絲毫變化,爾卿一時之間讀不懂他現在心情如何,掌心被冷汗濡濕,漸漸發冷,艱難的吞了下口水。

“那便再去抓吧。”

“什麽?”

“我說,不是要抓兔子給我做夜宵嗎?現在去後山抓,一個時辰之內,我要看到你跟兔子回到青竹軒。”

“可是大師兄現在已經很晚了,後山說不定有妖獸……”

“現在已經不到一個時辰了。”

玉冥站起身,踱步走到搖椅前躺下。兩條長腿被包裹在雪蠶絲制成的長袍下,依稀可見緊實的肌肉紋理。

他惬意的閉上眼,手執竹扇輕輕扇着,身形随搖椅晃悠,任由門外吹進來的風帶起他松散披在肩頭的長發。

“還在這兒杵着?是對自己的速度十分有信心?”

爾卿從愣怔中驀然回神,咬咬牙,悶頭撒腿就往外跑。

樹木茂盛鮮少有人的地方,就會有妖獸出沒。

夜裏,正是妖獸出來覓食的時辰。

爾卿才不會傻到跑到後山再去抓野兔子,一溜煙炮回弟子院。

四下翻找一氣,終于看到讓餘樂安帶回來的野兔,正躲在她枕頭旁邊,啃着床板木頭。

“小東西,對不住了!晚上回來給你念經超度,再給你燒個老婆孩子下去!”

只有不到一個時辰,爾卿一刻不敢停留,抓起兔子就往青竹峰跑。

山路漫長,跑的爾卿險些斷了肺管子。

心頭默默發誓。

禦劍!

一定要學會禦劍!

“玉冥師兄!”

青竹軒內,玉冥躺在搖椅上雙目微閉,手上握着的扇子停止了搖晃,似是睡着了。

爾卿放輕腳步靠近他,“玉冥師兄?”

男人沒有回應。

看來是真睡着了。

爾卿放下兔子,自己輕手輕腳踱到搖椅前停下,緩緩蹲下身,兩手巴着搖椅扶手近距離看這個男人。

他五官精致,肌膚瑩白細膩,卻絲毫沒有陰柔之氣,似是幹淨清爽長成的少年郎,多了點經歷過世事的沉澱感。

是個如當空明月般冷落清輝般的人物。

不過,爾卿如此近距離,卻不是欣賞他容貌的。

人在睡着的時候,呼吸聲與平日略微不同。

爾卿修為不夠,離得近了,才能清晰分辨。

聽着他沉穩均勻的呼吸聲,爾卿眼底笑意加深。

伸手入懷,取出昨日忙活一夜提煉的草藥迷粉,前傾身子,往玉冥鼻尖湊去。

他今晚睡着了,她就沒有麻煩了。

“毒殺?”

幹見不得人的事,爾卿全身緊繃。

這飽含睡夢初醒的沙啞聲,叫爾卿心頭猛地一震,手中滿滿一瓶藥粉險些灑在玉冥俊臉上。

手忙腳亂的接住,急忙後退跟玉冥保持距離。

“玉、玉冥師兄?你醒啦?”眼角餘光瞥見旁邊蹦跶的兔子,爾卿一把将其提起,笑道:“兔子,我抓回來了,一個時辰還未到!”

玉冥坐起身,擡手揉了揉眉心,撩起眼皮睨向爾卿手中藥瓶,勾唇冷笑。

“要毒殺,下手可得幹脆利落,不能有絲毫猶豫遲疑,否則當對手回過神的剎那,就是你的死期……”

他站起身,颀長的身形被月光照耀,投下一片陰影将爾卿籠罩。

莫大的壓迫感。

“這、這不是毒!”爾卿情急之下矢口否認。

“不是毒?是什麽?”

“是……是我身子骨不太好,自己做的草藥補品!”

爾卿二話不說,仰頭将那一罐子藥粉盡數吞下。

幹粉很快将嘴裏水分吸幹,往下吞咽時直噎嗓子,爾卿用力捶打胸口,梗着脖子試了好幾次,憋得面紅耳赤,快要穿不上來氣時,才将那藥粉咽下,死裏逃生似的大口喘息。

玉冥黑眸閃爍着點點精芒,“哦”的拉長語調,薄唇勾起,“原來是補藥啊……”

“對,是補藥。”爾卿眼神堅定。

玉冥瞥向她手裏提着的野兔:“去烤兔子吧,我慣來喜歡外焦裏嫩的,注意火候。”

說完,長腿一伸,又躺了回去,手中扇子輕晃。

爾卿自是不敢怠慢,吭哧吭哧拎着兔子找地兒處理。

半個時辰過去了,她還在找地方。

玉冥皺眉沉聲:“你在做什麽?”

爾卿回頭看他,擠出個讪色笑容:“玉冥師兄……我家窮,沒開過葷腥,也沒吃過兔肉,不知怎麽殺……”

“沒開過葷腥?”玉冥語調略微驚疑,但上下掃了爾卿一眼,肥大的袍子罩着幹瘦的身子,眼底疑惑退去。

他起身放下扇子,朝屋外走去,“看着,我只教你一次。”

“是!”

那漂亮的手從爾卿手中接過兔子,兩根手指稍一用力,只聽得一聲清脆骨響,兔子便升了天。

幹脆利落的讓爾卿脊背發寒,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脖子。

他動作極快,三下五除二将兔子收拾了個幹淨,手上卻沒沾染一點血跡。

将處理好的兔子抛給爾卿時,轉身到一旁池水中将手又仔細清洗了一遍。

爾卿撿來些竹子開始生火,順帶劈了兩條竹箭将兔子穿起。

“玉冥師兄看起來不食人間煙火,這種事卻做的這般利落,真是讓我驚訝,沒個七八年的經驗,怕是處理的沒這麽快,還這麽幹淨?”

耳鼠一族百毒不侵,但這令人昏睡的藥算不得是毒藥。

爾卿現在覺得有些昏昏欲睡,不想這會兒睡過去,便開始跟玉冥沒話找話,企圖能讓自己清醒點。

那邊洗手的嘩啦聲戛然而止。

“少說話,可以保命。”

驟然冷卻的嗓音,讓夜裏本就微涼的溫度直接再下一層。

爾卿頭腦倏然清醒。

不知道她剛剛哪句話惹得他不快了,日後還是少跟他交流為妙。

從未開過葷腥,但是爾卿在做飯這方面極有天賦。

頭一次烤肉,竟将那兔子烤的皮色金黃,拿出匕首在兔腿上各劃三刀,兔肉鮮嫩,汁水外溢,滴落到火焰中,蒸發成濃郁香氣,往竹屋中飄去。

爾卿食指大動,想起收納袋裏還有她從家鄉帶出來的調料,急忙取出,趁着火候抓上一把,均勻撒在兔肉上,被高溫一烤,香氣徹底激發。

爾卿強忍住張口咬的沖動,嘆息一聲起身,腳踢起塵土将火堆撲滅,提着烤兔肉朝竹屋走去。

“玉冥師兄,兔肉烤好了,請用。”

爾卿恭敬的将兔肉遞出,看玉冥接過,如玉的手撕下一條冒着熱氣的兔腿。

肉質鮮嫩,爾卿能清晰的看到絲絲紋理,幹咽了口水,兩眼希冀的望着玉冥。

這兔子挺肥的,師兄已然辟谷,想來……應當吃不完吧?

只見玉冥撕下一塊肥厚的肉送入口中,慢條斯理的嚼着,眉眼逐漸顯出幾分享受。

不一會兒的功夫,一只烤兔半邊身子只剩下骨架,玉冥仍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沒想到師兄已辟谷多年,胃口竟然還這麽好……看來我烤的肉得了師兄喜歡,真是萬分榮幸。”爾卿幹巴巴的笑了一聲。

玉冥擡眸掃了她一眼,慢悠悠撕下最後一條兔腿。

“想吃嗎?”

爾卿當即站直了身子,點頭。

玉冥眸底升起一絲壞趣味來,晃了晃手中兔腿,“原地轉三圈,再汪汪叫兩聲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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