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魚幼清出去的時候看到外面的保姆車排了一輛又一輛的, 外面沒站人,她也不知道哪輛車是江暮笙坐着的。

“江老師!”魚幼清喊了一聲,自己都聽出來自己聲音裏的着急。

外面的環境也不安靜, 魚幼清的聲音就不顯得大了。那些保姆車的後備箱都開了,工作人員在兢兢業業地往上面放行李。她出來的着急,不管不顧的,不知道的人見着她, 大概還會以為是丢失了什麽寶貴的東西。

外面的天氣不如她們來時候那麽好,陰沉沉的,看上去馬上要下場雨。

她跑的近時, 有兩輛車剛好從眼前疾馳而過。

“……”魚幼清失神地看了片刻,沒看到一個稍微相熟的車牌號, 她不确定江暮笙是不是已經被接走了,自己在上面收拾東西的時間不短。

就在她失落地準備回頭離開時, 發絲上朦胧地罩上了一層水潤霧氣。天空中開始下小雨了, 不大, 只是将人微微地淋濕。

畢竟是冬天,魚幼清打了個哆嗦,随機自嘲般的笑了笑, 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居然會這麽沖動的沖出來。

她往別墅的方向邁了一步, 有一輛車這才緩緩開過來, 并停在了她的身後。

開門的聲音傳來。

魚幼清似有所覺地回過頭,只看見了寬大的傘沿在面前撐開, 那從車上下來的人将傘柄明顯地對自己傾斜, 為她擋去了這一層水汽, 隔絕出相對安全又溫情的空間。而在她注視的視線裏,傘沿上移, 露出了江暮笙那雙标致而漂亮的桃花眼,正灼灼地看着她。

穿着大衣女人單手撐傘,腳踩高跟,已經要比她高出許多。在此刻卻生怕她淋到似的配合着她站的位置,握住傘柄的手也往前伸,将她完全籠罩在傘下。

江暮笙的黑眸中帶着微微的詫異之情,似乎從未想過魚幼清會出來找自己。

“你……”

江暮笙只說出了一個字,便不知道此時她該和魚幼清再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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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下節目了。

在節目上時,她裝作對魚幼清選了其他人的選擇無意,還是篤定了自己寫下的名字沒有更改。

等魚幼清上樓收東西之後,她在車裏坐了很久才讓司機開車。

到底是會有失落感的,她不想在節目裏表現出來叫人為難,選擇了将這些自己私自消化。江暮笙讓司機把車開在最後,等前面的人都接走了再出發,她清楚,自己的心裏還在等着什麽。

沒想到,她把心裏的那麽一點點希望給盼來了。

“你要走了嗎?”魚幼清還想喊一句江老師的,但不知怎麽沒喊出口,只是問了這麽一句。

江暮笙點頭:“不過還不着急。”

司機本來都已經探頭出來,本意想催着江暮笙快些上車去機場,聽到江暮笙說了這麽一句,直接把頭縮了回去,識趣地将車窗搖上緊閉。

“有話說?”江暮笙見魚幼清面色有幾分猶豫,主動詢問。

江暮笙的目光沉靜的像是月夜下的光輝一樣,魚幼清覺得自己的心思在江暮笙的面前無法隐藏。她稍顯窘迫地垂眸,看着自己的腳尖,眼睛不安地眨了好幾次,在心裏反複地想着之前衛溪和自己說起的話。

仿佛那是已經既定在大腦裏的畫面,循環播放,包括這一期節目江暮笙兩次的選擇。

第一次可能算不得什麽,但第二次仍舊寫了同樣的名字。

是否這也可以說明,自己在被堅定地選擇着?

她的心裏是有些焦急的,但又因為知道自己的德行,到了江暮笙的面前時就不能好好表達出自己的意思。分明在出來找江暮笙之前就已經定好自己要說什麽了,可是一看到江暮笙的面前,腦子就不夠用。

魚幼清深深意識到自己必須克服這個一看到江暮笙就變傻的毛病。

“其實是來想和你說晚上寫心動嘉賓名字的事情,我……我是來謝謝你寫了我的。”好在現在已經不在鏡頭下了,魚幼清可以說出自己心裏百分之八十的真話,“我很高興,也很抱歉。”

“為什麽會抱歉?”江暮笙好像聽見了什麽奇怪的回答,她撐的傘很大,所以與魚幼清站着有一段禮貌的距離,并沒有很貼近,但她的視線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魚幼清的臉,輕聲問了句,“冷嗎。”

“嗯?……嗯,我不冷。”魚幼清不知道江暮笙怎麽問自己這個,她可能是因為自己的心情澎湃的停不下來,所以一點都沒感覺到丁點的冷意,但說話的時候,卻有徐徐的白霧從唇邊升起,在眼前暈開,短暫的模糊了面前人的面容,也溫和了她眸中的表情,總叫魚幼清感覺到一種叫做關切的心情。

“抱歉是因為我覺得,你兩次都是給我,而我選擇了無視這些。以及第二天的時候,雖然那時候是因為出了事情擔心你與我扯上關系後引起更多人的不滿,但我沒有和你商量過,自己做了決定。”

江暮笙知道魚幼清沒說完,靜靜地等待着她的後文。

魚幼清默認她這是鼓勵自己說下去,心中的那些緊張也在江暮笙溫和的目光了平複不少。

她的聲音很輕,江暮笙幾乎快要聽不清,所以她身體向前傾了一些。

“我太多畏手畏腳的事情,可能辜負了江老師你對我這一份選擇,所以我感到抱歉。”魚幼清的聲音裏帶上真誠的歉意,“江老師,你也知道的,這是在錄節目,我們上節目是為了粉絲而服務。”

江暮笙耐心地停了一會兒,确定魚幼清已經将想說的話說完,緩緩道:“我并不贊同你的說法。”

“是否為了粉絲服務,那要以你的節目定性與目的來看。如果上節目只是為了展現真實的自己,那麽也就不用害怕可能會有的诋毀,因為不真實的東西終究會在你的真誠面前被逐步攻破,你明白嗎?”江暮笙停頓了幾秒,繼續說,“被他人的目光束縛,更容易成為枷鎖。你分明知道自己是個正直的人,但因為害怕別人不知道你的本性去拼命證明,這是不應該的。”

外面的雨勢漸漸變大了,一滴一滴地打在傘面上,再迅速地從光滑的傘面滑落,落在地面。

也砸在魚幼清的心上。

——你分明知道自己是個正直的人。

她不得不承認,在這一刻聽到江暮笙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居然難過的很想哭。

按道理,江暮笙這個以前一直被她的前公司安排着去炒作蹭熱度的人,應該是最厭惡孜阿吉的那個人才對。可是,在這種無數的,哪怕沒有遭遇過自己事情的陌生人都争相譴責的情況下,最堅定不移地相信着自己的人居然是江暮笙。

堅定的,就好像從未動搖過,這是一個早早看清楚自己內心的人。

魚幼清擡眸看着江暮笙,忽然覺得自己冷了,但心又是熱的。她覺得身體上很冷,被寒冬的風吹的讓她只想去靠近江暮笙取暖,這是人的本能嗎?

“其他的,你就更不需對我抱歉了。這是個戀愛節目,對誰有興趣,就給誰留言,導演組說過,要組遵循自己的內心,而我不想浪費機會。”江暮笙說,“這就回到我們剛才那個問題了,我說你不需要感到抱歉,因為我做的選擇,只是為了向你表達我自己而去選擇,并不是要強迫你來對我做出相同的選擇,這是強迫不來的。”

江暮笙很少有一次性去和人說這麽多話的時候,幾乎沒有。但她卻很樂意去和魚幼清說話,聊天,似乎說再多,重複再多她也不會膩。

江暮笙問:“還有別的要和我說的嗎?”

其實,也會需要那一丁點回應的。之前在車上,江暮笙也會失落。可是她看到魚幼清來了,對自己而已,這就已經是得到想要的回應了。

魚幼清想說,自己的那個選擇,也不是完全按照內心來做的,可她現在自己要說什麽都沒理清楚。

“那……那我走了。”魚幼清想了想,知道江暮笙肯定是要去機場,自己也不好意思占據她的時間太長。

她該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本來是來幹什麽的?她忘了,只記得當時聽衛溪說完之後心底的那些沖動,就是覺得自己不能不對江暮笙說點什麽就讓江暮笙這麽走了。

命運在這一刻還是挺眷顧她的,起碼讓她耳後江暮笙見上了一面。

人原來是這麽好滿足的生物,與人見一面都這麽知足。

她要轉頭時,江暮笙的傘緊随着過來。

“經紀人和接你的車沒來?”江暮笙問。

魚幼清:“一會兒就到了,你先上去,我回去等。”

恰好她說完這個,工作人員幫忙把魚幼清的箱子給拿出來了,江暮笙順勢就接了過去。

“我陪你等。”

魚幼清看着江暮笙修長的手指搭在了自己的行李箱拉杆上,沒有吱聲。也不知道過了幾秒鐘,江暮笙問:“是真的喜歡梨玉那樣的嗎。”

“?”魚幼清擡頭,立馬說,“不是!”

她有些尴尬:“我選許總理由也說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兩人之間又沉默了下來。

接人的通道打開,江暮笙看到了自己的車後方慢慢的駛來一輛車,知道應該是來接魚幼清的。

她沉聲開口,“魚幼清。”

江暮笙:“你有什麽事,可以不要自己扛着。”

她斟酌了一下自己的措辭,雖然知道魚幼清聽的明白,但也希望自己可以盡量表達的清晰明了一些:“可以試着去信任——”

魚幼清卻說:“不要自己扛着事,那是有底氣的人才能這麽肆無忌憚去做的,做我們這一行真正能夠做到肆無忌憚的很少。”

“底氣。”江暮笙在嘴裏念着這兩個字。

魚幼清點頭:“謝謝你相信我,江老師。你這樣說,我很意外,以前我以為,你應該是最不相信我的那個人才對。之前還在錄的時候,小許總也和我說起這些事情,可能我之前和前公司的事情你們知道一些,但我可以自己來解決。”

“欠別人的,總歸是不好的。”提到這一點,魚幼清是非常理智的,不僅是不想讓別人幫忙,也不希望自己身上的這些事會影響到給自己幫忙的人。

說到這,魚幼清倒是想起那位林敘喬口中從未露面的投資人。花了這麽多的錢在自己的身上,卻和自己連見都沒見過面,偶爾想起來的時候,魚幼清都會覺得慌張,因為不知道這位投資人到底是誰,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魚幼清發現在不知不覺中自己和江暮笙的距離竟然拉近了不少,她看江暮笙好像沒有察覺,看來自己還是吧自己悄悄的小心思藏得挺好。

“你說的底氣,是說不通過任何不正當的手段獲取的,可以讓你全然信任的人,或者說是後盾,對嗎?”江暮笙問。

“是,我沒有,我只是一個普通背景的藝人,僅此而已。”和其他人的相比,她只能說自己運氣已經算好,能夠重新活過一次,能夠簽入新的公司,但背景什麽的她是真的沒有。那些網上的黑料倒是說的神乎其神,說她有一個又一個的金主啦,到處換換不過來啦,是本人看了都會覺得自己落伍了的程度。

江暮笙握着傘柄的手指微微泛了白。

也不知是下了什麽樣的決心,在接魚幼清的車已經近在咫尺的時候,江暮笙才開口:

“我可以嗎?”

魚幼清的瞳孔在那一刻微微縮了下:“什麽?”

“我說,我可以嗎?如果你願意相信我一次。”江暮笙一字一句,将自己的語速放的很慢,“我不是說我去幫你出面用人脈搞定這一切事情,我知道你不想要。我想做的,只不過是在你感到為難,或是有一點點感覺到想要依靠的時候——”

“你想一想我。”明明是溫柔的聲音,卻像是在耳邊綻開的煙火,“我會在,幫你托着底,讓你可以無所畏懼地去做你想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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