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合作
合作
來人眉目疏朗，面容清秀，手持的那把折扇更是舉世無雙，一眼便可讓人認出來者是誰。
看清來人是禹落，酆翼面上不禁閃過一絲失落，後繼續起身要下床。
禹落見酆翼執意要下來，以為這人是要去拿什麽東西，便問：“你要什麽，我去幫你拿”
酆翼手上動作未停，簡單幾字道出他此刻所有的心思，“我想要周樂之”
聞言，禹落稍愣一下，後按住酆翼要去拿鞋的手，道：“我都聽赫叔說了，周兄被那生死之境”言至此處，禹落不忍再直說，輕嘆一口氣，“逝者不可追，翼兄，你還是看開些吧”
酆翼最聽不得什麽周樂之已經身亡的消息，一把撥開禹落的手，道：“樂之他沒走，他還在等我”
見酆翼是徹底魔怔了，禹落嘴上也不再留情，“進了那裏的人怎麽會還在等你！”
“他在等我！”酆翼堅定道，“上次生死之境再開時，我看到樂之就站在那！”
“翼兄，我問過菩提樹了，前些天生死之境并沒有再開，那只不過是你的幻象”看酆翼這般，禹落實在不忍心打破酆翼的希望，但眼下，那些莫須有的希望只會害了酆翼，禹落也只好将實情說出。
“你胡說！父尊他騙我，如今連你也騙我，你們都在騙我”自周樂之離開後，酆翼好似變了一個人，變得過于執拗，執拗地認為那人沒将他丢下。
“我要去生死之境，我要去把他帶回來”
禹落知道不動真格的是攔不住酆翼了，擡手一揮，随之扇沿處散出一道屏障攔在酆翼身前。
放到從前，這招定是攔不住酆翼的。只是，這段時間酆翼不管不顧肆意糟蹋自己的身體，此時他法力恢複不足五成，自是無法一下掙開禹落的招數。
但一下掙不開，那就兩下，兩下不行，那就繼續嘗試，反正他不會就此作罷。
照此下去，酆翼定又混個靈力耗盡再次昏迷，那樣的話，他的身體狀況便會更加糟糕，禹落自然不能任其這樣下去，幾步走到酆翼身前，開口道：“酆翼，周兄當初寧願犧牲自己也要護你周全，他不惜以命換命也要讓你醒來，你現在這般對得起他嗎？！”
聽到這，酆翼立即停下手上的動作，看向結界外的禹落，滿目皆是震驚和憂懼，“你說什麽？什麽以命換命？”
“就是雷川突襲魔尊洞你昏倒那次，我問他願不願意以命抵命救你回來，周兄二話沒說就同意了”
說完，禹落又想說些什麽，不料直接被酆翼打斷，“樂之他說要以命救我？”
“是啊，你是他奮不顧身要護住的人，你這般糟蹋自己，他知道了定會很傷心的”
聞言，酆翼再次重複道：“他說要以命救我？”但這次他不是要從禹落那裏得到什麽回答。
酆翼張開手，看着那兩顆夜明珠，似是在笑，嘴中再次重複道：“他要以命救我”
“他要以命救我······”酆翼邊說邊笑，邊笑淚水邊自眼角汩汩流下，外人看來，他這真是瘋了，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的他才是最清明的。
之前，周樂之在生死之境說不愛他，酆翼不信但他卻沒那麽自信，不敢十分确定周樂之是在騙他。如今，聽到禹落的話，他找到了那人傾心于他的證明。
一想到這，他心中便更痛，連喘息都似呼進了利刃，刺得他站不直身子，他彎着腰哭笑着，大口地喘息着，似是在努力攫取希望，他将夜明珠貼在心口，似在努力感受那人留下的餘溫。
最終，他是連站也站不住了，只能坐到地上，将臉埋進臂彎間，他從不脆弱，但此刻，他做不到堅強。
不知過了多久，酆翼終于稍稍緩了過來，便也有能力開始思考，既然周樂之心中有他，那周樂之的離開就絕對有其他原因。只是，那個原因究竟是什麽，他現在毫無頭緒。但他明白，在弄清楚一切之前，他不可再這般莽撞。
見酆翼終于冷靜下來，禹落擡手一揮撤了結界，走近幾步挨着酆翼坐下，想再說些什麽寬慰的話。
不料，還未等其開口，就直接被酆翼打斷，“什麽都不必說了，我不會再如從前那般了”
有了酆翼這句話，禹落的心放下大半，道：“那生死之境不是什麽好地方，以後還是不要再去了”
“樂之在那裏，我不可能不去的”酆翼淡淡說道，但語氣中滿是堅定，“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再那般亂來了”
“你也知道你那是亂來啊”禹落假裝抱怨道，“翼兄，不得不說，你這也太重色輕友了，剛才你那眼神恨不得是要殺了我”
聞言，酆翼又一計眼神飛過去，見狀，禹落立馬改口道：“不重色輕友，一點也不，你那叫情深義重”
“瞧你這點出息”見禹落臉色變得如此之快，酆翼笑罵道。
“出息是啥？能當飯吃嗎。再說了，你翼大魔尊赫赫威名，我可不敢”
“謝謝”
禹落的“造次”二字還未說完，就被酆翼的一句“謝謝”弄得呆愣在原地，“你，你說什麽？”
“我說謝謝，謝謝你告訴我那些”說罷，酆翼雙手一撐站起身，後向禹落伸出一只手，“謝謝你讓我知道樂之他心中有我”
禹落搭着酆翼的手一下站起身，“嗐，我以為你要謝什麽呢，原來就為這事啊。周嫂他心中有你，這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啊”
聞言，酆翼點點頭，道：“是我眼瞎，等我将他帶回來，一定将他給看住了”
禹落知道自己是攔不住酆翼的，但既然酆翼已保證不會再亂來，那他也無意再去阻攔，如此，便就只剩下祝福，“翼兄，祝你和周嫂早日重逢”
“嗯”一個字包含萬千，是堅信，是決心，是思念，亦是他對周樂之無盡的愛戀。
此後，酆翼仍是每隔七日便會去淵回谷一次，但他确實不會如從前那般了，身上也沒再有新傷出現。
老魔尊見酆翼逐漸恢複如常，懸着的一顆心也終于放下，又開始往魔君閣送女子。
只是，酆翼不會如從前那般再給夜明珠，甚至連門都不會讓進了，久而久之，山下女子得知沒有夜明珠可賺，便也都不願再來白跑這一趟。
老魔尊看着手中的現願草，他想過要将實情告訴酆翼，但他害怕遭到酆翼直截了當的回絕，那樣他就一點希望也看不到了。但看着酆翼對周樂之的感情，他也開始害怕，害怕當日的欺瞞終究會成為父子之間的一道鴻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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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酆翼如往常般要去淵回谷。
臨走前，老魔尊從往尊閣中出來，将人叫住，“小翼”
酆翼轉過身，恭敬問道：“父尊，您找我有什麽事嗎？”
“今日早些回來吧，父尊想和說些事”說完，老魔尊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擔憂，他怕酆翼會拒絕。
自那日禹落走後，酆翼确實恢複如常，對他這個父尊也是恭敬有加，但他總覺得酆翼與他的距離遠了。眼下，他想要些時間來交談，還是在酆翼要去淵回谷的日子裏，顯然就有些拘謹了。
“好”
聽到酆翼的回答，老魔尊臉上立馬展現笑顏，“那我命人做幾道好菜，今日咱們爺倆好好喝一杯”
酆翼點點頭沒說什麽。
“那你快去吧，父尊等你回來”見酆翼一一都答應，老魔尊自是開心得不得了。
來到淵回谷，酆翼繼續往他築起的陣法上輸入靈力，此陣法是他獨創的，目的是為在生死之境再開之時，借兩人相牽的心意将他與周樂之帶到一處。
當然，這個“一處”是有兩種可能的，一是周樂之來到他身邊，二是他去到周樂之那裏。
生死之境內皆是未知，後者的風險顯然極大，但酆翼不在乎，只要能見到周樂之，哪怕是水窮天杪，他也定毅然赴往。
靈力徐徐注入，酆翼望着周樂之當初消失的方向，眼中盡是思念。
“照你這般築陣，就是給你個百年，你的陣法也是不能與生死之境相抗衡的”一個聲音打破靜寂，驚動了築陣之人。
酆翼手中動作未停，側頭循聲望去，看清來人，道：“雲莊主今日特地來這淵回谷，不該只是為了告訴我這個的吧”
聞言，雲舟哈哈笑了兩聲，道：“既然翼魔尊這般直爽，那我也就不繞彎子了”說完，雲舟正經幾分，接着道：“我想同翼魔尊你談份合作”
雲舟不喜多與外人接觸，如今竟主動來求合作，酆翼并不覺得這人能說出什麽好事，心中暗暗起了提防，“你想與我合作什麽？”
幾番對話兩人皆是直來直往，這次雲舟也不繞彎，直接道：“重新合成至魔印”
聞言，酆翼面色稍凜，既然雲舟這般提出，那想必這人知道合成之法，只是酆翼不确定那個合成之法是否會觸及他的底線，便沒說同意也沒說拒絕，“至魔印散落四方多年，重新合成絕不是件易事”
見酆翼沒有直接回絕，雲舟便知有談下去的可能，走近幾步，道：“翼魔尊說得不錯，合成至魔印确實很難，但難并不代表不可能”
“你想怎麽做？”酆翼手上的動作未停，見雲舟走近，心中的提防也增加幾分。
“世人皆認為，至魔印之所以會散落四方，是因為當年的仙魔大戰産生了毀天滅地之力。當然，這确實是原因之一，但這只是一小部分原因”
說到這，雲舟故意停住不往下說。
見狀，酆翼不接這人的話茬，繼續往他的陣法輸入靈力。
沒得到回應，雲舟輕咳一聲，繼續說道：“而最主要的原因是當年的至魔之尊身隕後，世間再無可承受至魔印如此強大靈力之人，如此，至魔印便自甘分裂散落四方”
酆翼向來對至魔印關注不多，雲舟這番話也是他頭一遭聽說。
“照你的意思，若想合成至魔印，那就必須有可承受其巨大靈力的人出現，對嗎？”
雲舟點點頭，道了句“不錯”
酆翼清楚，若誰擁有了那等強大法力，定是不會甘願受他人操控，而雲舟想再次合成至魔印也定是想要為己所用，如此一來，于雲舟而言，最保險的方式就是他自己成為那個人。
想到這，酆翼又問：“你想讓我幫你獲得靈力？”
不料，雲舟卻搖頭，給了他出乎意料的答案。
只見，雲舟又走近幾步，道：“我是想讓你成為那個具有強大法力之人”
聞言，酆翼眉間一皺，他實在參不透雲舟的心思了，“為何？你自己成為的話不是才可為所欲為嗎？”
“不錯，若我自己成為，确實可以更為随心所欲，但是萬葉花沒有在我手中，再之，我也不能對不起雲裳”
“萬葉花是什麽？”酆翼又問。
對酆翼不知萬葉花一事，雲舟稍有震驚，但随即似是想明白過來，道：“萬葉花集萬棵現願草而成，可助人獲得強大靈力，得了至高靈力，再加上至魔印的力量，那便可具有毀天滅地的本事，或許就可與那生死之境相匹敵了”
酆翼知道雲舟是想借他之手将雲裳給救回，但有一件事他實在想不懂，那就是雲舟為何會篤定自己會幫他。雖然，他酆翼不是那種會過河拆橋之人，若他真同意了與雲舟合作，那必定會遵守承諾将雲裳救出，但雲舟可不是那種會輕信他人之人。
此事非同小可，既然想不懂，那就直接問個明白。于是，酆翼便開口道：“先不說此法是否真的有用，你怎麽就确定我擁有了那等靈力後會幫你救人呢？”
雲舟：“因為，你我同命相憐，我們所愛之人也是這般啊”
酆翼能明白雲舟前面那句話的含義，那是指他們各自的愛人皆被那生死之境所奪。但是，後面那一句，他就想不明白了。雖然不明其意，但酆翼心中還是生出了一絲不祥的預感，“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事已至此，若我再瞞你那倒顯得我沒有誠意了，如此，我便實話告訴你吧”
伴着雲舟最後一句話說完，酆翼停下手中的動作，今日法陣可承受靈力已至大限，他不可再往其中輸入，否則極有可能導致陣法不穩。
收了法力，酆翼看向雲舟，等着那人接下來的答案。
只見，雲舟張開手掌，其中化出一朵八仙花，後悠悠說道：“翼魔尊，你可還記得周公子在我那金佃莊曾喝過一杯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