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師尊不想多言
第四十章:師尊不想多言
焐長老沉思熟慮了許久,方才繼續問道:“可否告知一聲名諱?”
在問這個的時候,焐長老就已經在懷疑了,畢竟若是普通的弟子,怎麽可能除得了鶴觀城中的那個邪祟,想來也定是位修為高深之人。
而這個人,焐長老還真的就是不認識。
畢竟,他整日待在戒律閣,知曉的也并不多,最喜歡的便是研制這些刑具,并不喜與人打交代,同時戒律閣也只有他這麽一位長老。
弟子的話,也是少的可憐,就門口守着的那兩位。
近年來也收了許多的弟子,只可惜那些弟子來了沒一會兒便走了,說是死也不想待在戒律閣。
在戒律閣中弟子要耐得起寂寞,通常沒有重要事情,都與戒律閣無關。
“沈顧淮。”
一聽到這三個字,焐長老頓時間鉗口吞舌,遲遲沒有回應沈顧淮。
直到過了好一會兒,焐長老方才長吸了一口氣:“沈長老?”
沈顧淮嗯了一聲。
“沈長老回去抄一百遍門規即可,不必受罰。”
焐長老言罷,怕沈顧淮好多想,繼而又道:“望山之峰門規有提,長老是不用受罰。其諸多原因想必沈長老多多少少也是明白。”
焐長老手一伸,将一旁的一本書冊拿在手中遞給了沈顧淮。
“這書冊中的便是望山之峰門規,待長老将其抄寫完,便可再來戒律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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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顧淮接過了手,語氣格外的沉悶:“好,告辭了。”
沈顧淮一走,焐長老便忍不住往後看了起來,甚至還走出了戒律閣,看着離開的白色身影,焐長老看了許久。
而在戒律閣守着的兩位徒弟,也不知焐長老這是在看什麽,兩個人也不好奇,繼續發起了呆,甚至昏昏欲睡,似乎一躺下便能睡着了般。
直到沈顧淮的身影全然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焐長老方才收回目光,嘴裏呢喃細語着:“不虧是當年名震九州,名號響徹雲霄的修行第一人。”
望山之峰從建立起,焐長老便再也沒離開過戒律閣,對于外面的事情并不了解。
當初也有弟子受了罰,說是是沈顧淮座下弟子所為之時,焐長老全是不信之色。
因為焐長老不相信,沈顧淮這麽傲氣淩天的一個人,既會來望山之峰當長老。
本一直以為這都是假的,沒想到卻是真的。
焐長老當年曾遠遠仰望過沈顧淮,對于沈顧淮的樣貌可以說的上是銘記于心,那一刻的定格,好似一切都歸于了平靜。
也就是那一眼,讓焐長老此生無以忘懷。
當年自己只能遠遠的仰望着,傾慕着的一個人,卻沒想到會來到望山之峰當長老,若非焐長老親眼所見,任何人與他談起,焐長老都不會信,甚至覺得這人莫非腦子有問題。
焐長老轉過了身子,正要回戒律閣時,倏然停下了腳步,伸出手給旁邊這兩位徒弟一人一個饅頭過去,疼的兩人呲牙咧嘴,淚汪汪的盯着焐長老看,委屈的不得了。
兩人異口同聲的喊着:“師尊…………”
焐長老:“…………”
“你們二人倒還真是越來越放肆,為師不懲罰你們,還真是要無法無天了。”
兩位弟子互相看了一眼,都低着頭開始認錯了起來:“師尊,我們知道錯了,下一次不會了。”
“下一次?從為師收你們起,這下一次便說到了現在。也罷,這裏旁骛無人,你們也無需那般謹言慎行。”
兩位嘿嘿嘿的讪笑着,摸了摸後腦勺,随後什麽也沒說。
焐長老本不想多說,但看他倆這副模樣,自己還真的就不得不說了。
“下次拿個木凳或者木椅站着,站累了也好歇息。”
兩位弟子同時答道:“是,師尊。”
“…………”
天色漸晚,眼前的路都有些看不清了,這鐵板橋倒真的是讓人頭疼。
沈顧淮一腳踏上,手扶着兩邊快速走了過去,同時也急匆匆的趕了回去。
沈顧淮一路走回去,自然是沒有那麽快,走到蓮花居時,天色已經黑了,周圍更是漆黑一片。
皎潔的月光照耀着腳下到路。
這麽晚回去,墨沉怕是早已經睡下,應該不會傻乎乎的在外邊等着自己回來,再者夜深了,溫度驟然下降,也冷了許多。
蓮花居結界泛起了陣陣波紋,坐在屋舍門檻上的墨沉見此,當即便站起了身子,朝着前方看去。
沈顧淮心中思緒萦繞,并沒有抽出多餘的心思看向周圍事物,以及,人。
墨沉一見到沈顧淮回來,便朝着沈顧淮跑了過去,站在沈顧淮的面前。
沈顧淮見墨沉向自己跑來,略有些不解:“發生了何事?”
墨沉搖了搖頭,帶着濃重的依戀:“沒發生什麽事,就是有些想師尊。”
沈顧淮看着墨沉的這副模樣,心裏很是期待,聽後噗的一聲笑了起來:“為師也不過才離開一時半刻,怎麽就想為師了?”
墨沉目光炯炯,墨黑色的眼眸中好似盛着皓月星辰,唯有沈顧淮一人。
墨沉張口結舌,小聲應答着:“就是想了。”
沈顧淮點了點頭,伸出手摸了摸墨沉的頭:“好了,時辰也不早了,早些歇息。”
墨沉拒絕着:“想和師尊待一會兒。”
從自己出關的這些時日以來,墨沉幾乎都黏糊着自己,也不知是想要做什麽,沈顧淮也是想不明白,但還是一直縱容着墨沉,什麽也沒問。
唯獨這一次,沈顧淮倒是想不明白了,輕聲言語着:“坐一會兒?”
“和師尊一起賞月。”
墨沉那期待的眼神,實屬是讓沈顧淮有些無法拒絕,默了默,便應了一聲好。
見沈顧淮同意了,墨沉便一把牽住沈顧淮的手,運用輕功跳到了屋頂上坐着。
“你!”沈顧淮被墨沉這一吓,魂差點都要丢沒了。
墨沉輕聲道:“坐在屋頂上,看到的景色也更廣闊些。”
聽墨沉這麽說,沈顧淮也沒多說什麽,也只是嗯了一聲。
其實不單單只是賞月這麽簡單,而是墨沉有話要說,要與沈顧淮說,只與他一人說。
“師尊覺得我适合修道嗎?”
“為何這般問?”
墨沉低下了頭,伸出了手,手中彙聚着靈力,墨沉的目光也落在了這靈力上,聲音也漸漸越來越小,甚至是在害怕沈顧淮會因此厭惡自己。
“我感覺我要入魔了。”
一聽到魔一字,沈顧淮差點都快要被氣跳起來,就差要伸手握住墨沉的嘴巴。
“莫要胡說!”
墨沉搖了搖腦袋:“我沒有胡說,若是不信,師尊可以看我掌心中彙聚的靈力。”
那一刻,沈顧淮沒有再說其他的話,而是盯着墨沉手中的靈力在看。
沈顧淮想不明白到底是為什麽,明明自己已經為他遏制住體內的命格了,為何還會出現這種走向?
沈顧淮蹙了蹙眉,久久沒有舒緩,聲音也變得格外沉悶。
沈顧淮伸出手便在為墨沉灌輸着靈力,問道:“何時察覺的?”
墨沉嘴角帶着淺淺的笑意:“一年前。”在看到沈顧淮擔心自己,且願為自己輸送靈力的那一刻,墨沉心裏便知道,沈顧淮不會嫌棄自己,也不會厭惡自己。
可他心裏還是會怕。
“修煉時走火入魔?”
墨沉搖了搖頭:“不是。”
“既不是,難不成是……”沈顧淮本想說是自己,可話到嘴邊便說不出口了,沈顧淮閉緊了嘴巴,沒有再說下去。
墨沉收起了往日裏的漫不經心,鄭重其事的問道:“師尊希望我是修道,還是修魔?”
沈顧淮嘆了一口氣,他無權幹涉墨沉的抉擇,若是墨沉真的要修魔道,就算自己再勸,也是無用。
“修魔修道重看于你自己。”
“我若真的修魔了,師尊也會待我好嗎?”此時的墨沉很沒有安全感,就像是被爹娘丢了的孩子,無處藏身,找不到依靠的人,心裏很是慌亂不安。
“你是為師徒弟,為師自會待你好。你若真的走向修魔,任憑為師有天大的本事也是護不住你的。”沈顧淮說這句話是想要讓墨沉知道,你自己做出的決定,他不會說半句,但是也依舊站在他這一邊,只要不做壞事,不管是修道還是修魔,又有什麽區別?
沈顧淮并不看重這些,可那些門派可不會這麽以為,這些可都是刻在骨子裏的記憶,是無法磨滅的,就算有些人認為沒什麽,但也是少數人。
墨沉細思琢磨了許久,嘴角也揚起了一抹笑容,嗓音低沉:“我不想師尊為難,不會修魔的。”
沈顧淮點了點頭,擡頭望着天上的明月,心裏也不知是在想什麽,突然之間就發起了呆。
墨沉朝着沈顧淮靠了靠,伸出手想要去握住沈顧淮放在兩側的手,可當手要落下時,墨沉又收回了。
炙熱的目光漸漸的往上移去,落在了沈顧淮的側臉上,沈顧淮長的很好看,一眼便讓人移不開目光,眉眼柔和,嘴角也是時常帶着淺笑,不管是對別人還是對自己,都是這樣。
墨沉倒還真是從未見過沈顧淮發怒過。
墨沉頭低了低,靠在了沈顧淮的肩上,沈顧淮也依着他,沒有拒絕。
此時的屋檐上正坐着兩位男子,一白一黑的身影在這夜色中并不明顯。
墨沉此時的修為已經到了小乘期,在衆多弟子當中脫穎而出。
縱使如此,也沒人會看重墨沉。畢竟在他們得眼裏,墨沉心裏存的是惡,對師兄弟同門弟子都能下手,這種人,要着做什麽?也只有沈顧淮這人才會護着的。
夜宿風寒,冷風襲來,衣衫被吹的翩翩起舞,也是有些冷了,沈顧淮将墨沉扶直了身子。
“夜晚涼,莫要一直坐着了,回去歇息吧。”
沈顧淮落下話便直起了身子,朝着屋頂下跳去,然而就是這一跳,沈顧淮突然崴了一腳,只不過并沒有什麽事,只是有些丢人。
沈顧淮咳了兩聲,貓着腰就跑開了。
墨沉那一刻伸出了手,想要去扶沈顧淮,可當看到沈顧淮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便忍不住笑了一聲。
沒想到師尊既然還會這般。
墨沉并沒有立馬跳下,而是坐回了原地,心裏思緒萬千,想了很多。
一團黑霧再次出現在了墨沉的身旁。
黑霧的聲音就如同幹涸的湖,沙漠中沙,沙啞無比:“怎麽,又想要反悔了?”
墨沉一副不想搭理模樣。随意的應答了一句:“我答應的自然會做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黑霧這一笑,就如同沙子倒入杯子的聲音,刺耳的很,“希望如此吧,別到時忘了此事。”
“修道修魔取決于你自己,你的那個師尊倒真的是會說話。和那些修道的還真是不一樣,說的話也讓人喜歡。”
黑霧一說出喜歡兩個字,墨沉手中的劍便飛了出去,閃過一道鋒芒,更是橫眉怒目的瞪着黑霧看。
黑霧見他這模樣,再次笑出了聲:“我不過就是說了一句喜歡,便這麽生氣了?小娃娃,你對你那師尊的感情還真是不簡單。”
“他也真是榆木腦袋,竟看不出你心中都在想些什麽,依老夫來看,你就應該直接将他綁住,困在自己的身邊,想說什麽便直接說。”
“口出狂言!”墨沉怒喝出了聲。
黑霧又哈哈哈哈的笑了幾聲,也沒再說下去,安撫着墨沉:“小娃娃莫要生氣,老夫也是在幫你出主意。”
墨沉冷哼出了聲:“不需要。”随後便不理不睬,随黑霧怎麽說。
黑霧也不管他,繼續說了下去。
“十日之後你得去一趟魔族,這次你不能再拒絕,是修道還是修魔你可以聽你師尊的,如果你修魔的話,魔族你随時可以前往。若是修道,怕是到時會有些小問題,不過對你來說應該都不算什麽,注意一點便好了。”
墨沉冷淡的嗯了一聲。
“十日後我會在魔族宮殿中等你,莫要失約。”這話落下後,黑霧便已經在半空中慢慢消散。
去還是不去,都在墨沉的一念之間,十日之後,還真的是有些快,不知該不該與沈顧淮說一聲,若是就這般瞞着,也不知會出什麽狀況。
可墨沉明知是錯,卻還是決定不告知與沈顧淮,若是後來真的發生了什麽,一切的後果都由他來承擔。
況且師尊也不知道,全部的錯也都歸結于自己。
走到墨古池後,沈顧淮方才停下淩亂的步伐,轉過了身,看着墨古池結界之外,很快便收回了目光。
而玉麟都是這般,一見沈顧淮回來了,玉麟便從水裏躍出,站在沈顧淮的身側。
“主人這是在看什麽?墨沉嗎?”玉麟身着一身水觀融衣袍,衣袍就如同水面波紋,哪怕是只有月光,都能看到衣袍上泛起的光澤,一頭湖藍微卷發披散在肩後。
沈顧淮也習慣了玉麟的突然出現,也沒有否認,點了點頭。
“主人若是想看,為何不出去看,要站在這墨古池看?墨古池有結界,再者墨沉站的也有些遠,主人看的也不太清楚吧。”
可沈顧淮并沒有回應玉麟,突然問道:“封禹可知曉?”
聽到封禹二字的玉麟當即睜大了眼眸,玉麟顧慮重重不知當講還是不當講,再者此時主人還失憶了,又怎還會記起這個人?
“如實答來便好。”
“可是……”
沈顧淮不給玉麟拒絕的機會,當即便打斷了玉麟接下來要說的話,冷然道:“你知曉他的。”
就算是回答,玉麟也想知道是為何,為何主人突然之間想起了封禹,突然之間想要知道關乎他的一切。
“主人為何突然問起封禹來了?”
“下山時,碰見了。”
然而,沈顧淮說出這話時,玉麟全然不信,怎麽可能!封禹已經死了已有百年之久,又怎麽可能會出現在這世間,莫不是主人已經記起了什麽,方才問自己,想要知道的更多?
玉麟搖頭,逢機立斷:“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為何不說?”早在玉麟出現的那一刻,沈顧淮便已經開始懷疑了,一化成人形便喊自己主人,且修為如此之高,定然是相識的。
若是想要離開,早便離開了,還留在墨古池中做什麽?
“主人莫要試我,我也不清楚這些。”哪怕沈顧淮再問,玉麟也是不會說的。
沈顧淮見他一直不說,也知道是因為自己沒有恢複記憶,突然想起這麽一個人來,覺得好奇想要知道,所以才來問他。
可不知的是,沈顧淮是真的碰到了,而不是突然想起曾經的一些人。
“你跟了我這麽久,不可能會不知封禹是誰,他是我徒弟對不對?”
玉麟見沈顧淮是真的知道這人且來問自己的,不由得不想回答,自從封禹死後,沈顧淮便不再提起封禹,甚至也不讓自己提及關于他的所有。
既然如今主人想要知道,自己告訴主人又有何妨?記憶總歸是會記起的。
玉麟沉思默想着,在想當年的的事,嗯了一聲:“主人想知道哪些?”
“關乎封禹的所有。”
玉麟點了點頭:“好,主人坐下吧,我講給主人聽。”
玉麟說完,手一揮,兩人的身後便出現了兩個蒲團,玉麟一屁股坐下,雙手抱着膝蓋,湖藍色的眼眸此時正看着眼前的白衣人。
沈顧淮也随即坐下,說了一聲:“從頭道來。”
玉麟應了一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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