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中

秋桐原來學習不錯,外婆去世後她心思就不在這上面了。以前還能撈個重點班中游,現在已經降到普通班上游。

老師心急如焚,秋桐變得無所謂,外婆不在了,她努力讀書幹什麽。

今天模考出成績,她又被逮到訓了一頓,回來已是薄暮。剛到村頭,還沒往裏走幾步,被幾個混混擋了路。

為首的黃毛特別嚣張:“這不是咱們村的重高生嗎?”

秋桐懶得理他們,側過身繼續往前走。

“前陣子剛死外婆,黴得很。”說完幾人哈哈笑起來。

“你再說一遍!”

秋桐心裏蹿起火,攥緊拳頭,怒目瞪着他們。

“掃把星。”

“你把人克死喽。”

黃毛邊說邊伸手抓她頭發,用勁推她。

秋桐忍不了了,掄起拳頭打他們,但哪裏是對手,她被揪住頭發按在地上。

“放開她!”秋桐循着聲音望去,那個寡婦踩着自行車朝她奔來。

這個瞬間好像電視情節。

青禾甩開自行車,沖上來把她護在身後,忽然發瘋似的,朝他們撲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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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子。”

幾個混混被吓到,互相推搡着跑開了。

半響,她緩過神來,寡婦半張臉隐沒在黑暗中,眸子發亮。

秋桐坐上她的後座,什麽話也沒說。

青禾把人稍到村衛生部,沒想到關着門。

秋桐在身後罵一聲*

“前些年,在那條巷子裏,我被他們按在牆上。”

她擡手指前面的街,“那個時候,我跟你一樣勇敢,擡腿就是一腳,那個人痛得直冒眼淚。”

青禾咯咯笑。

“我的腿挨了鐵棍,送到這裏時,門也是關着。”

秋桐心猛的一震。

回到家,青禾搗鼓很久,終于翻到一瓶酒精和包快過期的棉簽,她把秋桐按在板凳上,熟練的給她消毒。

痛覺火辣辣襲來,她倒吸口涼氣。

“嘶。”

青禾左手勾起她的下巴,仔細端詳她的臉。

“還成,臉毀不了。”

“那幫狗崽子,遲早吃牢飯。”

“明天我帶你去剪頭發?”青禾摸了一把某人的長發,已經到腰下。

秋桐本來就想去剪,她小聲嗯一聲。

村裏有家老手藝的剪發店,每天營業到晚上九點。

白天她們都沒空,就說好晚上7點去剪。

秋桐先回來,她很認真洗了個頭,到院子吹風。

天漸黑,半輪月亮爬上來。秋桐就坐在院子裏等。

八點半,青禾從外面趕回來。

“等很久了吧?”

“沒有。”

秋桐咬着嘴唇,眼神往別處瞥。

“對不起。”

女人遞給她一袋燒餅,還是熱乎的。

“先吃這個墊墊肚子。”

村子很大,那家店開在最後面,從秋桐家走路到那要一個多小時。

騎車就很快,秋桐喜歡吹風的感覺。

店裏已經沒人,剪頭發的老陳正準備收拾東西關門。

她們火急火燎趕上了。

“剪頭發嗎?”

“嗯。”

秋桐找準一張椅子坐下,老陳麻利的給她套上圍布。

“我去旁邊等你。”

幾分鐘後,一個漢子推門而入,坐到青禾旁邊,她聞到酒臭味,皺起眉頭。

男人和老陳聊天,手卻朝她伸過來,摸她的大腿。青禾幾乎跳起來:“你幹什麽!”

“裝什麽呢?”男人眼神色眯眯地上下掃着她。

少女已經沖到她面前:“你想幹嘛!”

剛才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一個年輕的寡婦,啧啧。不如跟了我。”

老陳上來拉住他:“喝醉酒說什麽葷話?”

可這混蛋眼神清明,哪裏像喝醉?

面前的人快要失控,女人揪住她的衣襟搖頭。

今天飯萊很豐盛,青禾又去房間掏出瓶白酒。

她把兩個杯子洗得锃亮,擺到桌上。

“我不會喝酒。”

青禾倒酒的手一頓,轉了個彎。

“那你看我喝。”

幾杯下去,女人嘴裏發苦,眼晴蒙起水霧。旁邊的人目不轉睛盯着她。

“你是不是有話想問?”

秋桐點點頭。

“當初我爹逼我嫁給一個病秧子,說要結婚沖喜,沒想到我剛嫁過來,那個男人就死了。”

季荷又悶下去一大口酒,咧開嘴笑。

“婆家說我克夫,把我趕走。”

這樣也好,一個人找工作養活自己就行。但工作實在不好找,總有不要臉的人借這個由頭耍流氓,占她便宜。

關于她的流言也漸漸傳開…

青禾盯着她那條瘸腿發呆。

那年初冬傍晚,她收工回家,驀地被幾個人拖進巷子裏。她腦袋發暈,還沒反應過來,有雙手扒她的衣服,耳邊調笑聲不斷。

兩個村裏的男人眯着眼看她,手一直抓她。

“放開我!”

她拼命掙紮,左右各踢一腳。兩個男人吃痛:

“臭娘們,給臉不要臉。”

接着甩她巴掌,青禾臉上充血,發瘋似的咬他們。

不知哪個人掄起旁邊的鐵棍朝她左腿打下去。她瞬間腳心發麻,直挺挺倒下去,疼痛感襲來,鮮紅的血頓時侵滿整條腿。好疼,她怎麽也沒力氣了。

兩個男人交換眼神,架起她準備走。

“幹什麽呢?”巷子那頭傳來聲音,她求救般望去——是村裏的陳婆。

他們神色慌張,放下女人,朝另一頭跑了。

“當年我被村裏麻子欺負,你外婆路過救了我。”

這事如今也沒什麽不可說的,是何種欺負,秋桐一下子就明白了。

“你放心,我不怕他們。”

這話說給秋桐,也說給自己聽。

“你之前都住哪?”

“租房。”

秋桐沒再接話,低頭扒飯。女人将視線移到她頭發上,發尾一處高一處低,顯得很滑稽。

“沒剪好呢,改天我幫你剪。”

十點,青禾躺在床上,酒喝太多,頭還有點暈。外面雷聲轟鳴,偶爾照進來一點光。

突然有人敲門,聲音顫抖 : “你睡了嗎?我害怕。”

「原來她怕打雷。」

“沒有,你進來吧。”

接着門鎖扭動,一個人影閃進來。

她掀開被子讓秋桐進來,小姑娘真是怕極了,立馬往她懷裏鑽,手纏上她的腰。

她輕輕拍着對方後背安慰:“別怕…別怕”

“你談過戀愛沒?”懷裏的人冷不丁抛出一句話。

她還沒反應過來。“教我接吻吧。”

「瘋了,瘋了」

黑暗中所有感觀都變得格外敏感,兩具身體碰撞發燙。

恍惚間,秋桐看到女人背上有一抹刺青,紮着她的眼。

青禾醒來的時候,床上只有她一個人,桌上壓着張紙條:“我去學校了。”

她在腦中過了遍昨晚的事。

“該死。”

女人去廁所洗把臉,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

怎麽會變成這樣?

也許是午夜夢回時,出現的一抹倩影在逼仄空間裏貼過來濕潤的唇。

和對方逐漸炙熱的眼神…

青禾又坐着發了會呆,然後随便塞口飯出門。

秋桐坐在教室後排,咬着筆頭,腦子好亂:“她們是什麽關系呢?“

女人是寡婦,是她的監護人,是大她6歲的姐姐。

這個人總是很溫柔,對她無限包容,某個瞬間就會讓人沉溺其中。晚上這個瞬間又會被無限放大…

秋桐沒談過戀愛,總覺得這玩意兒虛無缥缈,後來看到學校裏的人互相親嘴,又直犯惡心。

那怎麽和青禾親上了呢?

「愛總驅使着欲望啊。」

“這周末高考動員大會,也就是明天,家長一定要來,大家務必通知到位。”

班主任李靜在講臺上嗡嗡的講話,秋桐只記得這句話。

她悠悠地想:“如果她不承認,那自已再争取一下。”

“實在不行,就算了呗。”

回到家,房間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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