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好像,确實在哪裏見過的

第四章 好像,确實在哪裏見過的

李依楠是她們三人小分隊裏的戀愛标杆,在她們還在因為看個《愛格》《花火》就面紅耳赤的時候。李依楠已經開始有了戀愛實操經驗。

所以李依楠說什麽,這倆人就聽信什麽,完全沒有反駁的機會。

“不可能!楠楠!這次我不可能錯!”江笑像是工廠裏偷學一晚上得到真傳的小徒弟,第二天拿着理論書反駁老師傅。

李依楠輕蔑的笑聲從鼻腔裏冷哼出來,盡管七分醉意已經泛上來,但還是架不住對面前小白菊的嗤之以鼻。

江笑又扭頭望了望大G離開的方向。

好像,确實在哪裏見過的。

*

江笑再睜眼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上午,窗外下着雨,雨滴滴在房檐上嗒嗒作響,她愣是盯着天花板好一陣子才反應過來。

頂着雞窩頭就往客廳走。正好遇上母親提着購物袋回來。

江笑條件反射就往屋裏退。

“別躲了,收拾收拾,一會兒你哥回來吃飯。”

江笑還納悶,母親今天為什麽沒罵她,原來是家裏大福星要回來了。

就像江笑懷疑母親和嘉妮小姨不是親姐妹那樣,程月華也懷疑她和哥哥江舟是不是親兄妹。

江笑總覺得,母親這輩子最大的耐心都用在她親哥江舟身上。

江舟比江笑大七歲,從小就是家長口中別人家的孩子,學習好,性格好,長得帥,工作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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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舟學醫,碩博連讀畢業後,他并沒有做醫生,而是留在高校做老師。不管人前人後,提到江舟的時候,程月華的脊梁不自覺的就跟着挺直三分。

小時候,別人問起江舟的成績,程月華再忙也要停下腳步跟人說上幾句。等對方再問到江笑的時候,程月華就笑着打哈哈說自己忙先走了。

江笑嘴裏噙着電動牙刷,牙膏沫子糊的滿嘴都是,她對着洗手間的鏡子放空,完全想不起來自己昨晚上是怎麽回來的。

喝醉酒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的好朋友是清醒的,江笑的手機在水池邊響個不停,她洗完臉擦幹手,拿起手機,看到上邊有二十多條的未讀消息。

滿屏都是昨晚上三人醉酒的照片,江笑随便劃拉幾張就把手機放在一邊。

正在思考如何銷毀這些照片的時候,江笑聽到有門鎖轉動的聲音。

看了看時間,以為是早上遛彎回來的父親,等到她聽清楚腳步不對勁時,随之而來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定在門口,江笑高興的跳起來,“哥!你回來了!”

江舟皮膚白皙,身穿駝色對襟毛衣,下身深灰色休閑褲。

江笑小時候非常黏哥哥,因為哥哥對她格外疼愛。

江笑小學時,學校安排打預防針,母親一再叮囑她千萬不要抓針眼處,就算癢也不行。她聽了母親的話,努力不去抓,只是打針處痛癢難耐,睡了一覺後,更嚴重了,針眼處又紅又腫,泛起青紫色。

她不敢跟母親說,她怕母親會埋怨、責怪她。一個人蜷縮在櫃角處,小聲抽噎。

“小妹不哭。”

江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就站在她後邊,他将身後的的臺燈調亮,手裏拿着溫熱的毛巾,敷在針眼處。

“這個啊,沒什麽問題的,我小時候打完針比這個還要腫好多倍,你看我胳膊現在多結實。”江舟做着很誇張的健美動作,逗得江笑笑出了聲。

毛巾的溫度和哥哥溫柔撒謊的聲調如今還歷歷在目。

江舟進門脫了外套,彈了彈身上的雨漬,把給父母和小妹買的物件放在茶幾上,他一出聲,依舊是和風細雨的嗓音,“笑笑又瘦了。”

“哪有,還是跟以前差不多嘛!”江笑拉着江舟就往廚房裏去,“媽!我哥回來了!”

江舟取下鼻梁上的金屬鏡框,抽出紙巾擦拭着雨水。他一米八的個頭,站定在廚房門口,需要微微欠身。

程月華手裏拎着鍋鏟,來不及關火,直接小跑過來雙手攬過江舟的雙臂,“哎呀!不是說還要再等會嗎?快快快,洗手準備吃飯。”

江舟抱了抱母親,順手把天然氣閥門關閉,“不餓的媽,不着急。”

程月華看着兒子,雙眼泛光,有淚花閃動。這也不怪她太誇張,畢竟江舟工作之後,就住在學校教師宿舍裏,工作越來越忙,回家次數屈指可數。

*

此時的陳修陽還不知道,在十個小時之前,自己開車去機場的路上,被三個女生議論下半身。他緊趕慢趕在中午之前和助理抵達廈海市。

二人直奔海關,此時距離貨到港還剩十幾個小時,時間緊迫。

做這行,不管哪個環節都要有熟人,陳修陽提前給海關的人打了招呼,調出入口貨物報關單子。

助理核對後遞給陳修陽,“陳總,單子是對的。”

這單子,乍一看發貨單位、出口口岸、商品規格數量及單位都是對着的。

陳修陽眯着眼睛,身體略向後傾,緩緩開口說道:“不對,報關單有問題。”

這批到港的是俄羅斯北極蟹和鳕魚,而這兩欄編號是對調過的,“陰陽單子,這份是後編的,原報關單估計還在趙華泰手裏。”

他一眼就能看出商品編號有問題,海關怎麽可能看不出來。

二人站在海關大樓前,不遠處就是廈海,海鷗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海風吹動衣角,把陳修陽指間的煙蒂帶動的忽明忽暗。

助理童文斌截過合同,又仔細對照一遍,“陳總……合同确實被動過。”

這批貨不算少,光北極蟹就裝滿三個集裝箱,還不說其他零散的海鮮,現在緊要關頭就是揪出另一份合同。

恰逢此時,陳修陽另一個手機響了起來,童文斌看了一眼自家老大,說實話,他現在心裏不算太慌,他在陳修陽身邊已經四年。

這四年經歷過大大小小的事不算少,每次陳修陽都能擺平,只是時間的問題,他相信自家的老大抗風險能力。

陳修陽輕輕握拳接通。

“陳總,趙華泰回來了。”

得到眼線的确切消息後,陳修陽換了個電話撥了過去。

“誰啊?”

“趙總真是貴人多忘事。”

趙華泰怎麽能聽不出陳修陽的聲音,他這幾天躲的就是這個人。

“哎喲,原來是遠躍的小陳總啊,哪能忘記你啊!打來電話是有什麽事啊?”

趙華泰在裝傻。

“所以我說趙總是貴人,這麽重要的報關單能傳錯,這不是多忘事嗎?”

趙華泰僵楞,他沒想到陳修陽這麽快就找到破綻。

“小陳總,您真是見怪了,報關單都是我們核對後蓋章上傳的,哪裏會有問題呢?”

陳修陽不緊不慢點上一根煙,馬路對面有一家教堂,尖頂裏傳出陣陣鐘聲,他全身有種大劫大難後的銳氣,他不想跟趙華泰扯廢話。

“趙老板,倘若這批貨我狠狠心抛了,然後向海關舉報這批貨是走私貨,你是華泰公司的法人,也就是你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陳修陽在商場可不是什麽白蓮花,他锱铢必報,這事他說得出,絕對幹的到。

和童文斌的反應一樣,趙華泰在電話裏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他抓一把油叽叽的頭發。

“你!”

“我敢。我當然敢,對我而言,我只是損失一些錢,可是對你來說可是牢獄之災。”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萬國,“趙老板,時間還充足,我勸你盡早拿出真的報關單,重新報關,尾款我還會按時打到你賬戶。”

說完他沒給趙華泰任何反應,直接挂斷電話,他現在和趙華泰是同一船上的,趙華泰上有老下有小,他篤定他不會做魚死網破的事。

落葉被秋風吹開,堆積到四周臺階下,來回零散的路人踏着焦黃秋葉發出令人顫栗的聲音。

童文斌:“陳總,接下來我們要怎麽辦?”

“等。”

陳修陽雙手背後,目不旁顧盯着不遠處教堂的尖頂,盡管他現在還不清楚趙華泰的真實目的是什麽,但重要的是眼前的這關先渡過去,其餘的等秋後再算賬。

良久,他手機鈴聲再次響起,陳修陽看着趙華泰的號碼在屏幕上跳動,他眉間挑了挑,露出一個微笑。

*

一家四口圍着餐桌吃飯,程月華不住的給江舟夾菜,“多吃點,你都瘦了。”“學校飯菜肯定沒有家裏吃的順心。”“工作近來怎麽樣?有沒有領導為難你?”

江舟一一回答母親的問話,他夾了些紅燒肉到江笑碗裏,“笑笑也吃。”

江笑笑的沒心沒肺,“阿舟哥,你多吃些,不必擔心我,我想吃家裏随時都有。”

程月華:“這麽大的姑娘,連飯都不會做,還好意思講。”

江舟:“現在女孩子好多都不會做飯,這不重要的。”

程月華瞬間變了張笑臉,順着江舟的話說:“還是我大兒子懂得寵女孩子,趕明老江家的兒媳婦肯定享福。”

江舟拿着筷子的手指頓了頓,沒有接話。

窗外的雨大了一些,風也湧起,刮得窗戶也跟着作響。老弄堂近年響應政府號召,翻新“老破小”小區,牆圍全都刷上了暗紅色,漫天漫地的南牆着了雨水,顯得渾厚有歲月感。

江德本放下碗筷,起身去關窗戶,“今年這雨算是下不到頭了。”

江舟盛一碗湯,他口袋裏的微信震動,他慌忙掏出來看了眼,屏幕上顯示「梁彬」。

他唇角勾了勾,匆忙把手機又塞進口袋。

程月華靈敏的捕捉到江舟的異樣,她在餐桌下踢了踢江德本的褲腿:“舟兒,誰給你發的消息啊?”

“工作上的事。”江舟答得有些敷衍......

程月華滿心歡喜,以為自己兒子談了對象,話也跟着多了起來。

“老江啊你最好戒了打麻将,過兩年江舟、江笑成了家,咱家再添些人丁,這惡習給媳婦、女婿看見,不得笑話你!”

江舟小口喝着湯,推了推鼻梁上的金屬鏡片,随之放下碗筷。

猶豫良久,他開口道:“媽,我近幾年都不打算找對象,也不考慮結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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