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去哪?”後臺,百曉績一把拉住要跑的宋星渠,“還要錄後采呢。”
“上廁所。”
百曉績眼神一轉,宋星渠要去的方向明明就跟廁所方向相反,不過都是成年人了,他沒說什麽,就是提醒了一句:“鏡頭都沒撤呢,你上完廁所早點回來。”
“行。”
宋星渠趕到觀衆疏散通道,沒有看見秦栎礁的身影。他手機在節目組那兒,一時半會也沒法用手機聯系秦栎礁或者趙啓霖,倒是看到了一排立在場館外面的海報。
畢竟是總決賽,節目組為了讓場面好看,花了錢為每個選手做了些應援物來布置場館,在場館外面給每個組都擺了立牌。
宋星渠他們組名次靠後,他記得他們組的立牌原本位置挺偏的,平平無奇地淹沒在一衆海報中。但是現在他們組的立牌附近出現了一排他們組每個人的單人立牌,質感肉眼可見地比節目組定制的那批精細。
也不知道這些立牌是什麽時候開始擺在那兒的,散場後,許多觀衆沒有急着離開,正圍着立牌合影拍照。
宋星渠也湊過去看了眼,在立牌的右下角看到一排字:
--渠崽的成長記錄官贈
宋星渠跟不認識字一樣盯着這行字呆了一秒,他目光朝其他幾張立牌上望過去,在每一塊立牌對應的打印版簽名下面都找到了這行字。
宋星渠自認已經一大把年紀,有點受不了這稱呼,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左右看不到秦栎礁的身影,宋星渠就準備溜回去繼續錄制了。沒想到就這一會兒功夫,一些觀衆認出了他,拉着他要合影。
周圍留下的觀衆年齡偏大,他們之前并不認識宋星渠,就算看完演出也不能準确喊出宋星渠的名字,只是看完了演出想跟演員一起合照,自己帶回去做留念而已。稍微有幾個年紀輕一點兒的,說以前看過宋星渠,就是沒法對上臉。
宋星渠倒是不在乎,索性剩下的人不多,他配合他們拍完照,才趕回後臺,不動聲色地混進自己組內,繼續錄制完後半段。
一天将要結束時,導演終于下令收起攝像。百曉績搭着宋星渠的肩膀往外走,後面墜着幾個剛剛知道宋星渠這天過生日的組員,正叽叽喳喳地囑咐宋星渠。
一路跟到門口,性子沖的那新人擠眉弄眼地湊過來:“哥,我看見場館門口有你粉絲給咱整的立牌,你粉絲真好啊。”
這次節目是新人第一個露臉的真人秀,他從前都沒有切身實地地感受過應援文化,本來早就跟大家提過要把他們組那個立牌扛回他家裏去,大家也答應了。
現在看到了自己的單人立牌,都忘了這幾天節目錄制的小小郁悶,滿面春風地跑來跟宋星渠說這事。
百曉績也看到了,有意逗他:“你帶你自己那塊牌就行了,可別碰我的,我已經讓我朋友去幫我扛了。”
其他人也吱聲:“也別拿我的。”
新人笑嘻嘻地:“不敢不敢,我就拿我自己的。”
百曉績又說:“那不得謝謝你宋哥?”
新人連忙撲過來,抱着宋星渠的胳膊喊:“謝謝宋哥——”
宋星渠使勁地往外抽胳膊:“又不是我弄的。”
新人嘴上不打磕絆:“謝謝宋哥的成長記錄官——”
宋星渠打了個冷顫,雞皮疙瘩又冒出來了。
門口幾輛車橫着,分別等自己要接的人。趙啓霖的車在其中一輛,他雙手抱着手臂躺在副駕駛閉目養神,把駕駛座讓給了熱心市民秦先生。
“是不是出來了?”趙啓霖閉着眼問,“我聽到了熟悉的犬吠。”
秦栎礁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趙啓霖在說宋星渠是狗,他憋了半天,怎麽也沒法附和這句話:“......你們幼稚不幼稚。”
趙啓霖哼唧哼唧地笑了兩聲。
秦栎礁把車窗降下去,隔着不遠的距離将一行人的動靜收入眼底,目光繞着宋星渠轉了一圈,慢吞吞地順着他的手臂挪到旁邊的人身上。
百曉績是老相識,從前他們也合作過。宋星渠已經提前發過信息說百曉績會跟他們一起去吃飯,秦栎礁沒有在他身上多打量,他看向那個新人。
是個很年輕的孩子,滿臉膠原蛋白,骨相很好,青澀,可愛,一身不谙世事的赤誠。
便是不認識也能看出他是個熱情讨喜的人,估摸着脾氣還很急,這樣的孩子很容易幹出一些讓身邊的人頭疼的事情。
“我聽着他們越走越近了,怎麽還磨蹭半天。”趙啓霖說着爬起來,眯起雙眼對着窗外看了片刻,突然拍響喇叭上,把外面那行人吓了一跳,也把秦栎礁的魂抽了回來。
趙啓霖原本考慮到宋星渠工作結束已經很晚了,不方便四處亂跑,最終只喊了一些熟人,買了酒菜和蛋糕到他自己家裏。沒想到宋星渠結束的時間比他預想的還要晚,現在回去怎麽都趕不上切蛋糕了。
趙啓霖吐槽:“本來就趕不上,你還磨磨唧唧的。”
秦栎礁若無其事地接上:“還在那跟小帥哥拉拉扯扯。”
“什麽小帥哥?”宋星渠默然片刻,沒明白秦栎礁說的是什麽,不過他反應很快,手指比成心,迅速抛回去一道彩虹屁,“誰能有我們司機帥,謝謝司機千裏迢迢過來看我演出給我慶生還給咱當司機,辛苦你了礁礁。”
“......”秦栎礁舔了下後牙槽,“別這麽叫我!”
宋星渠好脾氣地笑了笑:“好的,礁哥。”
趙啓霖捕捉到關鍵字眼,詫異地擡起眼:“你去看演出了?”
百曉績皺着眉回想了一會兒:“難怪我剛看你總覺得哪不對,今天臺上那個帥哥是你啊?”
駕駛員目不斜視,想也不想地否認:“不是。”
宋星渠挑起眉,視線在駕駛員的側臉上來回掃視,不過人家不想說,他也就順意打了個補丁:“應該是看錯了。”
趙啓霖沖後視鏡瞥了一眼,對百曉績露出個善意的笑,随口把話題岔開:“節目錄制得怎麽樣?”
百曉績已經先入為主地有了自己的觀點,哪裏會被輕易糊弄過去。他搖搖頭正想說些什麽,宋星渠卻對這個話題來了勁:“錄的那叫一個一言難盡。”
整場節目錄下來,宋星渠對這個節目組的情況也摸得差七不差八了,比賽有劇本,愛搞小動作還是其次,何祥雲信口胡謅的話居然不是空穴來風。
廟小妖風大,這個節目組規模雖然小,卻特別有故事。他們有個大肚腩的編導,職權高,但不怎麽幹事,能力欠缺,喜歡對着下屬幺五幺六,對着藝人們時臉色會稍微好一點,不過好不到哪裏去,經常在節目錄制過程中用一些有的沒的借口去刁難藝人。
不配合,行,要麽減鏡頭,要麽違約警告。
這招對宋星渠和百曉績這樣的老油條不好使,對新人卻一用一個準,幾次之後,就有‘機靈’的新人變着法子給編導送東西,好讓自己錄制節目的時候輕松一點。
送禮的被劃入白名單,黑名單的那批日子就沒那麽好過了。大肚腩編導不會在容易讓人诟病的地方為難他們,但經常在一些抽簽、物資分配的時候惡心人。
宋星渠為了讓自己組裏的藝人們不掉進他的坑裏,廢了一點精力去注意大肚腩編導的行蹤,沒想到意外發現大肚腩編導的女副手跟‘主角團’裏其中一位男藝人發生了切切實實的身體勾搭。
那藝人出道時間很長了,不是新人,跟宋星渠和百曉績這樣的老藝人也不一樣。
宋星渠和百曉績剛出道的時候是火過的,只是被後浪拍死的時間比較快,那位藝人卻是實實在在地從來沒有出頭過,年紀倒是熬出來了,目前對外形象是已婚有娃好好先生。
錄個節目撞上人家的出軌現場,宋星渠也挺尴尬的,尤其是那位藝人标榜自己‘懼內’,每天都要抽時間跟老婆煲電話粥。
老實講,道德觀讓宋星渠沒法在知情的情況下繼續放任一位無辜女性繼續遭受虛假婚姻的迫害,但是誰也不知道愛管閑事會有什麽下場,更別提何祥雲的警告還熱乎着。
宋星渠故技重施,轉了幾次人手,發郵箱提醒那藝人老婆注意自己婚姻狀況。
後來宋星渠就沒有繼續關注這件事,一個星期以後的某個晚上,那位藝人的老婆帶着七大姑八大姨空降節目組包下的酒店,堵住那位藝人,親自給他丢了離婚協議。
據他們同組的人後來透露的八卦說,他老婆有天突然收到了神秘人士的提示,說她老公有問題。她一開始不信,後來想想還是趁着他不在家把屋裏收拾了一遍,這一打掃,就翻出了一個沒見過的U盤。
她過去也常常打掃屋子,那位藝人基本不用電腦,平時做什麽也有報備,因此她沒想多的,以為是自己以前用過後來弄丢了的U盤,就插進電腦裏看還能不能用。
“然後呢?”秦栎礁把‘神秘人士’這詞輕輕品了下,好奇地問。
百曉績嘆了口氣:“那簡直是個大型的出軌證據庫,除了編導副手,他把以前出軌過的聊天記錄,照片全都拷貝在裏面。過分的是,他是樂隊的,樂隊裏其他人都是他好多年的好兄弟,他把他們的牆角都撬了。”
趙啓霖:“......不是,現在的牆角都這麽好挖嗎?”
“他長得還行吧。”百曉績撇了撇嘴。
趙啓霖下意識回頭看了眼後面的宋星渠,跟他對視了一眼,又扭頭仔仔細細地打量秦栎礁那張跟從前對比沒什麽變化的俊臉,深情地說:“還好你哥我沒有牆角給你撬。”
宋星渠沖趙啓霖豎起中指:“你什麽意思?嫌我不夠帥呗?”
趙啓霖抛了個眼神過去:“就你這寡樣,我比較怕你撬我未來老婆牆角。”
宋星渠作嘔吐狀。
趁着紅燈,秦栎礁看了眼後視鏡,正好看見他倆用表情互掐。他彎眸笑了笑,回應趙啓霖:“哥,這不好說。”