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變故
變故
驟然聽聞噩耗,無論是大師還是紅豆杉都表現出了良好的适應性。
畢竟他們的工作本身就沒有多安穩,能無災無痛地終老簡直就是幻想,預計的死亡狀态都是在任務中失敗以至于死亡的。
甚至大師一度覺得自己的死狀大概是被分屍的那種。
适應良好也就意味着他們加大力度從花口中撬取信息,這對花來說可就不是什麽美好的體驗了。
如果說剛剛大師只是試探後輩,那麽現在他的每一個字都帶着隐秘的彎鈎,時刻準備勾走需要的情報,加上身旁還有紅豆杉作為僚機,花覺得這簡直就是地獄難度的情報攻防戰。
但還是那句話,有些事只能讓紅豆杉或神算知道。
你來我往間唇舌機鋒沒少,大師和紅豆杉卻還是沒有得到最重要的情報,兩人互相使了個眼色,決定緩一下節奏。
大師随手泡了壺粗茶,也不講究,熱茶灌入大瓷杯中呼哧地悶喝了一口。紅豆杉晃着頭淺淺吹着茶水表面熱氣,熱氣缭繞,熏得她臉頰微紅。
“說起來,我應該不是我第一次見到你這副模樣吧?”
對于紅豆杉來說,那已經是有些時間的過去了,她對當時的事情已經記不得那麽清楚,但花不是,此刻的她距離麥田逃生才過去不到一周的時間。
“我們本來沒打算出現的,但在實驗室外的麥田裏,也許你察覺到了我們的目光,發現了我們。”
花嘆了一聲繼續說:“那個時候我看到你們已經安全撤離了,原本我和中原先生還有些糾結接下來該去哪裏,異變就發生了,我很難具體去形容那個場景,只能說色彩從世界脫離并且坍塌。顯然如果我們不逃的話,也會被吞噬消失,恰巧那時出現了一道類似時空門的東西,我們跑了進去然後就出現在了這裏。”
“真有意思,顏色從世界脫離,那個場景是什麽樣的?”大師湊了過來,饒有興趣的向花問道。
“其實很怪誕,色彩脫離并不是單純世界變成了黑白,就像是一幅畫,原本紙上填充了很多顏色,但我後悔了我只想這張紙變成原來的白紙,我就行橡皮、刮刀這些工具把顏料弄掉,但同時紙張也變脆了,只要一不小心,紙就會破。”
這個舉例還算形象,大師立刻就能想象出來,但是這種情況卻是聞所未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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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了一把下巴又坐回原位,“我也算是周游過列國了,某一次在一個國家裏遇到了一夥人,他們和我們不同,我們使用的是異能力,但是他們使用的另一種力量體系,一種借由寶石戒指激發出火焰的神奇力量,那時也是因緣際會,我知道了一個秘密,有一種寶石的能量它具有穿越時空的能力,能夠将持有者從現在帶回到過去或者未來。”
花神色微動,身體不自覺地向前傾。她尚未同他們說起她是如何踏入時間之中的,除了諸多考量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她并不清楚選擇寶石究竟都有什麽作用,輕易将信息外漏,引來的蝴蝶會煽動出怎樣後果的翅膀。眼下倒也是個打探消息的好時機,她故作好奇地向大師咨詢起那個寶石,“能夠穿梭時空的寶石?不知道是什麽寶石?”
花的小心思瞞不過大師,見狀就知道花能夠出現在過去恐怕也是借助了寶石的能力,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同一種寶石,倒也不賣關子直接說:“與其說是寶石,倒不如說成是石頭更為貼切,因為最初它們是組成世界的基石。”
花聽到後皺起了眉毛,選擇寶石或者是選擇王冠的确是強大的因果律異能物品,但是此前也沒有聽說過強大到能成為組成世界基石這種程度,她看着大師緩緩搖了搖頭,“這可真是聞所未聞。”
論起見識紅豆杉也不遑多讓,通過兩人的對話她倒是也想起了一種寶石,“那你們聽說過選擇王冠嗎?聽聞以前有強大的異能者争奪過這個,但是誰也沒有拿到選擇王冠,因為它身上的寶石都掉了,這讓選擇王冠失去了原本的價值。”
大師離花較近,沒有錯過她在聽到選擇這個詞時瞳孔一瞬間的不受控收縮,他向瓷杯吹了口氣,蕩起波瀾的茶面破碎了他的倒影。
看來選擇是個關鍵詞。
兩個人精将花的表情收入眼底,見好就收,及時将話題又引向了跟着花一起過來的那個外鄉人。
“那個叫中原的小子是怎麽一回事?他身上的氣味可不好聞啊!”大師擠眉弄眼地調侃花,“小姑娘還是見識的不夠多,如果要找好男人,可要拿阿宅作為衡量标準才行,那可是我精心教導過的孩子啊!”
紅豆杉對此卻有不同的看法,“我倒是認同中原那個家夥不是好人,但如果是作為好男人的标準,阿宅也還不夠格吧?說到底,你這個做老師的就很不靠譜!”
在大師叫嚣着證明自己很靠譜的噪音中,紅豆杉的淺色瞳孔又落回到了花身上,“說到底還是不要太相信男人的好啊!當你擁有力量時,你才會發現世界是如此舒心,但在沒有力量的時候,世界的惡意無處不在。将自己的未來托付給一個滿身血腥氣的家夥,這可不是明智之舉。”
久違地得到了家中長輩的關懷,花笑的十分溫婉,“請放心,我們現在可是敵對關系,況且我也有我要做的事情,情愛我已經無暇顧及了。”
如果能讓你活下去那自然最好,但花并不會這麽樂觀的以為事情的發展會如此舒心,她做好了無疾而終的準備,她要在過去咬下散人的肉,給他帶來切膚之痛,這樣等回到未來的時候他們的勝算才會更大。
是啊,仇人尚在眼前快活,她怎能撇下這十幾年來的恩情去享受生活。
此仇、此恨、此冤,是驅動着她走到現在的唯一原因!
幽紫的光圈一如既往地将澎湃情緒遮掩下去,無人察覺到花的怒火在燃燒着她的生命。
“啊,說起來,我回來的時候聽茉莉說,有個委托被分派下來了,你們要不要看看?”神算突然從窗邊冒出頭,手裏夾着一張信紙,還特意晃了晃。
靠在窗邊的紅豆杉将信紙扯下走到大師身邊展開,正準備看時就聽到不知從什麽時候在的神算說:“說起來,我還算是個好男人吧?紅豆杉,要不要依靠我試試呀?我很靠譜的!”
努力自證的神算并沒有得到回應,倒也不洩氣,勾起唇角施施然又從窗邊消失了。
小時候看不懂,等長大後浸在美好濾鏡之下的過去也丢失了真實,但蒙受時間恩賜,再一次親歷曾經的時光時,花總算是察覺出橫距在這兩人之間的異樣,她悄悄看了一下紅豆杉抿着嘴什麽也沒說。
她的老師仍然在走一條孤寂的路,她攔截住所有想踏入這條路的人,溫暖的情感也只能在外徘徊。
可就是這樣的她,在丢失了那溫暖情感後,将自己的心也鎖住了,徒留不可抹除的悲痛将她吞噬。
花挺直的脊背微微彎了下去,連着郁氣一起壓得整個人沉甸甸的。
“時間啊,最是無情。”紅豆杉冷漠着将視線粘在信紙上,她向來警醒,空氣中不易察覺的流動都能捕捉到,自然不會遺漏花掩藏下去的遺憾。
“不要去追求虛假的夢幻,腳印落在實處即為真實。”
縱然她們之間确有情愫,可橫距其中的現實并不是那麽容易突破的。即便知曉了神算會死亡這一未來,但虛無缥缈的未來并不會一成不變,不要因為無法抓到的未來擾亂已有秩序的當下。
“真是理智的過分啊,我都要心疼神算了。”大師嘴上說着可惜的話,面上卻只有對信紙內容的嚴肅。
他放下信紙,眼睛飄忽地環轉了一圈,最後落在了花的身上,“說起來,花還真是出落成一個好看的女孩子了啊!”
這話略有深意,不等紅豆杉表态,花抓住機會回道:“也成長為一個合格的X不确定式的成員了。”
“真是個好孩子。”大師将信紙疊好放到手心中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打着,“那位中原先生呢?”
這一問題總不會是想問中原中也人在哪裏,花猜測是信紙帶來的任務需要他們進行協助。
但,是以什麽身份來協助就不知道了。
已有的信息不足以讓花對中原中也進行一個全面的認知,大師似乎也有意試探他,花順水推舟回着:“是一位會幫老奶奶過馬路的黑手黨呢,意外的是個好心人。”
大師眯着眼睛看花純良的表情,若有所思地說:“真是個好消息啊!”
“終日打雁,要小心被雁啄傷了眼。”紅豆杉語氣涼涼地提醒着,卻也并不真的擔心大師,就像手腳不會質疑大腦的指揮,她對大師的信任是如鐵壁一般的牢固。
倒是花嘗試掙紮了一下,帶着一絲隐秘的期盼問:“不如也讓我知道下之後要做什麽吧?”
大師的眼尾勾住花的期盼,微笑着保持靜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