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不好意思,家主有令,要将您扔出去。”
“家主?”楚文卿才迷迷糊糊的悠悠轉醒,本以為會看見凱洛斯,沒想到,确實這樣的一個場景。
狹小的屋子裏一群黑衣蟲圍着自己,所有目光都盯着,生怕錯過楚文卿的一絲波動。
軍雌。
這是楚文卿唯一感到欣慰的了。
身材魁梧,衣服也難以遮擋的肌肉塊。
哪怕帶着面具也能感受到壓迫感的黑衣。
唯一看着比較正常的也就是和自己說話的那個了。
楚文卿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強撐着眼皮,虛弱的開口。
“凱洛斯呢?”
“少爺還未醒,”黑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身後的一雙手拍在肩膀阻止了。
“您是自己走,還是我們動手。”
“哈,不勞煩,我自己來。”楚文卿該慫的時候一點也不含糊,點着頭,就要從床上起來。
可,神智剛剛清醒,身體還未複蘇。
楚文卿只是微微移動,身體的酥麻感就席卷了全身。
Advertisement
酸痛,局部刺痛,下身腿部幾乎沒了知覺。
楚文卿不敢往下想,強忍着身體的不适,伸手将被子掀開。
還好,腿還在。
楚文卿嘗試着,調動全身力量,想要控制自己的腿。
可,天不遂人願,哪怕楚文卿咬緊牙關拼上全身氣力,腿也沒有似乎變化。
“看來您身體不濟啊,不如讓我們來幫幫你。”那大塊頭不屑的看着躺在床上柔弱不能自理的楚文卿,說罷就要動手。
也幸虧黑鷹出手阻擋了一下,否則,楚文卿真的感覺,自己會被這大塊頭給扔出去。
“我看誰敢動我,我是凱洛斯的雄主。”楚文卿心裏雖是不願,但也不得不搬出凱洛斯。
“雄主,呵,”那大塊頭像是聽見了什麽冷笑話。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只要我和凱洛斯沒離婚,那麽,我就還是凱洛斯的雄主,凱洛斯既然是你們的少爺,那麽我也算你們半個主子,我看誰敢。”
理法尊卑,楚文卿很不喜歡這裏的“制度”,可,自己深陷其中,又無可奈何。
“醫生,我需要醫生。”楚文卿用手捏着自己腿部的肌肉,僵硬的不似人間之物。
“我們只保證你活着,醫生,還是您,尊貴的雄主自己去請吧。”那大塊頭心裏還是忌憚着凱洛斯,萬一凱洛斯醒來,知道是自己将他的雄主扔出去……但大塊頭也不是楚文卿幾句話就能随意驅使的,話裏話外還帶着刺。
“凱洛斯還未醒是什麽意思?”楚文卿猛然想起剛剛的事情。
“沒醒自然就是沒醒的意思啊。”大塊頭不想多語。
“少爺被蛇咬後還在昏迷中。”黑鷹很是心疼自家少爺,說話間,眼中還不争氣的有些濕潤。
“蛇,”楚文卿突然想到,“黑蛇,是那條黑蛇嗎?”
“醫生和專家還在研究中,”黑鷹低語。
“快,推我過去。”楚文卿心急如焚,見沒蟲動,怒斥着,“快,輪椅有沒有。”
楚文卿神情緊張,加至所有蟲都很心急凱洛斯,也就不再顧忌隔閡。
黑鷹用手肘怼了怼身後的大塊頭,大塊頭一臉不情願,但也将輪椅推了過來。
楚文卿狠狠的在床上捶了一下,暗罵自己不争氣,竟連挪到輪椅上的氣力都沒有。
黑鷹則是低語了一聲,抱歉,就将楚文卿抱起挪至輪椅。
別看黑鷹瘦,但力氣卻不小,又或許是雄雌之間的差距,楚文卿只覺得自己輕飄飄的就被擡起了。
黑鷹也是個心細的,小心幫助楚文卿調整好才松手,末了還将拖鞋給楚文卿套上了。
楚文卿低頭看了看,只是一只普通的黑色拖鞋。
楚文卿坐在輪椅上,身邊圍着一圈蟲,擁擠的在電梯裏,滿滿壓迫感。
好在時間不長,不然,楚文卿覺得自己有窒息的危險。
凱洛斯的房間大而明亮,白色的紗幔既能遮擋猛烈的日光,又不至于讓屋子黑暗,柔黃色的光線,帶給蟲們一種恬淡的氛圍。
離床稍遠的位置,開了一扇小窗,微風吹過,輕柔的讓蟲覺察不出。
凱洛斯就那樣平和的躺在床上,若不是臉色蒼白,嘴唇微紫,真的好像是睡着了一般。
楚文卿好久沒能看見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竟一時有些呆住。
凱洛斯許是病了的緣故,本就瘦削的臉頰,更加有了鋒利之感。
楚文卿被推至床邊,隐約可見凱洛斯身下有一絲朦胧的細紗。
楚文卿不解,但也沒多想。
病床上的凱洛斯緊閉着雙眼,眉頭微皺,想來是很痛苦。
楚文卿想要伸手觸摸,卻被旁邊的醫生阻止。
楚文卿讪讪收回手,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麽。
床邊滴答滴答的醫療設備将楚文卿的思緒拉了回來。
“他,如何了?”
“蛇毒大部分已解,但不知什麽原因,餘毒還殘留在他身體,随着血液行進。現在每日都得靠機器将全身血液濾出,否則有毒素擴張之勢。”
楚文卿莫名覺得聲音有些耳熟,擡頭确實一張陌生的臉。
“你好,我姓賈,之前在醫院我們見過的。”
“啊,你好。”
“凱洛斯身上的毒我已經提取樣本,讓小白鼠實驗了,估計很快就能有結果。”賈醫生指了指屋子角落裏的小白鼠,示意楚文卿放心。
“誰讓你将這些小白鼠養在這裏的,”黑鷹跟着聲音回頭一看,果真有一窩小白鼠在籠子裏,“回頭老鼠跑了怎麽辦!”
“不會跑的,凱洛斯情況危急,我實在是分身乏術,只得将實驗室也搬到這。”
楚文卿觀察了一下,籠子很大,四周密閉,只留下頂部一個空隙,估計是用來通氣的。籠中的小白鼠被分成幾個區域,身上都用彩筆标了號。
有點正活躍的尋找出口,而有些,已經昏迷被其他鼠踩在腳下。
“啊,我已經和家主報備過了,還一道帶來了幾只貓,不會有事的。”賈醫生還指了指被小白鼠籠子遮擋住的一個小籠子,裏面正是一只小貍花。
那貍花貓看起來也不太精神,頹在籠子裏,沒有了生氣。
“啊,這個,我一會兒在讓蟲送過來幾只,保證小白鼠不會亂跑。”賈醫生看着一動不動的貍花貓,急忙補救道。
“你,你用實驗的小白鼠喂了貓?”楚文卿不可置信。
“都是些野貓,沒事的。”賈醫生不知楚文卿在氣什麽,随意答道。
“那是活生生的生命,你竟然如此草菅。”楚文卿指着賈醫生,憤懑道。
“哦,可,小白鼠的命不是命嗎?還不是為了你家的雌蟲死了無數?還是說,我們保護一下小白鼠的生命?”
賈醫生的言外之意已經很露骨了,小白鼠、貓和凱洛斯的命,只能保一個。
“你,你”楚文卿自然無力反駁,但也想為凱洛斯出一份力,“那蛇呢?蛇毒要用蛇确定,才好醫治。”
“楚先生,我是醫生你是醫生?那蛇劇毒,恐更多蟲遭殃,已經被焚燒了。”賈醫生白了楚文卿一眼,伸手撲開衣角的灰。
手臂上的姿勢,導致白大褂有些上竄,賈醫生趕緊站直,将衣袖整理。
“我要為凱洛斯少爺診治了,還請屋內不要留太多蟲,擾亂我的治療。”賈醫生毫不客氣的下着驅逐令。
雖然賈醫生手臂只是微妙的露出一絲,但楚文卿還是注意到了。楚文卿回頭看了看籠子裏的貓,又看了看強裝鎮定的賈醫生,心中不免有些懷疑。
可現實沒有給楚文卿更多質疑的機會,賈醫生伸手示意,楚文卿只能任憑黑鷹将他推了出來。
“楚公子,還請您不要為難我,家主之令莫敢不從,凱洛斯少爺您也見了,還是回別墅去吧,凱洛斯醒了,自然會回去找您的。”
黑鷹轉到楚文卿身前,鞠躬,彬彬有禮的讓楚文卿不好為難。
在得到楚文卿無可奈何的同意後,黑鷹将楚文卿推處了院子,就轉身回去将大門緊閉,徒留下一身單衣坐在輪椅,且身無分文的楚文卿。
好在黑鷹心軟,還在遠處給他叫了輛車,也不至于讓楚文卿雙手滾着輪子,回家。
正當楚文卿愁苦如何才好時,車子地,冒出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黑溜溜的眼睛踅摸着四周,确定無其他蟲後,才怯生生的叫出哭腔。
喵。
壞蟲,都是懷蟲。
“誰是壞蟲?”楚文卿看着眼前的毛茸茸。
相較于醫院時,毛發多了寫淩亂。若仔細辨別,還能在毛發深處看到點點血跡。
“有蟲抓你?”
喵,喵~
貓咪的叫聲急切,慌張的斷斷續續,但楚文卿還是一下子明白了。
他艱難的推着輪椅,前行至大門處。費力拍打着。
還不忘回身告誡小貓,趕緊藏好。
大門是用厚重鋼材合成的,哪怕楚文卿拼光力氣,也只能發出一些沉悶的聲響。楚文卿深知院子之廣,這些聲音根本不足以讓裏面蟲聽到。
楚文卿在門邊尋覓,在自己右側上方有個鈴,估計是用來叫門的。
楚文卿挪蹭着輪椅,擡手,想要去摁。
卻發現,這鈴設計的是如此符合身體工學。
若是站立,那麽鈴擡手真高可以碰到,但若是坐在輪椅上,那就是再抻長了胳膊,都是無法碰到的。
楚文卿試了幾次,額頭都冒出汗珠都沒能成功。
不僅如此,他蓄力想要從輪椅上站起,卻被無力的腿拖了住,猛的躍起,重重跌下。此舉不僅失敗,而且蓄力往上竄的寸勁,将楚文卿的右手挫在牆上,大拇指的的指甲瞬間掀開,血迫不及待的流了下來。
十指連心,楚文卿無聲的哀嚎,用左手死死攥住右手大拇指根,抽泣着不争氣想要往下流的眼淚。
他有些洩氣的捶着自己不争氣的腿,想要轉移手上的疼痛。
可尖銳的刺痛,時不時就跳出來提醒楚文卿的無能。
眼淚漸漸充盈眼眶,委屈,楚文卿心上湧起滿滿的委屈,可他來不及傷心。
凱洛斯,凱洛斯還在裏面等着他。
喵。
我,我或許可以試試。
楚文卿低頭,看見去而複返的小貓,勉強露出笑容。
“好。”
貓咪的前腿有些小瘸,但絲毫不影響貓咪的果敢,在楚文卿心疼的幾次讓小貓放棄後,終于聽見,那鈴聲的響起。
這是楚文卿第一次覺得平日吵鬧無規則的門鈴聲是如此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