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chapter 15

兩人份的湯圓，因為柯白突如其來的吻，愣是包了兩個多小時才結束。

包湯圓，下湯圓，然後再刷鍋、洗碗、收拾廚房、收拾一大堆和面的機器，等到吃完了，天都要黑了。

柯白看着孟詞在廚房裏忙來忙去的身影，感嘆說：“太麻煩了，以後不要做了，買一些就行了。”

孟詞背對着她，一邊擦臺子，一邊說：“反正閑着也是閑着，就當陶冶情操，娛樂生活了。”

失去記憶的孟詞，其實是孤單的。

那些記憶是她二十年來的所有，可就那麽一瞬間，全都沒有了。

唯一的朋友林意歌，又與她決裂。她唯一能夠傾訴的對象，只有柯白一個人。

可柯白無意間的冷漠，總讓她患得患失。

她其實很想記起來，記起那些過去，記起她與柯白的曾經。

收拾完廚房，兩人準備出門。

今天是元宵節，東園有一場花燈，還有盛大的煙花展，會有很多人很熱鬧。

孟詞心動，幾天之前就躊躇着要和柯白一起去，但又怕她工作忙，沒有時間陪她，所以直到今天，她才和柯白開口，沒想到柯白一下就答應了她。

元宵是傳統節日，東園又是古典園林，裏面有條很出名的東流河，行人會在河裏放花燈，花燈上寫上自己的願望，然後祈求平安幸福。

孟詞沒有見過，覺得很有趣。其實她在意的，是和柯白一起放花燈。

Advertisement

柯白很少逛夜市，還是這樣人山人海的夜市。小路很窄，人挨着人，嘈雜混亂。

但孟詞似乎很開心，一路上兩旁都有商鋪，賣的也無非都是一些小玩意兒，吃的玩的看的都有，比起逛商場，她似乎更喜歡這樣熱鬧的街市。

或許失憶之前的孟詞，也很喜歡這些。她雖然不記得，可看見這些新奇東西的時候，總會在某一個瞬間勾起她的興趣。

孟詞牽着她的手，一個勁地往前擠。

“那兒有吹糖人兒的，你吃嗎？”孟詞回頭問柯白。

柯白循着視線看過去，見一個老頭兒挑着擔子在路邊，模具上插着千奇百怪的小糖人。旁邊還挂了個牌子，說是可以訂做。

這是老手藝，柯白從前也只在書裏見過，現實裏倒從來沒有見過。

她不愛吃太甜的，晚上的湯圓已經吃的太多了。

“你喜歡就買吧。”

孟詞拉着她往邊兒上走，半彎着身子看模具上那些已經做好的糖人，有動物，還有經典卡通人物，孟詞認出來，有一個是豬八戒，還有個張飛。

她看着旁邊牌子上的字，問那人：“老爺爺，這個能訂做嗎？”

老爺爺帶着眼鏡，耷拉在鼻梁上，聽見孟詞的話擡頭看她，說：“能，什麽樣的都成，十二生肖，猴拉稀，孫悟空二郎神，能叫得上名字的都能做，還有照人捏也能捏。”

老大爺是北方人，一口京片子講得又溜又地道。

孟詞聽見他說還能照着人捏，一時有些心動，她指了指自己和旁邊的柯白，問：“照真人也能做嗎？”

“能，都能！”

孟詞欣喜：“成，那就給照着我們捏兩個，這個要多久呀？”

“十幾分鐘就成！”

老人技藝娴熟，從旁邊的鐵鍋裏舀出一塊糖稀來，然後放在手裏這樣那樣，然後吹起一個泡，他還有專門的一套工具模板，沒一會兒，就做出來兩個圓滾滾的糖人棒。說是按真人做，但其實做的也不怎麽像，是簡易版的卡通相，發型捏得是相似的，還做成了發絲飄逸的狀态，然後就是圓鼓鼓的肚子，裏面是空心的。

老人在旁邊敲一個小口子，裏面灌滿了糖稀，腳下還有一個用糖稀做的小江米碗，肚子裏的糖稀往下淌，另外還配了一個用糖稀做的小勺子，一整□□下來，孟詞反倒覺得有趣了，接着問他這個怎麽吃。

老人笑着比劃說：“這一整套原是叫猴拉稀，是老北京的玩意兒，是吹糖人兒裏最受歡迎的一種，不過你們是定做人形的，我給改了個形，換湯不換藥，一樣吃，先用小勺子舀江米碗裏的糖稀吃，等凝固了，這一整套全都能吃，勺子小碗都能吃！”

被老人這麽解釋一通，引來不少人駐足過來觀看。有不少小孩兒吵着想要。

孟詞一手拿着一個，看着手裏的糖人，原來是叫猴拉稀，現在改成了她們倆，她心道，豈不是……

可真不夠雅觀！要是早說猴拉稀最受歡迎，她估計就不訂做真人模相了。

孟詞問他：“這兩個一共多少錢？”

老人拿起旁邊的二維碼，說：“四十一個，兩個一共八十。”

孟詞兩手都拿着糖人，騰不開手，轉頭看向身後的人，喊她：“柯白……”

柯白會意，拿出手機，掃碼結賬。

結完賬，兩人拿了糖人離開。

路上人多，來來往往都在一條路上，孟詞轉頭看向，用手肘抵了抵她，輕聲問：“你要不要嘗一嘗？”

柯白瞥了眼她手上的東西，看着照自己捏的那個糖人，肚子上戳了個洞，因為天冷，流淌出來的糖稀漸漸凝固了，看着實在是不太雅觀。

柯白視線上移，瞥見孟詞一臉懇求的眼神，她鬼使神差地接過，淡淡道：“猴拉稀……嗯，是這樣麽。”

孟詞也察覺出來她話裏的意思，忍不住笑出了聲，說：“反正，你肯定不是猴。”她說完轉身又往前走。

柯白失笑，擡眼看見前面走在人群裏的身影，無數花燈潋滟生波，迷亂了她的眼睛。

她低頭嘗了一口手裏的糖人，甜絲絲的味道在口腔裏慢慢化開，然後蔓延至心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