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李治本來十分緊張,畢竟沒把談骁未來準女友照顧好,怕他興師問罪,秋後算賬,待看到阮珥像是撸狗一樣撸了把他的頭發,“嗤”一聲笑出來。
而平日裏怼天怼地怼空氣的談骁雖然黑了臉,但卻是敢怒不敢言,還得好聲好氣地哄着勸着:“我不是元寶,元寶在家裏等你,再不回去它就要餓死了。”
叽裏咕嚕的煩死了。
阮珥捂住耳朵,轉頭,背對着談骁,不聽他逼逼。
“……”
就阮珥現在這副狀态,估計叫醒後也不能自己走路。
談骁別無他法,只能拽起阮珥,将她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打橫抱起她。
阮珥第二次被吵,多好的脾氣都不夠用,不怎麽高興地揪了下談骁後腦勺的短發:“再鬧就把你丢出去!”
談骁忍下那陣刺痛,握着阮珥雙腿的手朝李治勾了勾。
李治會意,忍着笑把他寄存的車鑰匙挂到他指彎。
避讓着人群帶阮珥離開,索性一路上阮珥還算是老實,坐回車裏,談骁傾身鑽進車內幫她系好安全帶,退出去的時候阮珥突然動了下。
熱氣噴灑在他側臉,和他的呼吸短暫的融合在一起。
談骁像是被電了一下,酥酥麻麻的感覺逐漸蔓延至全身,好不容易退紅的耳朵又隐隐有複燃的跡象。
他不敢看阮珥,匆忙撤出車外,輕輕合上車門後,屏住的呼吸恢複正常。
街頭連接着橫橋,排列有序的路燈将護城河面映得波光粼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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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徐徐,夜色闌珊。
談骁倚在車身上,隔着缭繞煙霧看着河面,一根煙抽完,他才上車。
阮珥徹底睡了過去,腦袋斜着枕在安全帶上。
談骁将空調調整到适當溫度,平穩地開着車。
雲濱灣雖說不是什麽精品豪宅,但是安保工作并不差,沒有登記注冊的車輛不允許入內,和來接阮珥時一樣,車子停在小區門口的馬路邊。
談骁鎖了車,背着阮珥往小區裏面走。
阮珥趴在談骁背上,兩條胳膊軟趴趴地垂在他胸前,頭頂那顆丸子抵着他耳朵,碎發撓得談骁發癢,過會兒背上的人變了個姿勢,丸子離開他的皮膚,換成她清清淺淺的呼吸。
談骁神經瞬間緊繃。
阮珥不知道什麽時候醒的,眼睛睜大,直勾勾盯着談骁側臉,癡癡笑一聲:“你長得好好看。”
談骁聽到她說話,先是一愣,一時忘記倆人之間過近的距離,下意識側頭看她,又趕忙轉回去:“好看不也不是你的菜?”
阮珥的這句“名言”他能記一輩子。
“真的嗎?”阮珥醉得滿腦子漿糊,好似有些不理解談骁為什麽不符合自己的胃口:“那我喜歡什麽菜?”
“誰知道。”談骁嫌棄道:“就你那破眼光。”
喝醉之後的阮珥比清醒的時候乖得多,不嗆話不回怼,平平淡淡“哦”一聲,然後安靜下來。
她一沉默,談骁開始反思自己剛才語氣是不是過重了。
這個念頭才起,背上的人就有了動作。
她彎起手,擋住他耳朵,悄聲道:“我跟你說個秘密。”
阮珥呼出的熱氣全部撲向談骁,他喉結上下一滾:“什麽?”
“我失戀了。”阮珥難掩低落:“我喜歡的人要和別的女生在一起了。”
“別說了。”談骁覺得刺耳,躲開她的手:“不是很想聽。”
“不行!你必須聽!”阮珥重新把他拉回來,不由分說地向他灌輸:“別人向你傾訴的時候不管願不願意,你都必須得認真傾聽!”
“……”談骁掙紮無果,放棄:“行,你說吧,我聽着。”
情緒被打斷,這下阮珥又不知道該如何切入了。
她思緒混沌得厲害,不再措辭,随心道:“我喜歡他好多年了,從高中到現在——”
阮珥掰着手指頭數了數:“八年了。”
談骁看着地面上兩人疊在一起的影子:“那你挺長情。”
“那有什麽用,再長情也不如其他女生能打動他。”阮珥委屈吧啦地撇撇嘴:“其實他對我很好,給我做飯吃,生病照顧我,也可能有點喜歡我,但是只有一點點,還不足以支撐他跟我在一起。”
談骁是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少爺,從家裏搬出來自己住,除了去冰箱拿吃的,廚房都沒怎麽進過,更別提做飯。
優勢缺少一項。
他默默在心裏記上這一筆。
“喜歡他的時間太長了,長到已經變成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了,我想象不出來如果有一天我不再喜歡他,會是什麽樣子,但是他沒有選擇我,我也不能強求,所以今天我跟他做了了斷。”阮珥現在的認知裏沒有什麽男女有別,她就是憋得慌,把談骁當成一個單純的傾訴對象,不分性別,所以動作特別自然地戳了戳談骁的胸膛:“你誇誇我。”
總算是聽到個還算滿意的消息,談骁不再吝啬:“你好厲害。”
阮珥“嘿嘿”傻笑兩聲,情緒高漲一瞬又落回谷底。
她并不喜歡長時間沉浸在悲傷裏,所以下午規定時間過後,即便是見到紀言澈,她也是一副積極樂觀的狀态。
但是醉酒之後,情緒掌控變弱,難過便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我也覺得我很厲害。”阮珥又換了個姿勢,下巴尖擱在談骁肩膀:“八年,就是養條狗都情比金堅了。”
三句離不開一個狗。
談骁現在聽不得這個字,他安慰道:“以後還有更好的等着你。”
比如他。
失戀帶她去玩,喝醉之後送她回家,還得被迫聽她暗戀其他男人的心路歷程,談骁總算是明白什麽叫做一物降一物,他在阮珥面前,是半點脾氣都沒有。
他話音落下,感覺到有什麽東西輕輕落到肩膀上,随後是一片濡濕。
她哭了?
這個認知讓談骁猛地頓住腳步。
“哪還有什麽更好的。”阮珥怒從心起,豪邁地摸一把臉,順手擦在談骁胸前的布料上:“男人都是臭傻逼,沒一個好東西!”
躺着都中槍的談骁:“……”
他提出反對意見:“那是你沒遇到好的。”
阮珥哼一聲,感覺自己在向下墜,她摟緊談骁:“掉了掉了!”
談骁在思索着怎麽樣能讓阮珥走出創傷,生怕她因為這次失敗就封心鎖愛,聞言沒太明白:“什麽掉了?”
“我要掉了!”
“……”
談骁手臂緊了緊,把她往上托了托,阮珥調整到舒服的姿勢,閉上眼:“我要睡了,你別吵我。”
談骁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公寓樓:“你先把門禁卡和鑰匙給我。”
“……”
背後的人不吱聲。
“阮珥。”談骁再次叫她:“阮珥?”
“啪”一下,嘴巴被精準捂住。
阮珥在他背上扭動兩下,從口袋裏盲摸出鑰匙和門禁卡,扔垃圾似的往前一丢:“聒噪!”
談骁:“……”
好在後半段路阮珥沒整什麽幺蛾子,還算順暢的把她運送到家,進了她家後,談骁眼神凝成一條直線,僅看前方的路,沒有胡亂打量。
鞋子在玄關處就已經脫掉,放她到床上躺好,談骁去浴室用熱水打濕一條毛巾幫她擦了擦臉和手。
空調打開,被子也給她蓋好,又下樓去廚房倒了杯熱水放在她床頭櫃上,以防她半夜醒來口渴。
回顧一遍應該沒有什麽需求沒考慮到,談骁關掉其他大燈,留下一盞床頭小夜燈,準備走人。
身子轉過去半個,手腕一緊,一只柔軟的手覆上來。
談骁愣了下,低眸。
前一秒還在睡覺的阮珥此刻睜着眼睛瞅着他,在黑暗裏格外水靈。
她不舍道:“你要走了嗎?”
談骁張了張嘴,聲音差點都沒發出來:“昂。”
“你也要抛棄我。”阮珥眉一耷拉,嘴一扁,哭戲說來就來:“我好可憐,失戀就算了,連個朋友都沒有。”
談骁沒想到她還有這一手,好笑又心疼,正要說話,手又被阮珥甩開。
她賭氣地卷着被子翻了個身:“你走吧,我自己一個人也沒什麽的。”
阮珥閉着眼,實則在用耳朵注意着身後的動靜,半晌沒聽到離開的腳步聲,她遲疑地扭過頭,對上談骁似笑非笑的神情。
阮珥樓上的卧室類似榻榻米,床高才到小腿肚,她躺在床上,談骁立在床邊,高度差距使得談骁頗為居高臨下。
阮珥蹙眉:“幹嘛?”
談骁問她:“你還知道我是誰嗎?”
“知道。”阮珥不假思索:“哈士奇。”
談骁氣急敗壞:“阮珥!”
“幹嘛呀!”阮珥被他驟然拔高的嗓音吓得一哆嗦:“有話不會好好說啊,這麽兇幹嘛!”
她清醒的時候都能把自己氣個半死,喝醉之後更是不遑多讓,談骁還想多活幾年,捏着被子一角揚到她臉上蓋住,不願多看:“睡覺吧你。”
阮珥扒拉下來,巴巴地看着他:“你真的要走嗎?”
談骁:“你不怕我對你做點什麽嗎?”
阮珥:“做什麽?”
談骁放棄跟一個醉鬼交流,又招架不住阮珥的賣慘,盤腿在她床邊的地板上坐下:“我不走,能睡覺了嗎祖宗?”
“能。”阮珥笑嘻嘻地轉過來面向他:“晚安。”
阮珥醒得毫無征兆,睡着也快,今天情緒大起大落,又哭過兩場,喝了頓酒,精神早就消耗殆盡,不一會兒呼吸就變得均勻。
談骁守在她旁邊,看着她乖巧又恬淡的睡顏,看得他心裏癢手更癢,最終給自己找了個“照顧醉鬼不易,得索要點報酬”的借口,撥弄了一下她的睫毛,低聲吐槽:“白長這麽大的眼睛,屁用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