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ch

ch。24 窺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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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燼推開門,鑰匙轉進摩托,點火。

孟夏一出來,就看見周燼的摩托大剌剌地橫在道中間,一條腿支在地上,虎口攥着車把捏來捏去,看上去煩躁又矛盾。

天上飄起雨夾雪,街巷漆黑濕冷,便利店也關了門,屋檐下挂着個雪白的燈泡,幽幽地亮着。

孟夏腳步不停地走過那輛摩托車,周燼弄着頭盔,沒叫住她,漆黑的眼沉沉地盯着那道影子。

她走得急,沒回頭。

依舊對他避之不及。

那點同情心,慷慨又吝啬。

周燼的手伸進兜裏,碰到煙盒,停了片刻,越過去,摸出粒薄荷糖丢進嘴裏。

誰稀罕。

他的咬肌鼓起,把薄荷糖咬得咯嘣作響,手指點在車把上,在心中數,三,二,一。

拐角蹿出個黑影,濕漉漉黑魆魆。

孟夏驚叫閉眼。

周燼哼笑,一擰車把,車到拐角,把人往後座一丢。

孟夏還懵着,頭頂被套上沉甸甸的頭盔,擡起眼睛,看到笑得張狂的一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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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意識抓住手裏的衣角,又倏地松開,耳朵尖泛着紅。

“一個小野貓也能把你吓成這樣,弱死了。”他毫不客氣地嘲諷。

她也就那麽點小膽。

孟夏的耳朵尖一紅,垂着眼睛,又羞又惱。

剛才蹿過去的小黑貓從低矮的磚牆上探出頭,濕漉漉的毛炸開,目光警惕地朝下張望。

“前些日子來的,被大貓弄丢了,膽也小,一聽見動靜就跑。”

他用了個也字,不放過任何一個嘲笑她的機會。

孟夏抿唇。

也什麽也。

周燼一擰油門,臨走時,不知道從哪兒摸出個煮熟的雞蛋丢在牆角。

那貓認識他,咕嚕兩聲,從牆頭跳下來。

一人一貓,都沒着沒落,小黑貓也就剛斷奶,怯怯地縮在巷子的那個角,餓得哀哀叫。

周燼煮雞蛋時,也給它丢一個。

孟夏好奇探頭,被他拍回來: “坐好了,再動把你扔下去。”

北風呼嘯,她揪着他的領子: “不用你送,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他還發着燒,哪兒有讓病號送人的道理。

周燼: “死不了,賴不上你。”

孟夏着急: “不行。”

周燼吹個口哨,流裏流氣: “男的不能說不行。”

說完,一擰車把,摩托車沖過一道石坎,她被颠得說不出話來。

就是個不講道理的小流氓。

漆黑的雨夜,兩個濕漉漉的人貼在一起,他還發着燒,身上滾燙,她的下巴縮在圍巾裏,衣角冰涼。

彼此的呼吸和體溫真實又虛幻。

他的車騎得不快不慢,恹恹的,孟夏經過最初的心髒狂跳後,輕輕松了口氣。

周燼的背後像是長了眼,她一放松,他就短暫加速。

她伸手去拽他的衣角,連同下面那塊皮肉一起,周燼不避不躲,吹着口哨哼笑,任她折騰。

她越折騰,他越快活。

簡直是不講道理的瘋子。

街巷間只有寥寥的幾個人,夜市收攤回家的小販,搖搖晃晃的醉鬼,流裏流氣的小混混…

有人沖着他們的車打呼哨,被周燼很兇地瞪回去。

“你他媽要死”

他在街頭巷尾混多了,葷話渾話學了一堆,在孟夏面前會克制不少。

她跟他們不是一路人,他的感情奇怪又矛盾,不想放過她,也不想弄髒她。

最初的時候,他聽到孟夏這個名字就咬牙切齒。她的父親是孟海生,就這個理由,就足以讓他不想讓她好過。在周燼這兒,沒什麽七拐八彎的大道理,愛憎都直白狂妄。

後來,他發現她夠狼狽可憐的了,看着她那副半死不活的醜樣子,又一陣陣地煩。

也就她骨子裏那點倔和泛濫的同情心,能叫他這麽來火。

摩托拐了個急彎,瘦弱溫暖的身軀撞在他的後背上,她磕疼了,輕呼一聲,很快又沒了動靜。

周燼抹了把頭盔上的水: “出個聲。”

太安靜了,一晃神,跟死了似的。

孟夏抿着唇不理他,摩托車又是個急彎。

周燼這個人無賴,想要做成什麽,總有他自己的一套辦法。

她咬着牙,毫不客氣地擠出兩個字: “混蛋。”

他笑了,嗯一聲,聽不出喜怒。

“再說幾句。”

孟夏吸口氣,這次沒再罵他了。

“你冷嗎”她問。

周燼說: “什麽”

隔着頭盔和風聲,她幾乎是喊出來的,所以他應該聽到了。

她又重複了一遍: “你冷嗎”

“冷個屁,老子沒你那麽弱。”

語氣狂妄又嚣張,偏偏要跟她作對。

孟夏嗯了一聲,把圍巾解下來,挂在他脖子上。

這麽冷的天,他照舊只穿了薄夾克,還發着燒,弄不好就真得去病床上躺着了。

她也跟他作對。

周燼不耐煩地皺了下眉,毫不配合地伸手去扯。

一只手抓住他的手,不許他碰。

她用的勁不小,但是按不住一身是勁的少年。

過了一會兒,周燼甩開手,重新攥上車把。

那條又蓬又軟的米色圍巾就那麽挂在他的脖子上,醜得要命。

他懶得跟她計較。

摩托停在十水巷時,兩個人都從頭到腳濕透了。

周燼摘了頭盔,一條腿懶洋洋地支在地上: “趕緊走,以後少深更半夜地送你那點同情心去。”

他說的話毫不客氣,句句帶刺。

孟夏擡起頭,清淩淩的杏眼看着他。

他兇巴巴地看回去: “還不走再不走,我帶你繞着烏鎮兜一圈。”

孟夏縮了下脖子。

真兇。

他伸手把她往一邊推。

她吸口氣,像是下定什麽決心: “你進來把衣服弄幹再走。”

要不然非得出什麽毛病。

周燼的舌尖一頂腮幫子,要笑不笑地看着她。

她這幅模樣,跟英勇就義似的。

孟夏硬着頭皮,又說了一遍: “你進來把衣服弄幹,家裏應該有雨衣。”

他看着她局促的樣子,突然樂了,長腿一跨,從車座上跳下來。

“行啊。”

能讓她不痛快的事,他總是做得樂此不疲。

老房子裏一片黑,孟夏開燈時,周燼皺了下眉: “你自己住”

上次過來的時候,她家就一個人都沒有。

孟夏嗯一聲: “姨媽家在玉和那邊,小檸年紀小,姨媽怕我顧不過來她,給她報了玉和的幼兒園,放假的時候回來。”

周燼看了一圈,沒接話。

孟夏家的老房子不小,這片房子的結構都差不多,三層,一樓是院子和雜物間,二樓是客廳廚房,三樓住人。

孟夏去雜物間給周燼找衣服。

她三四歲時就跟着宋岚如離開了這裏,後來這兒一直是孟海生住着。

孟海生從前是水利局的職工,拿的薪水不算低,維持生計綽綽有餘。可是他不幹什麽正經事,吃喝嫖賭樣樣俱全,那些錢很快地被揮霍一空。

手頭缺錢,他開始變賣家裏的東西,當年宋岚如走得急,除了一張銀行卡和那些畫具,什麽都沒帶。她那時候已經在圈裏小有名氣,畫作賣出去,能小賺一筆,給家裏添置了不少東西。

孟海生靠着賣那些大件的家具和宋岚如的衣服首飾維持了一段時間,後來家裏快要被賣空了,就開始小偷小摸,被拘留過幾次,後來被單位開除,一點收入來源也沒了。

那次出事後,孟海生進了監獄,宋月如趕過來收拾殘局,才發現老房子也被他賣了,剛簽完合同,還沒交房。

老房子是孟夏的姥姥留下的,宋岚如和宋月如都在那兒長大,有感情,後來宋岚如出了筆錢,把房子重新買了回來,就那麽放着。

雜物間裏沒什麽東西,宋月如過來時,把孟海生的東西也丢空了。

孟夏翻來翻去,只找到件軍大衣,有點舊了,還是她姥爺留下的。她拿着軍大衣出去,周燼睨一眼,從頭到腳寫着嫌棄。

沈野的電話打了過來,孟夏按了接聽,問: “手術做完了嗎”

電話那頭忽然一陣亂,不像是在醫院。

過了一會兒,沈野才開口: “我中間出來了,這個點應該做完了。你找到阿燼了”

孟夏看了眼靠在沙發裏的少年: “人沒事。”

沈野松口氣,道了謝,匆匆挂了電話。

孟夏走回來,看見周燼正翻那堆練習冊,最上邊那本是喬辰的。

下午喬辰請了假,課代表把練習冊給了她,孟夏放學就去周燼家了,還沒來得及給他送過去。

周燼攥着練習冊,從中間一扯。

孟夏按着他的手,她就沒見過這麽不講道理的人。

“我明天就給他。”她輕聲說。

少年的身軀燒得滾燙,一根根把她的手指掰開,她的手被他掰得生疼,擡腳去踢他。

他攥住她的腳踝,冷笑: “你的同情心真他媽泛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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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高估了自己的手速,今天晚上還有一更,争取來個小肥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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