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chapter 05
清晨，孟詞是在一陣鬧鐘聲醒來的。
她記得今天要出發去景城山爬山，所以提前定了六點的鬧鐘。
關掉鬧鐘，恍惚想起什麽來，她睜開眼，轉身就朝着身旁摸過去，冷的。
環顧房間，才發現，柯白已經走了。
昨夜發生的一切，都像是她在做夢。
如果不是自己此刻全身赤|裸，胸前布滿痕跡，她甚至要以為，柯白昨晚根本沒有來過。
一切不過都是她做了一場春|夢。
思緒逐漸清醒，孟詞摸出手機，群裏已經發了時間和集合地點，以及大家要帶的東西。
孟詞沒什麽要帶的，早就提前準備好了相機，以及一小瓶驅蚊液。
山裏蚊子多，雖然已經秋天了，但她不想被蚊子蟲子咬，索性就只帶了這兩樣。
賀南叫了一輛小型巴士，一行總共十二個人。
不過臨出發前，林意歌突然請假了。
她發消息給孟詞，說是家裏突然有事，不能過來了，孟詞回了句好，沒有多問什麽。
所以最後人數變成了十一個人。
Advertisement
三兩成群，倒是孟詞和賀南兩個人落了單。
孟詞怕暈車，上車就坐在了靠車門的第二排。
昨天逛了整整一天的街，晚上又心力交瘁應付柯白，再加上一大早起來，孟詞這會困意來襲，上了車就開始睡覺。
許是大巴車裏的汽油味道太難聞，那種眩暈昏沉的感覺又來了。
車子時不時颠簸，孟詞睡得并不安穩。
她皺着眉頭，額頭上滿是細密的汗意。
她做了一個噩夢，夢到自己開着車，從盤山公路上下來，一個急轉彎，與對面的卡車正面相撞，車子翻滾，直直沖進懸崖之下。
強烈的失重感讓孟詞猛地驚醒，她掙紮着坐起身，夢中發生的景象還盤旋在腦海裏，那樣逼真，像是真實發生過一樣，連疼痛感似乎都一模一樣。
她攥着拳頭，心跳劇烈加速跳動，眼淚失禁地從眼中唰的流下來。
她撐着頭，閉上雙眼，努力平緩着情緒的起伏。
走道另一邊，賀南看見她滿頭的汗意，從書包裏掏出一包紙巾，伸手遞過去。
孟詞瞥見，擡起頭看過去，躊躇了片刻接過，“謝謝。”
早上渾渾噩噩，她連紙巾都忘了拿，一向和林意歌出門，這些東西她都會備着，難得今天林意歌臨時缺席。
八點鐘，大巴車停在了景城山山腳下。
還沒開始上山，孟詞就有些後悔了，大好周末，她舒服地躺在床上睡一覺不好麽？為什麽要來受罪。
這樣想着，但孟詞還是本着集體活動原則，上了山。
景城山不是開發很好的景點，是大衆開放的地方，不用門票。
所以路很難爬，再加上前兩天剛下了場雨，太陽一曬，又熱又悶，山路難走，因此平常人也不會到這兒來找罪受。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這裏的一草一山都是最原始的狀态，是個采風的好去處，山頂的風光也很漂亮。
山那頭有個天然的藍湖，藍湖連接南海，站在山上俯瞰，景象絕美。
為了絕美的風景，孟詞努力往山頂爬。
她大病剛好，體質還很虛，沒爬多久就掉了隊，因為沒有人結伴，自己也不知道爬到那條道上了。
“累嗎？要不要歇一歇？”身後突然一道熟悉的磁性聲音。
孟詞扶着大樹回頭，看見是賀南。
他遞過來一瓶水，孟詞躊躇了片刻，随後伸手接過，“謝謝。”
她嫌麻煩只帶了個相機，結果好了，連瓶水都沒帶。
上來了才知道，爬山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孟詞擰開瓶蓋，咕隆咕隆一口氣喝下去小半瓶，她喘息了口氣，問：“到哪兒了？”
賀南笑了笑，說：“才三分之一不到。”
“……”孟詞絕望，甚至有點想打退堂鼓。
周圍山林雜亂，一個人也看不見。
但凡體力稍微好一點的，就沒有比孟詞爬得更慢的了，很顯然，賀南是為了照顧她，所以才一直跟在她周圍。
否則，一個年紀輕輕的大男生，怎麽走到了她後面。
孟詞想起那天在教室，同學調侃的話。
她看向賀南，他穿了一身運動休閑服，不是什麽名牌，卻很幹淨。他大概是個樂觀派，很喜歡笑，看向自己的時候，臉還會時不時地變紅。
再明顯不過，賀南喜歡她。
靠着大樹歇了幾分鐘，孟詞重新站起來，她笑着對賀南說：“你先上去吧，不用等我了。”
賀南腼腆地笑了笑，說：“沒關系，反正我也沒什麽事，慢慢走就行。”
“我有女朋友。”孟詞看向他，态度很溫和地說，“你應該知道的。”
賀南明顯頓了一下，臉上的笑容也漸漸褪散，他垂下雙眼，躲開她的視線，低聲說：“我知道。”
兩人一前一後繼續往上爬，賀南跟在孟詞身後，他低頭看着前面人的腳後跟，忽然問：“你真的喜歡柯白嗎？”
孟詞愣了下，沒想到他會這樣問。
抛開其他因素，孟詞單單思考着這句話。
她喜歡柯白嗎？
她也不知道，也許吧，不喜歡的話，為什麽會在一起呢。
孟詞沒有回答賀南的話，她停下來，回頭說：“你先上去吧，不用等我了。”
賀南聽見她再次重複的話，這一次沒有再堅持，他從包裏掏出一個小風扇來，說：“這個給你，你累的話，就休息一會，今天時間很寬裕。”
孟詞垂眸睨着他手裏的小風扇，顏色是明黃色的，上面還有個小鴨子的形狀。
她忽然想起昨天晚上那條明黃色連衣裙來，順帶着也一道兒想起柯白。
天氣确實很熱，她幾乎本能地擡手接過：“謝謝。”
賀南沒再說什麽，獨自一個人先上了山。
走了兩步忽然又停住腳，他猶豫了兩秒，終于回頭問：“你還知道自己是怎麽車禍的嗎？”
孟詞腦子裏還想着別的事情，一時沒聽清他的話。
她恍惚問了句：“什麽車禍？”
賀南收回視線，淡淡道：“沒什麽。”
他沒有再深究，轉身往前走。
孟詞怔怔地，低頭打開那小風扇，一陣涼風吹過來，好像是涼快了一些。
她擡頭看了看山，樹葉遮蔽，一眼看不到山頂。
現在好了，就剩她一個人落單在最後了。
知道自己是最後一個，反而有些松快了，也不急，就這樣慢騰騰地往上爬。
就好像考試的時候知道自己的最後一名，反倒沒那麽緊張最後的結果了。
走走停停，看見好看的奇特的景物，她都一一拍了下來。
反正是采風，又不一定山頂的風景能采，沿途的景象，也一樣有趣。
就這樣走了不知道多久，也不知道到底走到哪兒了。
孟詞看着山頂的距離似乎似乎還是很遠，她歇了口氣，心想這山頭可真大。
提氣往上走，忽然腳下一滑，孟詞下意識伸手抓樹幹，結果沒來得及，整個人直直滾下去。
身上被樹枝刮得生疼，孟詞緊閉雙眼，天旋地轉間，身體撞上一塊大石，終于停了下來。
她努力喘息着，以為自己要跌落山澗死無葬身之地了，努力平緩氣息，這才發現，自己掉進了一個山澗裏。
胳膊手肘上刺痛，她擡起手臂看了眼，發現手肘處蹭破了一大塊皮，血肉模糊，痛得她幾乎要麻木了。
她仰起頭四處看了看，這裏是一處天然矮山澗，比四周低窪了一塊，若非如此，她今天只怕真的要喪命于此了。
這會才隐隐有些後怕，她渾身發顫，扶着旁邊的石頭要站起來，忽然腳踝處劇烈疼痛，一下失重又跌坐在地。
她低頭看着紅腫的腳踝，剛剛摔下來的時候，估計是崴到腳了。
忍着渾身的疼痛，她掏出口袋裏的手機，準備打電話求助。
卻悲催的發現，山裏沒有一點信號。
孟詞欲哭無淚，她今天該不會要死在這裏吧……
天色漸暗沉，依舊沒有人發現她掉進了這裏。
孟詞看了眼時間，已經是下午三點鐘了，可天好像暗得像晚上，想起什麽似的，連忙打開手機天氣預報，結果卻發現，最新更新還在早上。
顯示今天一整天都是豔陽高照。
顯然，要下雨了。
孟詞深呼吸了口氣，看來她今天真的不該來。
她将自己縮在岩壁裏面，只有一小塊地方可以遮雨。
水汽和悶熱一齊湧上來，身上黏膩地難受，腦袋也昏昏沉沉的。
她頭疼的毛病，還是很嚴重。
剩下的半瓶水也要喝光了，蚊子蟲子很多，驅蚊水早就用完了。
孟詞有些想哭，她蜷縮坐在那裏，埋頭伏在膝蓋之上。
她想她不是頭疼，而是感冒了。
意識漸漸浮沉，渾身都疼得沒有一點力氣。
她是不是快要死了。
“卷卷……”下意識呢喃出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旁突然傳來一道聲音：“孟詞，孟詞……”
木調清冷的聲音，孟詞認出來，是柯白。
她努力睜開眼，一張模糊的輪廓映入眼簾。
柯白抓住她的肩膀，皺眉喊了聲：“孟詞……”
胳膊傷口被碰觸，疼得她幾欲昏厥，她皺眉啓唇說了句：“你來了……”
然後，就再沒有了意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