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雪松味香氣

雪松味香氣

騎士和公主浪漫的私奔計劃到底還是沒有成功。

天實在是太黑了，兩人跑到一半摸不清方向就被緊跟身後的保安大叔逮住，一把帶回警衛室。

到了警衛室秾李才想起來自己其實來學校前是提前和米甯的爸爸——南華高中的現任教導主任發過消息的，急忙給他打了個電話解釋情況。

保安大叔聽到電話那頭熟悉的聲音才放松警惕，喘了口氣，拿下警衛室牆上挂鈎上的毛巾把額頭上的汗擦了。

“靓仔靓女們能不能照顧一下阿叔的老骨頭啊，這個年紀了還要陪你們玩游戲，阿叔扛不住啊。”大叔擰開桌子上放的保溫杯，往嘴裏灌了兩口後對兩人說。

“對不起啊大叔，都是我的錯，讓您受累了。”秾李一副犯了錯的樣子，小心翼翼地鞠躬認錯，滿臉寫着誠懇。

這個時候倒是看不出一點小魔女的影子了。

秾李自幼就很有長輩緣，可以說是幾乎每個大人見到她都會不自覺生出憐愛之情，即使她犯了錯也舍不得說重話。

保安大叔見她可憐巴巴的模樣倒也不忍心說什麽重話了。

見阿叔看起來沒有那麽生氣了，秾李又用手肘戳戳陳嘉熠示意他道歉。

誰知陳嘉熠不知從哪個口袋掏出了一個紅包，鞠躬遞給保安大叔。

“對不起保安叔叔，這是小輩的一點心意，希望您不要生氣了。祝您新年快樂！”他将紅包雙手奉上，恭敬的模樣看呆了大叔和秾李。

“不用不用，小夥子你幹嘛呢，待會被人看到了說不清。”兩人推辭了一會陳嘉熠才沒有堅持将紅包塞給他。

“行了行了，時間也不早了，下次你們倆過來可別再來這麽一場刺激的約會了，快走吧。”

大叔像是被這陳嘉熠突如其來的遞紅包的舉動驚着一般，趕緊把這兩人往外送。臨走前陳嘉熠偷偷把紅包塞進門口挂着的大叔的外套口袋中。

秾李和陳嘉熠見狀就離開了學校。

“對不起啊，都是我一時沖動，拉着你做這種事，你一定很驚慌失措吧。”秾李深刻反省了自己的行為。

她有很多奇思妙想，但這些奇思妙想有時候不一定全都值得實踐，有時候會給別人帶來麻煩。

她應該再成熟一點的。

“是我的錯，我應該攔住你的。天這麽黑，萬一你摔倒了怎麽辦？”他搖搖頭，将責任都攔到自己身上，半點都沒有怪秾李的意思。

“嘉熠同學對我也太沒原則了，這可不行啊，我會忍不住欺負你的。”秾李看出陳嘉熠的自責，想講個輕松點的話調節一下氣氛。

“沒關系的。”他望向她的眼，從她的眼裏看到此刻他的模樣。

“任你欺負。”在秾李面前，他不需要原則。或者說，秾李就是他的原則。

這也太犯規了吧。秾李不禁想。

“對了，你哪來的紅包，掏得這麽及時？”秾李把剛才就想問的問題提了出來。

“是我今年準備給小輩的，剩下了幾個。”他回答道。

“嘉熠哥哥，我有沒有份呀？”聞言秾李星星眼地看着他。

“嗯，我也給你準備了一封，就在風衣的口袋裏，你看看找不找得到。”

陳嘉熠當然有準備她那一份，本來想在回家的時候給她，經過這一遭，就打算提前把紅包送出去。

秾李把手伸進口袋，果真在口袋深處掏出一封紅包。

她拿出來一看，這個紅包和尋常的紅包樣式不太一樣，紅包封面的正中心有着一簇白色的花做插畫，封口處還貼着一朵小花。

“新年快樂，秾李同學，祝你新的一年天天開心。”

“我拿了你的紅包，應該是我來祝福你才對。”

“陳嘉熠同學，新年快樂，祝你能實現自己所有的願望，新的一年新的希望，每天都要快快樂樂的。”她望着他的眼睛，将對他的新年祝福娓娓道來。

他的新年願望已經實現了。

每一年的都是。

他想。

-

“咕嚕～”秾李肚子響了一聲打斷了兩人之間的氛圍，她有些不好意思。

陳嘉熠看了一下手表，原來現在已經八點了。

“你有什麽想吃的嘛？”陳看不得秾李挨餓，神色有些緊張。

“想吃附近美食街的雞公煲。”秾李脫口而出。

陳嘉熠記得這家店的位置，急忙帶着秾李抄近路前往。

“怎麽感覺你比我還擔心我受餓？”

“你胃不好，沒有按時吃飯的話容易難受。”他随口解釋一句，卻讓秾李有些愣。

她高中那會父母工作特別繁忙，一個月給她足夠的生活費就沒空管她。

盡管也擔憂女兒的日常飲食，但秾李信誓旦旦地保證她一定會按時吃三餐這才讓父母安心。

實際上秾李早上起不來，每次快遲到了才醒，常常沒時間吃早餐。長此以往，她就有了胃病，書包裏也常備胃藥。

秾李有胃病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米甯是一個，某人算一個，現在她還知道了一個。

“我桌子上的粥都是你打給我的？”

那時候秾李的書桌上總會冒出來一份粥和牛奶雞蛋煎餅。她還以為兩份都是某人買給她的，當時怕某人臭屁，也沒特意去再問。

現在想來，哪有人早上會一次性買那麽多早餐的，粥應該是眼前人準備的。

陳嘉熠走在前面，雖然面上不顯，但加快的腳步仍能透露出焦急。

走到雞公煲店，兩人落座點好餐時他才想起秾李已經半晌沒說話。

“怎麽了，是不舒服了嗎？要不要我去給你買胃藥？”他眉頭緊蹙，生怕她感到不舒服。

“沒事，我只是好奇，你上學那會幾點起床的？”

陳嘉熠不解她怎麽突然問這個。

“怎麽能每次都在大家來之前把東西放進我的書桌的呢？”

“五點？”他仔細回想了一下。

“這麽早，你不困的嗎？”秾李無法理解怎麽會有人不愛睡懶覺。

陳嘉熠只是抿嘴笑，目光清淺溫柔。

他知道就算沒有他，秾李的正牌男友也會給她帶早餐。

但他還是舍不得。

舍不得她被胃病折磨，舍不得她皺半點眉頭，舍不得她眼神暗淡。

所以他給她準備的是藥膳粥，是有功效的，喝下去可以讓腸胃舒服點。

他知道秾李是誤以為這是男友送的才會喝，但他并沒有半分委屈，只要她能喝下去，身體慢慢變好，他才會安心。

他不想将這些告訴她，都已經過去了這麽久，說這些只會讓她感到無用的愧疚。

服務員将雞公煲送上來，雞肉的香氣撲面而來，秾李的注意力被美食吸走，忘了與陳嘉熠的對話。

“怎麽還是那麽美味啊。”秾李幸福地感嘆道。

“你怎麽光看着我啊，快吃！”她往他碗裏夾了一大塊雞肉，催促他快吃。

“我吃得很多啦。”

陳嘉熠趁秾李在進食的時候又光明正大地盯着她。女孩快将頭埋進碗裏，他只能看到她的發旋。

怎麽會有人這麽可愛。

這頓飯讓秾李和陳嘉熠都感受到了無比幸福。

-

吃飽喝足以後已經是晚上九點，秾李和陳嘉熠散步回他車停的地方。

“感覺今天發生了好多事情。”夜裏有些涼，秾李把自己裹緊在陳嘉熠的風衣裏，只露出來一張臉。

“是不平凡的一天呢。”

也是他最幸福的一天。和暗戀十年的女孩見面，一起回學校，一起走操場，一起吃晚飯。

他夢中的場景終于出現在現實裏了。

“我送你回家吧。”

聽他這麽說，秾李也并沒有推辭。陳嘉熠打開車門，她坐進了副駕。

陳嘉熠問她想聽什麽歌，秾李點了一首舒緩的鋼琴曲純音樂。

時間在音樂聲裏慢慢流淌，秾李看着窗外華燈穿梭在城市之間，感受此刻的靜谧。

“今天和嘉熠同學變熟悉了呢。”她看着陳嘉熠的側臉，認真地說。

“我也對秾李同學的了解更深了。”他專心看前方，沒有與秾李對視。

他的聲線偏低，語速不快，說起話來帶給人一種很輕緩的感覺，很适合催眠。

秾李感到困意襲來。但前方不遠處就到她家了，她打起精神來。

開進秾李家的小區，陳嘉熠的車緩緩停在秾李樓下，為她打開車門送她回家。

秾李将他的風衣脫下，還給陳嘉熠。兩人站在她家樓下告別。

“晚安，嘉熠同學。”她向他揮手道別，“你快回家吧，我馬上就上去了。”

“晚安，秾李同學。”

陳嘉熠見她走向電梯，卻沒有第一時間離開，而是駐足在原地等她進去。

他感到一陣的失落襲來。

這會是和她的最後一面嗎？美夢終究要像泡沫一樣破滅。也許她只是可憐他，才會給他南柯一夢。

再多看她一眼吧，就一眼。陳嘉熠，不要再貪心了。

沉浸在感傷之中的陳嘉熠卻突然看見一抹如李花白的影子朝他跑回來。

“差點給我忘了，陳嘉熠同學，下次見面的時候記得帶上你保管的我的東西。”她氣喘籲籲，一臉理直氣壯地說。

“我非常想試一下你調的那款李花味香水，還有那個發簪，你手怎麽這麽巧，我看圖就好喜歡，一共七個禮物，下次見面的時候一個都不許少的帶給我噢！”

說這話的時候秾李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星星一樣一眨一眨，生動鮮活。

得到了陳嘉熠的點頭回複後她才又跑回電梯處，恰逢電梯到達1樓，她立馬鑽進電梯，又遠遠地和陳嘉熠揮手。

“嘉熠同學，下次見！”電梯門還沒關，她的聲音從裏面傳來。

下次見。陳嘉熠在心中回複她。

原來，他們還有下次。他的心不再被悲傷淹沒，轉而染上喜悅的色彩。

他好像有一點貪心了。

穿上黑色風衣，陳嘉熠不自覺想到秾李所說的“感覺被你的香味包圍了”這句話。

此刻風衣早已沾上了女孩的味道，穿上它感覺就像是秾李在擁抱他。這個認知讓他臉紅不已。

秾李說自己住在七樓，他就站在樓下等七樓的燈亮起，再開車離去。

秾李回到家望樓下看，陳嘉熠剛開走，黑色的車逐漸消失在黑夜之中。

雖然已經與他分別，但他身上的雪松香卻似乎還萦繞在她的左右。

秾李淺吸一口，腦海裏浮現出陳嘉熠的帥氣的臉，今天發生的每一件事，以及他的一言一行。

好像有點上頭。

她現在想更深入地了解一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