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死生輪回
死生輪回
死生輪回
竊聽風雲第一部
林一祥
序.
起初我以為犯下那些滔天的罪責，全因你錯把我當愛侶。
正文.
“我不喜歡高爾夫。”
林一祥松開摟住莊可欣的胳膊，呈大字型仰面躺倒在床上，沒頭沒腦的，突然講出這樣一句話。
莊可欣一面俯身去吻他，一面思索先前她是如何回答的。第一次，她撒嬌般的嗔怪道：“你是不是還不喜歡和我結婚，是不是還不喜歡爸爸送的洋房。不過是陪那幾個老頭子打打球而已，不會叫你少塊肉。全當是陪我了，好不好？”第二次，她安撫道：“我知道你最近工作忙，我去和爸爸講，讓他不要來煩你。”又說：“我知道你想做警察，不想去爸爸公司上班；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就好了，你是我老公，我自然向着你。”第三次，她不僅在父親面前說盡了林一祥的好話，幫他升職，還幫忙填補了楊真和他孩子的醫藥費，“結婚前我就這麽護着你，結婚後你可要多愛我一點。”
第四次，她甚至與林一祥分手，以為沒有爸爸處處貶低刁難他，他就不會犯錯。
第五次，她叫認識的所有人都不許借錢給林一祥。
第六次、第七次…莊可欣用盡全力、使出渾身解數去阻止悲劇的發生，可每次結果總還是一樣，林一祥孤獨的走向死亡。
莊可欣也曾思考過，如果林一祥能記得發生過的事，結局會不會有不一樣。
“對不起，我說錯話。”見莊可欣許久不回答，林一祥出聲道歉。
莊可欣搖搖頭，“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了，又不是你的錯，”想了想，補充說：“我約爸爸出門，讓他陪我逛街，這樣他就沒有時間騷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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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有本事一點，就不用你這樣的左右為難。”
“不要這樣講。我開心和你在一起，這樣就足夠了。”
“你覺得足夠，爸爸不這樣想。”
“幹嘛總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你是要和我過一輩子，怎麽不多聽聽我的話。”
林一祥終于有些笑容，“你只會誇我，在你眼裏我沒有半點不好。”
“那是因為你本來就很好，連你上司都誇你知書達禮、是可塑之才，偏你自己沒信心。”莊可欣把揉成一團的襯衫遞給他，“起床幫我做吐司呀，高材生。花生醬記得塌厚一點。”
“你不減肥了？”林一祥邊穿衣服邊逗弄莊可欣。
“我一見到你就食指大動，減不了肥。”莊可欣跳到林一祥背上，林一祥轉了好幾圈她才肯下來。
“遵命。”林一祥走出房間，又折回來說：“謝謝。”
因為那句“謝謝”，另加上經年累月的愛，莊可欣決定這次也幫林一祥；既然每次都勸阻不了他，幹脆成為他的同夥——左右她要的，是林一祥好好活着；他沒有一次活到兩人婚禮那天。
“我穿婚紗會很漂亮的。”每一次莊可欣都這樣說。試婚紗時林一祥不再場，因此他總也沒見到她穿婚紗的模樣。
原來他們兩個的未來還沒鋪陳開，就有了如此多的遺憾，莊可欣不知道該怪誰。
“前幾天去澳門買家具，順便玩了幾把牌，結果輸了一千萬；輸一千萬不要緊，我走的爸爸公司的賬目，結算時如果對不上，要出大事情。”莊可欣給林一祥撥去電話，她撒了謊。無奈何她只能這麽做。
“你不要管了，”林一祥摘下眼鏡，揉捏鼻梁，“我會處理好的。”
“無論你做什麽，我都和你一起，”莊可欣急忙說，“別丢下我好不好。”
林一祥不答話，莊可欣又說：“我手裏還有一百萬，又賣了點東西，總共大概有三百萬。卡號你知道的，密碼是你生日。”
林一祥壓低聲音，問：“你是不是知道什麽消息？”
“我知道的，只比你少，不比你多；所以之後你什麽都不要瞞着我。”
林一祥沉默不語，莊可欣接着說：“我們馬上就是夫妻，誰都不要想着把誰送下船，好不好？”
楊真過來拍拍林一祥的肩膀，示意他走。
“有訊息我再通知你，先這樣，我要挂了。”
“阿祥，”莊可欣叫住他，“我愛你。”
“我也是，”林子祥愣了半晌，“我也是，珍妮，我也愛你。”
借口加班，林一祥周末兩天都躲着莊可欣；公寓自然是不肯回的，電話也打不通。
莊可欣知道林一祥幾人在做什麽，她改變不了，只好提前回港，一下飛機就去了洋房。
等他們三人也到了，莊可欣把早就備好的裹屍袋踢過去。
“不是說會給我訊息，怎麽連電話都不接。”
林一祥拉住莊可欣，先是問：“你怎麽在這兒？不是說一周才回來。”再問：“你怎麽知道這裏有人？”見莊可欣要開口，又說：“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慢慢給你解釋；你也要給我解釋。”
其實說什麽，林一祥都沒心情聽。楊真載着他們幾個“抛屍”，接着去等股票開市。
林一祥站在窗邊，莊可欣走過去，從後面抱住他。
“把股票買了吧，錢的事我會搞定；你們的事我也可以幫手解決。”
“珍妮，對不起，”林一祥握住莊可欣的手，“我讓你失望了。”
“沒關系的，阿祥，不過是錢而已，人沒事不就是最好的了嗎？”
林一祥躲開莊可欣的眼神，“讓我再想一想…起碼，等到今天結束。”
莊可欣的手漸漸松了，是啊，沒有一次她勸得住他。林一祥卻拉住她，“我一定可以的，信我這一次。”
“我信你還不夠多嗎…”
“小祥、小祥！”楊真打斷兩人的對話。
他們看似贏了。
莊可欣明白，要輸的還在後頭，那代價比錢貴重。
“我有門路，”莊可欣從林一祥手裏接過支票，“錢不會從我們賬戶過的，你放心。”
“我不想你蹚這趟渾水。”林一祥握支票的手收了收，不想讓莊可欣拿走。
“我既然決定嫁給你，就決定了陪你面對一切，”莊可欣抽走支票，“處理好錢我們馬上走，永遠不回香港，永遠把這些事抛在腦後。我只要你聽我這一次，其餘的我都可以依你；算我求你。”
林一祥聽了一半的話，他同意離港，但在走之前，還是在碰頭時把查到的證據同步給阿俊和楊真。
“那個跟買風華的婆婆今天跳樓了，走之前我想做件對的事。”
婉兒的出現讓他們匆匆結束會面，林一祥和楊真分別，回到自己的車裏。
接了阿俊的電話，林一祥發現有車在跟蹤他；這不是最要命的，要命的是莊可欣正坐在他的副駕駛。
“不要緊，”林一祥不知是在安慰莊可欣還是在安慰自己，“不要緊的，我們會沒事。”
他們逃進大樓，還是被捉住。
“我錯了，”林一祥盡力護住莊可欣，為她擋掉拳打腳踢，“再給我一次機會。”
莊可欣流下淚來，她的心比身體更痛，“我總願意給你機會的，阿祥；是這個世界不肯給我們機會。”“起初我以為犯下那些滔天的罪責，全因你錯把我當愛侶。沒想到是因為我們改變不了香港，也改變不了自己。”又想到，他們将要死在一起，這次不用大費周折去找他的屍體，竟覺得有幾分輕松。
“太遲了…你又沒有見到我穿婚紗…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下一次的可能…”
咽氣前林子祥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斷斷續續的給莊可欣承諾：“我們現在就去。”
後記.
這一次，他們竟然還沒遇見過對方；一千多平方公裏的香港，九百多平方公裏的新界，他們遠遠的打了個照面就錯開，彼此在心中約定不要相識。
日子大可以這樣過，原先的每個紀念日、每個情人節，也都自己給自己買禮物；假期與公休，不與朋友出游，打開電視也都把一天打發。
香港還是老樣子，窮人依舊貧窮，富人更加富裕；股票的滾輪載着成功者前行，必然要尋無數可憐人鋪就前路。莊可欣不敢探聽林一祥的現狀。
莊可欣沒再談男友，除了林一祥，她想不到還有誰能從她這裏拿走那麽許多的愛。于是從前一定可以相伴度過的耶誕節，莊可欣要用置辦禮物填補內心的空洞。
走出商場，莊可欣攏了攏外衣，發現天已經大黑；又發現，黑夜中飄蕩着無數白點。
落在手套上，莊可欣才意識到那是雪。
“珍妮。”
莊可欣順着聲音的方向看過去；其實她不必看，她永遠不會忘記林一祥的聲音。
“香港落雪了。”林一祥緊張的攥住袖子，“我查了天文臺記錄，香港從來沒有這麽大的雪。”“既然香港都有了改變，那我們兩個的結局是不是…”
莊可欣沖過去吻住他的唇。
漫長而缱绻的吻結束後，林一祥問：“如果明天還有雪，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我不要香港的可憐。”莊可欣催促林一祥給她戴上戒指，“如果我不願意，為什麽還要等你一次又一次，等你那麽那麽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