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chapter 30

孟詞與唐醉之在公寓分手,兩人相約,見機行事,然後離開南城。

一切都像是夢一場,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就會走到了這一步。

或許,有的人她從來沒有看清過,那些相處,就全都成夢一場,現在夢醒了,她應該要知道那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離開,是她唯一也是應該要做的決定。

夕陽西下,孟詞開着車行駛在長長的公路上,正遇上下班高峰,剛過了兩個路口,就被堵在了路上。

手機響起鈴聲,孟詞低頭,瞥見屏幕上的來電顯示。

是柯白打來的。

孟詞沒有立時接通,她忽然害怕見到她。

寂靜的車廂裏,那道鈴聲響了很久,足有一分多鐘,最後孟詞拿起手機,剛要接通,那頭卻又忽然挂斷了。

鈴聲響起的時候讓她恐懼,可突然挂斷,又讓她覺得慌亂。

車子緩緩向前游蕩,前面的車輛忽然剎車,與此同時,那道鈴聲再次響起,孟詞猛地踩下剎車,這才沒撞上去。

她驚魂未定,拿起旁邊的手機,接通, “喂。”

聲音裏微微帶着驚吓過後的恐懼。

柯白察覺,問她: “怎麽了在哪裏,怎麽不接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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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詞平緩情緒,說: “在路上,有點堵車,剛手機靜音了沒有聽見。”

柯白抿唇,聽見她在開車,忍住要問她的話,只低聲應了一聲,道: “注意安全,我在家裏等你。”

“好。”大約是心虛,計劃好騙她,所以孟詞面對她的時候,總是下意識忐忑和緊張。

挂斷電話前一秒,柯白忽然又問: “對了,晚飯想吃什麽”

孟詞正想着別的事情,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半天才啊了一聲,随後說: “都可以。”

柯白淡聲道了一句好,随後挂斷了電話。

從公寓到別墅,大約二十分鐘的路程,因為堵車,愣是将近四十分鐘才到家。

天已經暗下來了,孟詞車子開到院子裏,擡頭看見屋裏有光亮,知道是她回來了。

身體仿佛有一套自己的應激反應,明明很累,卻在這一刻渾身緊繃起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拿起包下車,開門進屋。

人剛走到玄關,就聞見一陣飯菜的香味。

孟詞愣住,站在那裏一時忘記了要換鞋,她瞥眼看見廚房裏的身影,她穿着圍裙,是她之前從超市買的大熊貓圍裙。穿在她身上,看起來很滑稽。

柯白聽見開門的聲音,也回頭看向門口,正好與孟詞四目相對。

“回來了。”柯白手裏拿着勺,身上系了個大圍裙,不知道煮了什麽,滿屋子都是飯菜的味道。

孟詞一整天沒有吃東西,這會聞見香味,不覺勾起她的饑餓來。

柯白: “我記得你不喜歡在外面吃飯,就去菜場買了點菜,照着食譜做了幾樣,你先洗洗手,過來吃飯吧。”

孟詞狐疑着換鞋,聽見她的聲音,只覺得驚訝。

她從沒有見過柯白下廚,只因她說過,不喜歡油煙,而且覺得麻煩。而現在,就只是為了她不喜歡在外面吃飯,竟然親自下了廚。

她也想象不出來,柯白一個人開車去了菜市場,走在熙熙攘攘的集市之中,挑選着這樣菜那樣菜的模樣。

孟詞帶着忐忑,走向洗手間,她心裏盤算着事情,連洗手也漸漸出神。

直到腰後環上來一只手,她吓得渾身激靈了一下,下意識擡頭,與面前鏡子裏的人相對視。

柯白也察覺到孟詞的畏懼,她看着鏡子裏的那張面容,依舊是濃豔的妝容,大約是哭過了,眼妝暈染開,兩只原本就大的眼睛越發黑沉,那裏面帶着刻意隐藏的驚慌。

她僞裝得很好,從進門之後,一直到此刻。

可有些人大約天生就不會說謊,只要藏着一點心事,便就能讓人一眼看穿。

柯白收回視線,從旁邊臺子上抽出一張紙,然後替她擦幹手上的水。

“今天去哪兒了”柯白低頭,一邊替她擦手,一邊漫不經心地問她。

孟詞心跳加速,低頭抽回自己的手,努力保持着鎮定,若無其事說: “去了公司。”

柯白: “還有呢”

房間裏很安靜,僅這樣的對話卻叫孟詞覺得壓抑,她擡起頭,對上她的雙眸,反問她: “你要監視我麽”

柯白看着她的眼睛,臉上沒有任何神情,似是要看穿她心裏所有的想法。

她變了,她能夠清楚地感受到,孟詞怕她。

或許這一場變故,真的吓到了她。逼迫不該出現在愛情裏,那會造成怎樣不可彌補的錯失,柯白很清楚。

“我只是問,公司的事情都處理好了麽”柯白輕聲開口。

孟詞微愣,這才反應過來她問的是星璇,而自己剛剛那一句,有種不打自招的意思。

她連忙遮掩,轉身出了洗手間,應付說: “嗯,都處理好了。”

餐桌上已經擺好了碗筷,她炒了兩菜一湯,是最家常的時蔬,湯是山藥排骨湯。

柯白走過去,盛了一碗湯,放到孟詞面前,說: “你這段時間瘦了不少。”

孟詞低頭看着眼前碗裏的湯,輕聲說了一句: “謝謝。”

明明應該是劍拔弩張的時刻,可柯白主動化解了這一切。她們像是什麽也沒有發生過那樣,一如從前這樣溫和地坐在一起吃飯。

只是再不想從前那樣的心境了,孟詞從頭到尾沒有主動和柯白說一句話,而柯白卻像是在等着孟詞先開口,就這樣,一頓飯下來,只聽得見碗勺相碰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裏顯得異常清晰。

孟詞心裏藏着心事,一頓飯吃得吃不知味,卻又不知不覺間吃多了,洗完澡後,胃又疼了起來。

她疼得蜷縮在那裏,雙手捂着肚子,疼得直冒冷汗。

柯白從浴室裏出來,就看見床上的人埋頭在那裏,她伸手過去,只摸到了她滿是汗意的額頭,柯白驚了下,喊她: “阿詞,你怎麽了”

孟詞疼得臉色蒼白,眼眶濕潤着嗫嚅: “胃疼……”

她一個人在公寓裏住了兩個多月,因為心情郁結,常常饑一頓飽一頓,再加上失眠的緣故,總是沒什麽胃口。

一來二去,把胃也折騰壞了。

今天大概是晚飯吃得急了,又忐忑地與柯白周旋,沖了個澡,有些岔氣,所以就一直疼到現在。

柯白見狀,連忙找出藥箱,她之前也有過胃疼的毛病,所以家裏備不少藥。

找了藥,又燒了水。

柯白端着水走到床邊,扶起她,說: “先把這藥吃了。”

藥片是咀嚼片,味道有些難以下咽,柯白扶着她,一直等她全都嚼完才把水端過去。

放下水杯,柯白掀開被子,手剛要從睡衣底下伸進去,孟詞驚駭地坐起來道: “你做什麽!”

柯白擡眼看她,感受到她眼中的戒備與恐懼,她淡聲吩咐: “躺好了。”

孟詞一時怒上心頭,忍着胃疼罵她: “柯白,請你有些良心好麽我今天真的很難受。”她有些委屈,聲音裏不自覺染上哭腔。

她覺得自己沒有尊嚴,沒有平等,只是一個任她任意侮辱的傀儡。

孟詞雙手捂住臉龐,低頭靠在膝蓋上,渾身哭得抑制不住地顫抖着。

柯白坐在床邊,聽見她抽噎的聲音,印象裏,她從來沒有哭得這樣傷心過,哪怕是與她決裂,滔天恨意時,也沒有這樣哭得無法自已。

她知道,是最近的事情吓到了她。

柯白心有不忍,她坐在旁邊,看着她的側臉,溫聲說: “阿詞,對不起,我沒有想怎麽樣,只是想替你揉一揉。”

孟詞漸漸止住了哭聲,自知剛剛是誤會了她,依舊埋首在膝間不肯擡頭,她甕聲沒好氣地說: “要你多管閑事麽!”

孟詞推開她,抱起身後的枕頭,赤着腳下床就要走。

柯白連忙起身跟過去,焦急問: “你去哪裏”

孟詞: “我今晚不想和你睡。”說着就要開門出去。

這棟別墅很大,房間也很多,只是除了主卧,其他客房從來沒有人住。

孟詞随意找了一間,剛要進去,察覺到身後柯白跟過來,她轉頭對過去,惡意滿滿: “我說了,我今晚不想和你睡,你不要跟過來。”

孟詞推門進屋,将門反鎖上。

房間沒有開燈,漆黑一片。她站在那裏,一顆心砰砰跳個不停,甚至讓她忘記了此刻胃裏的不舒服。

她下意識地想要逃離她的碰觸,即便是同在一個房間裏,也會壓迫地讓她覺得窒息。

反鎖上的門給予了她此刻的安全感,她渾身松懈下來,擡腳走向床邊,連燈也沒有開,就直接躺倒在床。

她看着頭頂漆黑的水晶燈,被窗外的月光反射出光芒,那一點點的光芒,讓她覺得心安。仿佛那是她這一段時間以來唯一的光芒,給予她希望的光芒。

難得在疲累中入睡,這三天來,柯白一直在她身邊,她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而此刻這個空無一人的房間裏,卻讓她難得放下所有的戒備,慢慢睡去。

這一覺很長,她似乎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她夢見了在一個暗無天日的森林之中,她一直在不停地跑,身後有一個野獸在追她,她除了拼命地跑什麽也做不了,忽然前面出現了一座深淵,她站在那裏,不知怎麽的,身體瞬間失重,她跌進那個深淵之中。

孟詞驚醒,掙紮着醒過來。

睜眼是一張面孔,連日來讓她覺得害怕的面孔。

柯白半抱着她的身體,感受到懷裏的人驚醒,她低頭看她,漆黑之中,只依稀勾勒出她的輪廓,她看見那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魔怔了一樣,柯白擔心,皺眉問她: “怎麽了”

孟詞漸漸返過神來,努力調整呼吸,喊了她一聲: “柯白……”

柯白捧住她的臉,輕輕貼過去,輕蹭她的眉骨,眷戀地說: “我在,我在這裏。”

“你放我走,好不好”孟詞忽然呢喃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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