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ch

ch。23 燼餘

ch。23燼餘

屋裏黑着燈,孟夏看不清東西,安靜地站在門口。

周燼睨她一眼,轉身踢上門。

他沒動,就那麽靠着,看着她沒頭蒼蠅一樣找燈。

屋子裏再一次有了人氣,不是那些狐朋狗友過來時的紙醉金迷,幹淨,柔軟。

孟夏什麽都看不清,一不小心按上少年堅硬的胸膛。

她的耳尖一紅,不敢動了。

周燼的渾身一僵,倒吸口氣,扯着她的胳膊按開了燈。

眼前陡然明亮起來,孟夏擡手遮眼。

周燼的手還攥着她的胳膊,不知道是不是忘記了,她一動,他就松開了。

他的臉棱角鋒利,很有骨感,平時又野又兇,一看就是混不吝的不良少年。

這張臉,絕不可能和脆弱這些詞聯系到一起。

屋裏的窗簾都拉着,又沉又悶,孟夏皺着眉,挨個把窗簾拉開,難怪剛才屋裏黑漆漆的,一點光都照不進來。

在這樣的地方待久了,不生病才怪。

周燼沒骨頭似的靠着,嘴裏咬着煙,沒點,随她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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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比之前孟夏來的時候亂了點,不過再亂也亂不到哪兒去,周燼根本不把這兒當家,四處空蕩蕩,沒什麽東西。

她折騰完窗簾,又折騰他。

軟綿綿的掌心貼在他的額頭上試體溫,一觸即離。

像是在哪兒撓了一下。

周燼耷着眼皮,胸腔一陣陣地躁,語調冷硬: “你有完沒完”

孟夏沒接他的話: “你發燒了,有藥嗎”

周燼把人往邊上推: “我沒病。”

整個屋裏就一個櫃子,他不配合,孟夏只能自己動手找。

邊找邊說: “我看你病得不輕。”

櫃子裏的東西一只手數得過來,裏面有個小藥箱,裝着幾盒藥,處理傷口的居多,角落躺着瓶退燒藥,她拿起來看看,難得沒過期。

“今天趙苒的媽媽二次手術,沈野去陪她了,不一定什麽時候結束,藺沉上次沒考好,梁老師的電話打到他家,最近天天被他爸關在家學習,說下次再考倒數第一打斷他的腿,今天他爸倒班,他溜不出來。”

周燼睨她: “所以呢”

孟夏說: “所以你別死在這,我說不清。”

說了這麽一大段話,就是為了跟他撇清關系。

周燼冷笑一聲,話裏帶刺,語調硬邦邦,毫不客氣: “死不了。”

死哪兒也不會死她眼前。

做鬼都煩。

他拿過瓶子,倒出兩粒藥,仰頭吞下去,把藥瓶丢回去。

塑料小瓶骨碌碌滾幾圈,撞到什麽東西,一聲悶響。

兩人一起看過去。

瓶子撞到的是管口紅,半新不舊。

周燼走兩步,伸手一推,把手把櫃子關上,關完,又拉開,把口紅拎出來,丢進一邊的垃圾桶。

從頭到腳的煩躁: “不是我的。”

孟夏哦了一聲,是他的才奇怪。

周燼的腮繃得緊緊的,片刻後,咬牙: “我不知道哪兒來的。”

說完,不自在地吐口氣。

操,跟她說個屁。

周燼沒跟人解釋過什麽,他高興就行,別人愛怎麽想無所謂。

管天管地,還能管別人的一張嘴嗎。

她算誰啊。

孟夏收拾好櫃子,轉過身,周燼正盯着她,臉色不太好。

一個發燒的人,臉色也好不到哪去。

孟夏想了想: “要…”

周燼突然開口: “你有過…”

他說完三個字,咬肌鼓起,又不說話了。

孟夏發現他今天格外喜怒無常,特作。

不知道是不是每個病人都是這個鬼樣子。

她等一會兒,确定他不說了,重複了遍剛才沒說完的話。

“睡前量個體溫,燒得厲害拿涼毛巾降溫,那個藥一天三次,每次兩粒,要按時吃,實在不行打…120.”

周燼嗤笑一聲: “你是不是特盼着我坐上救護車”

這話問得簡直渾不講理,孟夏說: “沒有。”

周燼的手裏攥着打火機,按來按去。

毫不在意的樣子。

孟夏四周掃了一圈,她有點強迫症,忍不住把亂的地方收拾幹淨。

收拾了一圈,她發現,周燼家真的什麽都沒有,廚房裏擱着最後一個泡面盒子,空了,估計他剛才是打算去便利店。

她懶得管他。

他這麽結實,餓一兩頓死不了人。

周燼靠在沙發上,拿着手柄打游戲。

她同情心泛濫,樂意收拾就收拾好了,也省得那些泛濫的同情心都流到別的地方。

他以前打十把贏九把,今天打三把輸三把。

滿盤皆輸。

孟夏收拾完東西,打算走。

她站在玄關換鞋,周燼的手柄一扔,靠在門上,不聲不響地盯着她換。

孟夏背好書包,發現自己走不了。

周燼就站在那兒,有一搭沒一搭地按着手柄上的按鍵,完全沒有放人走的意思。

手柄被丢進她懷裏,沾着燙。

周燼耷着眼皮: “陪我打把游戲。”

無賴極了,一點道理也不講。

“打完就能走嗎”

“贏了就讓你走。”

孟夏根本不會玩,硬着頭皮坐在沙發上。

周燼随便選了個游戲,她看不出是簡單還是難。

孟夏沒打過游戲,全靠周燼短暫的現場教學,效果可想而知。

一開始,她的一顆心懸着,緊張得要命,周燼坐在一邊,看出她的緊張,睨着她嗤笑,問她是打游戲還是上戰場。

到了後面,她漸漸會了一些,倒是覺得挺有趣。

她很少這麽酣暢淋漓過,一切都抛在腦後,就只有屏幕上的兩個小人。

周燼快要通關的時候,她還困在第三關,孟夏以為要輸了,結果他折回來救她。

這明顯不是多明智的決定,最後時間耗盡,兩人一起死了。

孟夏不知道這樣的輸贏怎麽算。

周燼把手柄一扔,沒骨頭似的靠在沙發裏。

前幾天,他坐在這,聽着個醉漢罵罵咧咧地走過去,沒走幾步,歪歪扭扭地絆倒在便利店旁邊的臺階上。

便利店店主打了120,救護車來的時候,血流一地。

周燼出了門,幫着擡,眼看着人的臉色灰敗下去,沒了氣。

他蹲在一邊,看着各種搶救的家夥往人身上安,救護車門慢慢關上。

便利店老板遞了支煙給他,感嘆: “估計人是不行了,人生無常啊。”

那時候,他叼着煙想,也許這也是他的結局。

在某一天,醉生夢死地倒在哪個不知名的犄角硌拉。

今天不太一樣。

旁邊軟軟的一道呼吸,挺安靜,不讨厭。

甚至讓人沉溺。

周燼讨厭一切讓人沉溺的東西。

他煩躁地抓起鑰匙,毫不客氣地把人拎起來: “趕緊走。”

他今天輸太多次了,再輸一次,大概就永遠贏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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