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幻境

第六章:幻境

沈顧淮面不改色的回應着:“是又如何。”

兩人站在竹林深處,風一吹,竹葉便随着風飄落,衣擺翩翩飛舞,沈顧淮手裏的劍也都收了回去。

唯有墨沉的劍化為了數段劍身掉落在地。

“不過就是一個名諱,真的假的,真的就有那麽重要嗎?難道收徒就必須知道身世?”墨沉反應激烈,他離開鶴觀城便是不想有認識的人看到他,也不想有人知道自己以前的名諱。

“我竟是你師尊,就有資格知道你的名諱。”

墨沉冷笑了一聲:“你又是哪個門子的師尊!師尊趁我回去,獨自一人離開來了鶴觀城打聽我的身世時,就不問問我願不願意答複于你嗎?”

沈顧淮并沒有想過那麽多,當時也只是為了能夠知曉少年的名諱,并沒有想過要知曉那麽多,沈顧淮沒有理,自是說不過墨沉。

墨沉從小便處于黑暗,好不容易能夠接近光,卻又被一腳踹進了深淵,心裏的傷疤再次被人挑起,無法愈合,心裏自是不好受。

沈顧淮那一刻心裏也慌了。

“他們看不起我,我離開。可現在,師尊又是想做什麽?想要所有人都看不起我?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天煞孤星命格,和我走在一起都沒有好下場,覺得我該死是嗎!”墨沉将話說的很重,墨沉從未感受過來自他人的溫暖,安全感很低很低,任何人都不敢相信,也沒有人能值得他依靠。

眼前的少年仿佛就像是一個斷了線的紙鳶,一不留神就會破了一般,少年外表看着平靜,可內心卻有一道很長的傷疤。

沈顧淮那一刻,整個人都軟了下來,走上前抱住了墨沉,将墨沉攬入自己的懷裏。

“為師沒有看不起你,也不會抛下你。”沈顧淮輕輕的拍着墨沉的背,安撫着。

“是為師的錯。”

墨沉本要推開的手放下了,眼神隐晦不定,那一刻,墨沉很是眷戀,這個懷抱很溫暖,很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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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還是推開了,往後退了幾步,低着頭嗯了一聲。

少年着一身紅衣粗布,手上帶着用靈力捆綁成的靈梭,頭發披散着,用一根木枝捆綁着,額前碎發零零散散,将少年的眼眸都遮掩了半分。

沈顧淮走上前握住了墨沉的手,牽着他走。還是個孩子,也沒什麽牽不得的。

墨沉想要将手抽回,但沈顧淮握得很緊,并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這一路走去,也還是有些無聊。

“停下歇息會兒吧。”

此話一落,沈顧淮便松開了墨沉的手,找了一顆大樹就坐下乘涼,此時烈陽高照,照在身上實屬是有些熾熱,額間也開始冒出密密麻麻的汗水。

墨沉走上前,就坐在沈顧淮的一側,目光放在遠處。

沈顧淮側過頭看着身旁的少年,心裏也在想一些日後的事情。

若是墨沉真的如那老人所說是天煞孤星,後果真的不堪設想,倘若不是……那便再好不過了。

墨沉到底經歷過什麽,這麽小開始便有了心魔?

沈顧淮還是頭一次為人師尊,該怎麽教,自己也不清楚,不過他會把自己最好的,能給的,都能給座下弟子,畢竟,也是沈顧淮自己要收的徒弟。

墨沉在想,到底要不要将沈顧淮帶去鶴觀城,全在他一念之間。

不過最終話還是沒能從口中說出。

這一路上沈顧淮都牽着墨沉的手,有部分原因是:沈顧淮怕眼前的這個少年會算計自己。

從一開始墨沉的神情便不對勁,沈顧淮雖很少出過苮南山,但有些事,他還是知曉的。

這一路走走停停,也路過許多的莊村,兩人皆是一句話也沒說。

直到要到了鶴觀城時,墨沉突然喊了一聲:“師尊。”

沈顧淮停下了腳步,語氣也比平常溫柔了許多:“怎麽了?”

墨沉正想說不要去,可話就這樣堵在了喉嚨裏,說不出口:“沒什麽。”

沈顧淮嗯了一聲。

往前走就是鶴觀城,在走到鶴觀城門外時,沈顧淮停下了腳步,蹙了蹙眉,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這鶴觀城和上次來的不一樣。

尤其是城外有着一股很重的結界氣息,設下結界的主人,修為似乎不是很高,應該是在金丹以及元嬰階段,只不過這陣法卻很強,将這靈力也随即提高到了相應的程度。

沈顧淮感覺到這結界時,心裏不得不懷疑墨沉了,可墨沉什麽也沒說,甚至也沒有要逃離的意思,想必不是。也希望他不是。

墨沉張了張嘴:“師尊……”

可話剛說出口,沈顧淮便也同時道:“進去吧。”

既然是鶴觀城,那這裏定然是有關于墨沉的記憶,正所謂入局者迷,不入局者清。沈顧淮也還是一個外人,應該不會被這些所迷了心智。

墨沉抿緊了唇,沒有再說,他在猶豫,亦是在糾結。

“盡請有緣人,相知。”

“無相非之域,進之。”

“進者,化為對故感之。”

“化。”

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他們身處在霧虛結界,聲音落下的那一刻,墨沉掙脫開了沈顧淮的手,相反,他是要抓住沈顧淮。

墨沉終究還是說出這三個字,拉着沈顧淮要離開:“跟我走!”

沈顧淮反倒是拒絕,既然來了,那便進入看看,沈顧淮倒是想要看看,這裏面都是一些什麽。

“既然來了,便去看看,這麽快離開作甚?”

“你若是擔心,便在外處等着,為師去去便出來。”

沈顧淮收回了手,将靈力彙聚在了手上。

“現!”

随之,沈顧淮将手裏的劍遞給了墨沉:“這把劍你拿着,若是出了什麽意外,也好防身。”

劍在顫動,似乎在抵抗着,沈顧淮一眼便看出了劍的反應,施下了靈力,将躁動按壓了回去,随後收了靈力,劍也乖了許多。

墨沉看着手裏的劍,握着劍柄将劍拔出,劍身明如白雪,輕若鴻羽,宛若靈源,劍鞘上有着明顯的紋絡,密密麻麻,錯落有序。

劍柄下劍身一處,刻有秋不盡三字。

再擡眼時,沈顧淮已經離開了。

竟如此,墨沉便在此處等着。

可沒待多久,墨沉還是跟着進去了,并沒有在外面等着。

“将那劍丢給墨沉,應該沒什麽問題,此處結界氣息過于濃郁,墨沉在外處等着,也不知會不會遭受這迷霧影響,被強行帶入其中。”沈顧淮小聲呢喃着。

前面有着一處很小的光芒,應該是要走到了,沈顧淮加快步伐往前走着,直到光芒越來越大,沈顧淮這才停下留意,走了進去。

沈顧淮走出去便停下了步伐,望着四周看了起來,确實是鶴觀城。甚至不是幻像,是真的鶴觀城。

只不過這裏的人都是幻像,沒有一個人是真的。怕就是怕,設下結界的人別有用意。

沈顧淮出現的那一刻,周圍人都看向了沈顧淮,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

明明說的很小聲,可沈顧淮卻每一句都能聽的到,甚至一清二楚,就如同站在他的旁邊,靠近他耳旁說的一樣。

“這個人又是幹什麽的?”

“我怎麽知道他是幹什麽的?”

“看樣子像是一個修道的,和上次來的那兩個一樣。”

“上次來的是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哪裏能一樣,這人還鮮活的站在你們面前。”

“管他是什麽,又跟我們沒什麽關系。”

“怎麽就沒有關系了?他可是一個外來的,一看就不是什麽好的。”

“往年都沒有人會來鶴觀城,怎麽今年就突然來了這麽多個人?會不會是出現了什麽問題?”

“吃你的面吧,能有什麽問題?我看他們是閑的。”

“這些人還真的是奇怪。”

衆人對着沈顧淮指指點點,直到過了很久才停下,想必也是因為講累了。

說來也是奇怪,他們竟然還會有思想,甚至說出來的話就如同真的一般。

沈顧淮并沒有搭理這些,在絡繹不絕的人群裏穿梭着,忽然之際,一位青年的從後面拉着了沈顧淮的手。

少年身着一身粗布衣,看着沈顧淮便喊道:“師尊。”

“不是讓你在外處等着,怎麽又進來了?”

少年低着頭,不敢回應着沈顧淮。

“我擔心師尊,所以就跟着師尊一同進來了。”

說來也是奇怪,沈顧淮感覺到有哪裏不對勁,尤其是眼前的這個墨沉,墨沉明明與自己差不多高,可眼前的這個墨沉卻只到自己的下颌位置,想必不是墨沉跟來了,應該是這幻境中的墨沉。

“竟進了,便跟着為師。”沈顧淮故作不知,嘆了一口氣道。

‘墨沉’一聽,眼眸間閃過了一道光澤,跟上了沈顧淮的步伐。

沈顧淮走到哪裏,‘墨沉’就跟到哪裏。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家住在何處?”

面對沈顧淮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墨沉當場愣在了原地:“家?”

沈顧淮:“嗯。”

‘墨沉’有些不想說,随即就閉口不言。

“有何開不了口的?”

“我沒家,又怎帶師尊前去?”‘墨沉’聽後,反倒是反問了一句給沈顧淮。

沈顧淮并不相信,眼前的這個少年會說謊。

‘墨沉’見沈顧淮不言語,又道:“就一間破屋舍,算不得家。”

“只要能住便是家。”

“能住便是家?”‘墨沉’低着頭開始思考了起來,這句話在‘墨沉’的記憶裏是很深沉的一句話,“若是這般,世間所到之處,不都可為家?”

“師尊莫不是說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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