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chapter 29
一夜無眠，孟詞覺得很累，身心俱疲，她明明應該好好的踏實睡一覺，可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得了入睡困難症之類的毛病。
從前只是多夢，常常半夜驚醒，可現在似乎越來越嚴重，連入睡都變得困難。
柯白也發現了她的失眠症愈加嚴重，要帶她看醫生。
可孟詞沒有力氣，她不想睜眼，更不想看見眼前的人，她萬念俱灰，只淡聲說: “柯白，我很累。”
柯白瞥見她蒼白的面容，伸手去觸摸她的額頭，想看看她是不是生病發燒之類的，可溫度正常，沒有什麽異常，只是臉色不好看，沒什麽血色。
柯白一顆心軟下來，她替她掩好被子，又将空調的溫度調高，輕聲說: “那你先好好睡一覺，我下午早點回來。”
孟詞沒有應她，安靜的房間裏只剩下開壁櫥門和她穿衣服的聲音，過了很久，孟詞怕她離開，閉着眼睛問她: “星璇……你會放過吧。”
柯白站在門口處停下腳步，聽見她的話，漸漸轉過身來，她睨着那道背影，忽然有一瞬恍惚，她慢慢開口: “你在意的是星璇，還是唐醉之”
孟詞長睫輕顫，良久才回她: “有區別嗎”
柯白抿住唇，沒有開口，甚至沒有勇氣接她的話。
她篤定孟詞不會恢複記憶，所以也就認為，她不會再愛上唐醉之，可這一刻，她忽然不敢确定了……
柯白開門離開，只是那些許慌亂的神情，出賣了她。
柯氏與星璇的合約重新簽訂，這像是一個信號，告訴業內，柯氏主動與星璇和好，柯白不止重新和星璇重新簽訂了之前的舊約，還主動給星璇帶來了兩個千萬級的大單。
業內得知，也紛紛重新和星璇重新續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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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那些冒出頭的律師函，也在一夜之間全都消失了。
這就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柯氏集團，僅僅一夜之間，星璇就可以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唐醉之在孟詞的公寓外等了整整一夜，雨也下了整整一夜，在清晨時分才終于停歇。
她沒有等到孟詞，卻等來了Linda的電話，告訴她星璇的所有危機都解除了。
她坐在那裏，失笑地低下頭。
眼淚無聲落進塵埃中，心像是在滴血。
她從來不知道，人也可以低微至這樣的地步，進退無門，連生死都不由人。
她輸了，輸得徹徹底底。
三天後，孟詞出現在了星璇。
事情早已傳得風風雨雨，所有人都知道孟詞是柯白的人，可這一場風波，也是由她帶來的。
她畫了濃妝，遮住了自己所有的脆弱。
進大樓的時候，她看見熟悉的同事，她努力扯出微笑，想要上前打招呼，可腳剛邁出去半步，就看見那些人逃也似的進了旁邊的電梯裏。
她現在應該像是一個怪物吧，沒有人敢靠近的怪物。
就如同從前在學校的時候，沒有人敢接近她，所有人一起織造了一場大網，她就像是一個傻子，被耍的團團轉。
不知怎麽的，她忽然想起賀南來，那消失的兩個月裏，她不知道柯白又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
孟詞進電梯，所有人都與她隔開距離。
上了樓，她敲了Linda的辦公室門，随後裏面傳來一聲: “進來……”
Linda看見她，也一怔，她起身，笑着與她打招呼: “來了。”
孟詞輕抿唇瓣，低頭從包裏拿出一份辭呈，放在她的桌面上，淡淡說: “我很抱歉，給公司帶來這樣的麻煩。”
Linda低頭看見桌上的辭呈，知道她的意圖。
事情不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饒是Linda，也沒有想過，柯白居然會趕盡殺絕到這樣的地步。她見過無情的人，卻沒有見過這樣要置人死地的人。
Linda笑着說: “如果要怪你，豈非要更怪我這個把你招進來的人。”
Linda風趣地與她交談，說沒有顧忌是假的，她如今是柯白心尖上的人，自己即便再有諸多怨怼，也不敢再得罪眼前的人。
因為這樣的教訓，叫人實在深刻。
出了這樣的事情，孟詞自然無法再在星璇待下去。
Linda即便嘴上沒有提，孟詞也知道她的意思。
她将辭呈交了之後，寒暄了兩句便要離開。
Linda看着她的背影，躊躇了良久，終于還是開口: “唐醉之不見了。”
孟詞頓住腳，轉過身來，狐疑地看着Linda。
Linda有些為難，她知道不應該再在孟詞面前提起任何有關唐醉之的事情，事出何因，柯白對星璇發難的原因，她不是不知道。
可眼下唐醉之失蹤了幾天，消息電話全都聯系不上， Linda怕唐醉之因為一時的刺激而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情來。
Linda開口: “出事那天，我就沒有再見過她了，打電話發信息都沒有回，我去她家裏也沒有找到人，手機關機。”
孟詞抿住唇，心裏也逐漸開始擔心。
她想起那天，她沒有接她的電話，把號碼也拉進了黑名單裏。
孟詞微攥手心，垂眸說: “我大概知道她在哪裏，我去找她。”
Linda: “好，謝謝你。”
離開星璇，孟詞開車回公寓，還沒到門口，就看見了唐醉之的車，她停好車，走到門口，才看見一直等在門口的人。
她不知道她在這裏等了多久，可Linda說她消失了幾天了。
勸她放棄，是一件殘忍的事情。
從前是，如今也是。
柯白在逼她，可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孟詞慢慢走過去，走到唐醉之的面前，然後蹲下來，擡眸看着她: “醉之……”
唐醉之眼眶發紅，聽見她的聲音終于擡起頭，她看着眼前的臉龐，她曾朝思暮想想念了一年的人。那一年裏，她都活在後悔與愧疚之中，她愧疚抛棄了她，每回只要想起來，心就會抑制不住地疼。
放棄她，是她生命裏做的最錯的事情。
唐醉之啞聲開口: “回來了。”
孟詞聽見她沙啞的聲音，眼淚一瞬迷蒙上來，她低下頭，淚水滴落下來。
“對不起，醉之。”
唐醉之拉起她的手，緊緊攥在掌心裏，她低頭說: “永遠不要和我說對不起，在我這裏，你永遠都不需要。”
孟詞泣不成聲，她知道唐醉之對她好，無條件地對她好，即便沒有恢複從前的記憶，她也能感受到，眼前的人到底有多愛她。
她帶着哭聲嗫嚅: “醉之，我沒有辦法，一如你當初，身不由已一般，除了妥協，除了放棄，沒有一點辦法。”
唐醉之握住她的手，堅定地說: “阿詞，我們離開，好不好”
孟詞愣住，恍惚地擡起頭，滿面淚水地看着眼前的人，她一時不明白她的意圖，呢喃道: “醉之……”
唐醉之堅定地看着她的眼睛，認真說: “我們不要回星璇了，也不要再留在南城，我們離開，離開這裏，只要我們彼此在一起，她就沒有可以威脅的把柄。”
孟詞渾身顫抖着，長睫上還挂着淚珠，滿心抑制不住地恐懼。
是啊，她應該離開的，她不能就這樣一輩子受人脅迫，被人當成禁。脔，當成傀儡地被關在那裏一輩子。
如果那樣，她和死，又有什麽分別。
孟詞慢慢止住眼淚，看着唐醉之，所有的理智在這一刻全部回歸，她咽下喉間的酸澀，答應她: “好。”
她擡手擦幹眼淚，重新恢複意識，冷靜地低聲說: “醉之，我不敢再拿你去冒險，你先離開，離開南城……”
唐醉之抓住她的手臂，拒絕道: “不行，我不會再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再也不會，要走一起走!”
孟詞: “她會懷疑的!”
孟詞清楚地明白柯白的手段，那是怎樣的一個人，沒有比她更了解了。
如果唐醉之不離開，柯白始終會忌憚她。
只要柯白一旦有懷疑自己會離開的念頭，她只怕無論如何都逃不掉。
孟詞冷靜地分析: “只要你走了，她才會卸下防備，然後我再離開，這樣我們才能逃走。”
唐醉之怔怔地看着孟詞，她的阿詞是聰明的，這一刻，忽然讓她想起從前的那個孟詞，也是這樣，不論遇見什麽樣的困難，她都能堅強地面對，冷靜地想出辦法來。
她明白，她的阿詞，永遠不會妥協。
唐醉之咬唇: “好，等我處理完星璇的事情，我再聯系你。”
孟詞渾身顫抖，眼淚抑制不住地從眼眶裏流淌，她擡手抹掉，答應她: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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