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阮珥揣着一肚子火,走路走得飛快,元寶都得小跑着才能跟上,走出小吃街阮珥意識到好像丢了個人,站定停腳,回頭找盧思濃。

盧思濃連跑帶快步走追上小部隊,到阮珥身邊後,胳膊搭到她的肩膀上撐着,氣喘籲籲道:“腿不長,溜得倒挺快。”

“誰說的。”阮珥不服氣,伸出自己的一條腿踢了踢:“我腿長得很。”

盧思濃白了她一眼,按下她展示出來的腿:“你又好了?”

她這麽一說,阮珥剛緩和下來的神色又是一凝,硬梆梆地回道:“沒有。”

“人家一沒虐待元寶,二還把它養的白白胖胖幹幹淨淨的,這不比咱們預想的每一種情況都要好上千倍萬倍?”盧思濃挽上她的手臂,慢慢往家的方向溜達:“你怎麽還發這麽大火?”

“他瞞着我!”阮珥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欺騙和隐瞞,所以當紀言澈一次性破了她這兩項底線的時候,即便再喜歡他,她都能毫不猶豫的抽身離開,現在換成談骁,她更是生氣:“後來還問我狗找到了嗎,那個時候元寶就在他那裏,雖然他不知道元寶就是我的狗,但哪怕他問我确認一下呢,可他問都不問,這不是耍着我玩嗎!”

阮珥越說越激動,元寶原本走在兩人前面開路,聽出她聲音不對勁,轉了個圈走到阮珥腿邊,腦袋碰了碰她,傳遞出一種安慰的意思。

阮珥随手揉了揉它,告訴它自己沒事,元寶并沒有離開,選擇守在她旁邊。

盧思濃試探着引導她:“你有沒有想過談骁扣下元寶的原因?”

“沒有,也不想想。”阮珥擰眉,“生氣”兩個大字寫在臉上:“反正他私自扣押我的狗,就是他不對。”

“是,這件事是他做的不對。”盧思濃再次循循善誘:“但是他留着元寶沒準是想多個跟你接近的機會呢?”

“為什麽要接近我?而且我們兩個認識還是我先跟他講的話,他有什麽可接近我的。”阮珥難以理解:“再說,為什麽接近我就非要扣着元寶,元寶不還給我,他怎麽接近我?”

盧思濃有時候還真挺想把阮珥的腦袋掰開看看,裏面具體究竟是怎麽個構造。

要說她對男女之事一竅不通,她情窦開得還挺早,也不是沒喜歡過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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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怎麽換成其他異性,她這個情商和敏銳度便能低到如此令人發指?

談骁的表現,在盧思濃看來簡直跟明擺着告訴阮珥“我對你有意思”無異了,結果阮珥就是不接招,榆木一塊。

難不成她的靈通只僅限于對紀言澈?

還是說盧思濃身經百戰,所以才能輕易看穿談骁耍的小心機?

阮珥這個人雖然嘴笨,不怎麽會吵架,但是有時候也能把人弄得詞窮。

盧思濃勸解不通,幫不了談骁,阮珥這個目标只能他靠他自己辛勤攻略了。

“你說的有道理。”盧思濃放棄:“我不說了。”

“本來就不應該說。”阮福垂着頭,小聲嘟嘟囔囔地抱怨:“不跟我同仇敵忾就算了,還幫他說話,姐你不能看他長得好看就不顧姐妹嘶——”

阮珥還沒委屈完,臉頰被盧思濃揪住,她倒抽了一口氣,攥住盧思濃手腕:“疼啊姐!”

“小白眼狼。”盧思濃越來越用力:“我為誰啊?”

“我我我為我!”其實阮珥根本都沒注意她在說什麽,但是并不影響她發揮從小養成的習慣,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求饒認錯,好趕緊把自己的臉從盧思濃的魔爪中解救出來:“我錯啦阿姐。”

盧思濃這才放過她。

阮珥皮膚白,又嫩,這麽被她掐了一小會兒,就紅了一片。

盧思濃又心疼地揉了揉:“你姐我是重色輕妹的人嗎?”

“不是。”阮珥捂着自己半邊臉,毫不猶豫地搖頭。

這是事實,盧思濃交往過的男朋友一雙手數不過來,但是在她心裏,愛情和男人永遠是排在家人和朋友的後面。

但是阮珥還是不平衡:“那你幹嘛剛剛一直幫他說話?”

“……”盧思濃随口胡謅:“因為我看他把元寶照顧的還不錯,覺得他人不壞。”

這倒是。

平心而論,和談骁接觸的這幾次,阮珥覺得他人挺好的,所以在知道他扣留着元寶的時候,她才這麽生氣。

幸虧他沒虐待元寶,不然她能當場跟他打起來。

“不過你剛才的反應還挺不符合你待人的态度的。”盧思濃突然抓到特殊點,斜睨着阮珥:“你平常再生氣也就是跟人就事論事地吵架,可從來沒陰陽怪氣過。”

阮珥不确定自己剛才在氣頭上是什麽樣的态度:“我沒有吧……”

盧思濃哼笑了兩聲,沒再接茬。

已經進了小區,兩人又沒再說話,鈴铛聲在靜谧的夜晚格外明顯。

盧思濃順着聲音找過去,看見元寶脖子挂着的項圈,問阮珥:“我記得你以前沒給元寶戴過這種東西吧?”

“沒。”阮珥也才發現那條項圈,“應該是談骁給它戴的吧。”

盧思濃蹲下身,湊近元寶,勾起項圈仔細看了看。

藍色皮帶樣式,中間挂着一顆金鎖鈴铛,花紋雕刻成金元寶和祥雲的樣式,做工極為精致。

而且還是個牌子貨。

盧思濃家境也不差,又在京城打拼了幾年,各大品牌的奢侈品不能說無限制随便購買,但也不是穿不起,不過她對奢侈品裏的寵物類物品沒興趣,之所以能認出來元寶這條項圈的牌子,是因為她老板前兩天剛給他養的花栗鼠定制了一條項圈。

是她去拿的。

元寶的這一條一看也是定制款,并不便宜。

阮珥對奢侈品不感冒,也不了解,現在聽完盧思濃的科普,她跟着蹲到盧思濃邊上,看了看那條項圈:“那這一條得多少錢?”

盧思濃根據記憶裏的印象算了算:“定制款比一般的要貴一半左右吧,這金鎖還是實心的,小兩萬吧。”

“……”

談骁才養了元寶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舍得給它花大價錢,那她養了元寶兩年給過它什麽?

阮珥心頭忽然湧上一股濃重的羞愧感,她哦一把抱住元寶:“一會兒到家咱們就去挑鏈子,姐姐肯定給你買個比這個更貴的。”

盧思濃:“……”

人和人這奇怪的攀比心。

不過她倒是被提醒了一件事,屈肘怼了怼阮珥:“元寶是紀言澈送你的,現在你倆絕交了,那元寶?”

盧思濃話沒說完,但是阮珥明白她是什麽意思。

她還緊緊摟着元寶的脖子,和它頭挨着頭,親密無間地貼在一起:“是他送的但是跟他也沒多大關系,不管我和他怎麽樣,元寶都是無辜的,我都不會遷怒它。”

盧思濃點了點頭,并不反對阮珥的做法。

只是她默默在心裏為談骁點了根蠟。

也不知道談骁知不知道元寶是阮珥喜歡了八年的人送她的,如果他知道還不介意,說明他心胸還挺寬廣。

如果他不知道,還這麽精心照顧元寶,并且給元寶定制了這麽一款金鎖項圈,等知道後,還不得怄死。

以後他們真的在一起的話,這跟和老婆共同養育她和“前夫的孩子”有什麽區別?

阮珥見盧思濃半天沒說話,還一臉若有所思,不禁好奇:“姐,你想什麽呢?”

“沒什麽。”盧思濃回過神,搖頭:“就是想起一句話。”

“什麽話?”

“自古紅藍出cp。”盧思濃拽了拽元寶項圈上的小金鎖:“談骁那只貓脖子上戴的紅色的,元寶是藍色的。”

阮珥眼前閃過那只漂亮貓貓的模樣,無不可惜地嘆了一口氣:“物種不同,這種戀愛是畸形的。”

盧思濃:“……”

在貓狗的感情上她倒是反應得快。

-

雖然分別那天,金幣表現出“你愛走走,我絕不挽留”的姿态,但是回到家以後就蔫吧了下去,家也不拆了,東西也不打了,連它最愛吃的零食都不怎麽賞光,整天都無精打采地蜷縮在它的貓窩裏。

殷舒榮和談弘郴給了談骁和談慕笙姐弟倆絕對的自由,他們兩個想做什麽就去做,從來沒有束縛過他們。

但是身為家裏的一份子,也要承擔起相應的責任,談慕笙喜歡旅游,她就負責談家所有海外的生意,換着城市生活。

談骁留學回國後在酒吧組建樂隊當駐唱歌手,一周裏也會抽出四五天時間幫談弘郴處理公司的事情。

在完成自己責任的情況下,過自己喜歡的生活,幹自己熱愛的事情。

是他們姐弟兩個的共識。

在書房裏處理完工作出來,談骁看見金幣軟趴趴的像坨泥巴一樣癱在沙發角落,正巧被斜斜打進來陽光籠罩着,金棕色的毛發散發着柔順的光澤,腦袋上戴着一頂三角形的針織帽。

玻璃珠似的眼睛此刻萎靡不振的半眯着,聽見書房那邊的動靜,下意識仰起脖子瞅了一眼,眼睛睜大恢複原樣,看見是談骁後,又重新趴回去。

談骁走到它旁邊坐下,揪着帽子尖尖上的白色毛球,給它摘掉帽子,撥弄兩下它的耳朵:“你怎麽還把這帽子翻出來了,大夏天的也不嫌熱。”

金幣擡起一是爪子從後往前撸了一下被談骁碰過的耳朵,緊接着往另一邊挪了挪,拉開和談骁之間的距離。

這一連串的舉動把談骁給硬生生看笑了,他一把攥住金幣的後脖頸,将它從沙發上提起來,逼迫它和自己面對面:“你有沒有良心?我養你一年多了,還比不上那只跟你玩不到一個月的傻狗?”

金幣懶洋洋又高傲地觑他一眼,沒有搭理他的欲望,舉起爪子放到嘴邊舔着。

談骁又按下它的爪子,不讓它舔。

現在換成了他跟金幣對着幹。

金幣還是無所作為,談骁不讓它舔它就不舔,但還是不看他,一副“随便你作,理你一下算我輸”态度。

談骁站了會兒金幣的不痛快,都沒有得到任何反饋,也覺得沒意思,把它放回原位。

一人一貓在沙發上一坐一趴,雖然物種不同,但是垂頭喪氣的樣子如出一轍。

打破這股沉寂氛圍的,是談骁突然響起來的手機鈴聲。

他傾身拿過茶幾上的手機,屏幕上顯示出談慕笙的視頻來電。

接通後,談骁直接把鏡頭轉向金幣,反正他和他姐相看兩相厭,平常有正事都是電話聯系,如果打視頻,就是談慕笙要看金幣。

“金幣怎麽這麽不高興啊?”談慕笙地質問從擴音器裏傳出:“談骁你虐待我寶貝了是不是?”

手機支架在金幣房間裏,談骁懶得去拿,只好暫時屈尊降貴充當手機支架,他人在畫面外:“只有你寶貝虐待我的份好不好。”

“那它為什麽這麽蔫?”談慕笙左右打量着,但是鏡頭納入的畫面有限:“‘爆’呢?平常它早就湊上來了,今天怎麽這麽半天都沒過來。”

“那狗叫元寶,有主人。”前兩天談骁和談慕笙都忙,談骁還沒來得及告訴談慕笙這件事:“被它主人領回家了。”

“這麽突然?”談慕笙每天跟一群老狐貍勾心鬥角之後最大的樂趣就是看看貓狗,雖然元寶出現的時間不長,但是她也已經習慣每天都能看見一貓一狗配合着玩鬧,現在突然沒一個,她有點接受無能,沉默片刻,問道:“狗主人男的女的?”

“女的。”談骁一手撐着臉一手舉着手機。

“那這樣。”談慕笙一門心思想着如何滿足自己,得知對方是女性,心裏立刻有了主意:“你把人女孩追到手,這樣狗就能回來了。”

談骁語調懶散:“你連狗主人長什麽樣,多大都不知道,就讓我追。”

“不重要。”談慕笙果斷放棄弟弟的幸福,她下了最後通牒:“最近在談一個并購案,給你三天時間,下次跟你視頻我必須看到我的兩個寶貝一起出現在鏡頭前面,不然你就死。”

然後逗了金幣兩句,便不由分說挂斷了電話。

談骁:“……”

以為他不想追到手嗎?

他比誰都想。

-

金幣的狀态不怎麽樣,元寶這邊的情況也不容樂觀。

自從回家以後,雖然元寶還是會在阮珥跟前耍寶逗趣,但是阮珥總感覺它不太高興。

這天下樓散步,在外一向乖巧聽話的元寶才出公寓樓,不知道看到什麽,火箭發射似的沖出去。

阮珥毫無準備,她沒有用力攥着牽引繩,元寶一掙,牽引繩另一端就在她手裏滑了出去,墜在地上,随着元寶的奔跑在地面摔打。

“元寶!”阮珥趕緊追上去:“站住!”

沒用怎麽追,阮珥跑了一小段路,在鵝卵石鋪成的小路拐彎處看到停在那裏的元寶,它對面還有一只金漸層。

“元寶?”阮珥撿起牽引繩,揉了揉它腦袋。

元寶回過神,耷拉下頭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

阮珥不明所以,不過她隐約能感受到元寶失落的情緒,沉思半晌,走出好一段路,她莫名其妙地回頭看了一眼元寶剛才停下的方向。

好似明白了什麽。

找了個長椅,阮珥坐下,元寶習慣性蹲到她腿邊,阮珥彎腰靠近它,點了點它鼻子:“你是不是想談骁的那只貓了啊。”

元寶靜靜地看着她。

“那不然……”阮珥有些不忍,元寶自到她身邊之後,從來沒有這樣反常過,她當然會心疼,抿了抿唇,下定決心道:“我帶你去找它?”

元寶“蹭”一下在地上站了起來,差點撞到阮珥。

“……”阮珥後仰了一些,又苦惱起來:“可是我不知道他們住在哪裏。”

雖然她可以打電話給談骁問,但是一想起自己前幾天才跟他不歡而散過,她不太好意思。

只想着偷偷摸摸過去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讓元寶見到金幣。

元寶聞言精神一振,站姿更為筆挺些許,朝前跑了兩步,對阮珥見了兩聲。

它拉扯的力道通過牽引繩将阮珥拽起來,阮珥順勢跟上:“你知道他家住哪?”

元寶再次叫了兩聲算是回答她。

如果按叫聲代次數來換算,它應該是在說知道。

阮珥便放心的跟着元寶,讓它帶路。

反正她不知道談骁住在哪,但她自己家地址她知道,總不會丢。

有元寶在,阮珥最大的底氣就是不管多晚,不管天多黑,都敢随意出門。

晚上八點,寫字樓裏燈火通明,許多上班族才開始他們的加班生活,街道上行人和車輛來來往往,交錯穿行。

元寶知道談骁家地址,但是它不會說人話,所以阮珥只能跟着它走,她一個能坐着絕對不站着能躺着絕對不坐着的宅女,平常最大程度的鍛煉就是下樓去小吃街走一圈。

徒步走了半個多小時,阮珥體力到達臨界值,步伐明顯變得沉重,她晃了晃牽引繩:“元寶,還要走多久啊?”

元寶興奮地叫了兩聲。

一人一狗的狀态颠倒過來,無精打采的變成了阮珥,元寶反倒是神采奕奕。

阮珥聽不懂它的犬語,在旁邊草坪的石墩上坐下:“歇會。”

元寶不依,咬着她衣服下擺生拉硬拽。

阮珥紋絲不動,雙腿并攏着,穩穩坐在石墩上吸收地氣。

元寶着急的轉圈圈,一個勁用腦袋拱她,阮珥雙手捂住它臉,嚴肅地看着它:“你冷靜一點元寶,太過主動是不會被珍惜的!你要矜持!”

元寶掙紮起來。

阮珥諄諄教導道:“而且你是狗它是貓,你們兩個物種不同,強行在一起是沒有好結果的!”

元寶一個起跳,前面兩只爪子踩上阮珥的膝蓋,用它那一雙睿智的眼睛和她對視,然後叫了一聲。

“……”

阮珥放棄跟它溝通,也不管什麽好不好意思了,她是不可能再多走一步路,掏出手機點開微信,找到談骁的頭像,給他撥過去一個視頻電話,鏡頭對準元寶:“你自己跟他交流吧。”

話音落下,“叮”的一聲,視頻近乎秒接。

下一秒,一片陰影從頭頂壓下,阮珥眼前出現一雙黑色皮鞋,晚風向她送去一陣幹淨的皂香,還混合着淡淡的木質香。

男人冷淡的嗓音同時在現實耳邊和手機揚聲器裏傳出:“金幣是公貓,他們兩個的确不能有什麽結果。”

阮珥驀地擡頭。

談骁背對着路燈,面容看不清晰,剪影也略微模糊,對上阮珥的視線,他蹲下身,位置調換,他從居高臨下變成微微仰視阮珥。

談骁熟稔地揉了揉元寶的腦袋,看向阮珥:“找——”

頓了頓,他把“我”字咽下去:“找金幣?”

談骁出現的太多出乎意料,阮珥完全沒反應過來,目光愣怔地看着他,半晌後憋出一句:“你怎麽給貓起了個這麽俗氣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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